22、第22章 冰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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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云如梦初醒。
“与你父亲相比，你差远了。”李正道语重心长道，“他在何处？为何放任你如此荒废？”
谢青云想起师傅仙逝，心中仍旧难平，却不肯提及此事，反而问起笔记本上的那桩旧事来，“你可认识姓许的？”
李正道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当年四人情同兄弟，灵修大哥怎么会对许寒秋决口不提，反而让自己的儿子亲自来问。他虽然心下诧然，面上却不露声色。
他又转头对边上抱着背篓与孩子的人道，“你先走吧，看你步伐稳健，武功应该较他好上不少，孩子跟着你也安全些。”
任自流这才离开，只是边走，脑内还回想着他们刚才对招，看高手出招，只觉得自己于内力上又有了新的领悟。
谢青云还在等他答案，李正道却许久不肯言语，他才明白过来，是了，他自己还并未回答对方，又怎能开口再问，于是答道“我有一个师傅，叫谢灵翰，并不是你说的谢灵修。”
李正道怔然道“灵修哥并无兄弟，他竟然为了那事，连自己真名也舍弃了么？”
当年无涯海万名教徒列阵，要将他粉身碎骨，他灌足内息，向他们道“在下谢灵修，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们到地下做了鬼，也莫要忘了仇人姓名，累及无辜。”
万千记忆涌上心头，重逢故人之徒，李正道迫不及待道，“你师傅在哪里，可否带我去见他？”
“他已经死了，我是他唯一的徒弟，你有什么话同我说也是一样。”
李正道捧腹而笑“难怪难怪！气吞山河武功盖世之人，怎么会教出这么个废物徒弟？”
谢青云从未得过师傅正式传授，都是他问了，师傅才肯答他，能有现在的成绩，一半是天赋，一半是勤奋，而且他师傅并没有内力。
关于师傅，他知道的太少，只能自己想办法去了解，现在对方虽然面目慈和，但是敌友未明，他总要给自己留一些底牌。
“既然你是谢灵修弟子，那我作为他友人，自然应该代为传授，你留在这里，我教你武功。”李正道露出收徒之意，是多少人烧香拜佛也求不来的机缘。
谢青云却不这么想，这人就是想捡一个便宜徒弟，于是道“我已经有师傅了，岂能另拜他人。”
李正道却摇摇头，缓缓推出一掌。这一掌不同于之前魄力十足，而是轻柔缓慢，显然已经在教学。
他一边推掌一边说“你说自己是师傅唯一的弟子，却是错了，我的这一身内力，其中修炼的法诀，便是他教给我的。”
“他教你？”谢青云至今仍不信他所说的谢灵修便是自己师傅。
他师傅半分内力也无，他每日只是教导自己呼吸时候不要张嘴，不然睡觉会打呼噜，连如何吐纳运转，都是他自己悟出。虽然他有疑问时，师傅也会在旁边风马牛不相及的指点两句，但话里话外显然对习武一事，极为不屑。
李正道看他不信，五指并拢向地上拍去，修建佛堂的金砖被直接穿透后，整半条胳膊，直至手肘，全都没入地下。
谢青云从前也这样试过，只是那时他灌注全身力量，也不过刚刚没过手掌而已。
内息是要靠悟性加上日夜勤勉修炼才会锻炼的越发精纯有力，他虽然操控上厉害，但是若论纯度和气海深度，与这种年龄上几乎能给他当爷爷的老头子，自然是远远比不上的。他在旁边推了一掌，只没过手掌三指节宽度。
李正道看了看他的掌印，笑道“你在这里慢慢练，不着急，总归有一天能练好的。”
谢青云现在全无挂碍，自然也没有不答允的道理，按着他所说十二字箴言“不偏不倚，不疾不徐，非有非无”，将周身内息再运转一周，竟然感觉已经枯竭的气海又重新丰沛起来，他抬手又要再拍掌，被李正道拦住“欲速则不达，你这样对气海损耗过大，不利于长久修炼。”
“我只活今天就够了。”谢青云一掌拍下。
这次的掌印与上次紧紧相连，竟然没入地下近半尺之深。
李正道内心骇然，他刚刚与自己对战，已经用尽全身内力，刚才勉强一掌，，已经不易，现在竟然反而有所进境，可见此人天赋卓然。
但事实并非如此，就算他恢复再快，也不应该达到如此速度，否则战场上与人对敌，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先前他自认师傅并未教他什么，其实师傅只是没有将这用气的法诀教给他，而是教他如何在自然生活之中吐纳积累。
