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54章 帮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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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行里，像往日一样熙攘喧闹。
翠兰把说荤段子的马夫从头到尾嘲笑了一番，心不在焉的想着与那白给公子的不期而遇，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倒也没有等太久，先是一只大黑狗从这集市中冲撞过去，再然后便是一卷破布风一般席卷而来，她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便已经将她带离了马棚。
白给公子笑盈盈的看着她，即使他的身上破破烂烂，脸上也脏兮兮的，甚至站着的时候，后背也不是提拔的，但这些看在翠兰眼里，都没什么，她已经知道，通过这个明朗的笑容，眼前的人就是真正的白给公子。
白给公子吹个口哨，大黑狗摇着尾巴跑回来，留着口水急着讨吃的。
白给公子和善的看着她，又拍拍黑狗的后背“前日惹姑娘不快，是小生的不是，今日特来赔罪。”
他这话说完，盈盈施礼，翠兰在那些乡野村夫间厮混习惯，现在偶然看见这么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浑身上下拘谨的像是被捆在了老虎凳上，“又不是公子轻薄奴家。”
一般妇女是不会对陌生的男性如此自称的，但是白给公子宽容的笑笑，没有计较这个小错误，一抖袖子，托出两个大荷包来。
翠兰拆开荷包，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不仅大吃一惊，“那驼子哪来的这么多的银子？”
白给公子将银子递到翠兰手上，“还有小生赔罪的一份。”
“你一个乞儿，又是哪来的这么多银子？”还未见人，已经听见这洪钟巨鼓般的声音。
谢青云随着方向看过去，不多时，一个白胡子的拄拐老头，进入视线。白给公子暗笑一声，丐帮果然上钩，仗着老头视力不佳，在他靠近前，整理好表情笑道“小生自己的银子，非偷非抢，您有什么意见？”
“你是个做乞儿的，这么多银子非偷非抢，却是找人讨来的。你银子这样多，还上街乞讨，要其他乞儿如何吃饭，老夫又怎能不管？”老头振振有词。
白给公子的大黑狗突然汪汪吠叫的厉害，原是一个麻子脸的人，一左一右挟持着两个驼子来了。
这俩驼子一高一矮，一老一少，小的正是那天轻薄翠兰的那个人，大的则是他的哥哥。
屠夫张担心翠兰的安全，嘱咐翠兰一早便把前后因果均说给这个老头，今日翠兰一消失，他们便已经根据翠兰身上留的香条追踪而来。
白给公子心中了然，并不计较，反而向那老头一抱拳“在下虽为乞儿，却不讨钱财，这事在江湖上也有流传，想来街市上诸位均是见证。”
白给公子确实不要钱，不要色，他不但不要，反而往外给，这件事谁都知道的，他这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他这话一出口，老头再强词夺理也无法反驳他，尤其身后还站着个乞丐中的败类，更是让他抬不起头，只能也回以抱拳礼“据张家媳妇所述，看来白给公子并不是真的采花大盗，反而是帮助被采花的妇女，伸张正义。公子高义，老夫佩服。”
“只是不知”，老头话锋一转，“公子为何要穿上这一身丐帮的衣服？”
白给公子这回郑重施了一礼“在下做乞儿，虽不为讨钱，但确实要讨一样东西。”
“你要什么？”老头问他。
白给公子恭敬道“讨一个公义。”
“你行事隐秘，本该预料到会有人冒你之名，行不轨之事，这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干什么向我来讨一个公义？”老头一把年纪，并不会因为一个小年轻的三言两语而失了阵脚。
白给公子听他反问，丝毫不急，慢条斯理解释道“天下本有恶人，便是没有白给公子的名头，他们也会找机会做坏事，这个罪责放在小生身上，未免偏颇。”
老头抚须不语。
白给公子继续躬身道“在下所为，并非此事，而是为一个和在下一般，同样不讨钱的乞儿。”
这倒有些意思了，老者问他“你所说的是谁，老夫看看可否识得。”
“在下讨公义，他讨庇护，不知贵帮会如何选择呢？”白给公子盈盈抛出这最后一问。
谢青云那日与许安平密谋，想出的便是这样一个法子，不能强攻，只能智取，那便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丐帮传承久远，最重视的便是门派的荣誉与声望，不会为一人一事而推翻，所以谢青云才有这样的底气，来用这样的法子。
逢春堂医师投靠丐帮之事，在丐帮内部无人不知。逢春堂可谓是当今武林最具盛名的医师，而这样的有价值的救死扶伤之人，在遭到迫害之时，来选择投靠丐帮，对丐帮和他而言，皆是双赢。
丐帮可以免费享受到最好的医师，而医师本人也无需担心再有人来寻仇。
然而公堂开审，可不能仅听一家