因此他从幼时遇到师傅起，不自觉每日呼吸，已经像是常人打坐练习吐纳，气海越发深厚，只是他不知如何使用，十分能力只用出二三分，便以为自己气竭，此时李正道将这法门教给他，正与师傅先前所解答的道理暗暗相合，所以并非是一句话让他进步神速，而是多年积累，一朝开窍，才有如此效果。
谢青云也不急着求教刀法招式，只是每日在此练习内息，每日晨起第一件事，便是在昨日手印旁打出一个新的手印，看看昨日进境如何。虽然不再有当日初次听闻一日千里的进步，但日日积累，掌印也越来越深。
白日李正道躲在佛像后面大吃大喝，吃饱喝足了就出来与他对招，起先还对他留着力气，十分客气，可是后来见他即使受伤了，也好的很快，便不再有太多顾忌，每次都给他留着口气。
山中无甲子，待佛堂里已经再没有一处地上可以给他留下手印的时候，他的手印与最初李正道留下的只有三寸差距。
李正道看着他，就像是是看到了当年的灵修大哥。论天赋，当时无人能出其右，论努力，也是如此，只可惜英雄不再。不过他收的这个徒弟，同样的天赋卓越，同样的扎实肯干，对自己身体毫不不吝惜，只怕要比灵修当年更上一层。
谢青云内息能练到这里，再向上提升，每一步都会很难，需要大量时间的积累，他已经没有什么能教导，是时候将这套刀法，再传给他了。
李正道从院子里折了一根柳条，在旁边溪水轻轻一沾，随即比划起来。
谢青云每日在李正道这摸爬滚打，许安平在焚天谷的日子同样并不自在。
他是被巴佘叫回去的，冰山典司甄珠回归正位，做下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剪刀典司带人去灭了敬亭，随后又差油锅典司去烧了太湖门派，还命巴佘的人四处去打听消息，是否截杀过程尚有遗漏。
巴佘不甘为他人做刀，便将事情添油加醋和许安平说了，只希望他能回去主持大局，可是却未曾想，他回来倒并不是为他们主持公道，而是给冰山典司撑腰来的。
许安平回焚天，巴佘领着十八位典司在谷底入口前跪拜相迎，许安平做得第一件事，竟然是挥了挥手赐死巴佘。
巴佘当即自裁，新的拔舌典司立刻由原来的副职典司顶上。
新的典司也是一般的男生女相，散发白脸，黑眼朱唇，其名巴佘。
焚天谷是一座真正的地狱，整个建筑居于谷底的地下，下设十八地狱，由十八典司统领，内政外交，各司其职。其中以拔舌地狱为十二地狱之首。
而拔舌地狱论对外攻城略地，其武力不及剪刀地狱，论掌握金银财宝，其财力不及铜柱地狱，论处置内部人员，其权利不及磔刑地狱，偏偏其独居十八地狱之首，在于其负责消息传递及供应，其典司赐名巴佘，跟在谷主许安平身边，专门提供情报。
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这样性格阴晴不定的魔教头子，是以新典司上任，言行不慎，便可能惹怒了许安平，能留个全尸，已经是最好的死法。
所以拔舌典司常换常新，为了看着一致顺眼，不至于今天换了人，明天不认识便误杀了他，才都化了浓妆，做同样打扮。
拔舌典司既占着教主近前的好处，坐上了十八地狱之首，也占着坏处，因为经常换人，巴佘的地位是所有典司中最低的，所以冰山典司甄珠问他要消息，他便要给，即使自己人为此折损多少，他也要拼了命收集过来。
而不过才抱怨一句，就被赐死，换了新人，其余典司虽然早已习以为常，却仍旧不免心寒。
众人仍在地上跪着，不敢稍微抬头，却有一个女子在这时已经站起来了。
这女子眉目如画，朱唇皓齿，靡颜腻理，吹弹即破，她身上不穿寻常衣服，只披一抹绛红薄纱，双峰凸起与玲珑身段，均叫人看个明明白白。她脚上不着靴履，只用红绳穿着一对足金的铃铛，走起路来叮铃作响。看她面容，世上再无少女似她这般，至真至纯，观她衣着，又再没少妇较她更具风尘，只是这样一个姑娘，竟然是冰山典狱的典司。
十八典司之首，冰山典司，甄珠。
她曾经有个孪生妹妹，与她同样貌美令天下女子自愧不如。只可惜，她亲手将自己的妹妹送上太和山顶，以至她被活活绞碎，死无全尸。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2章 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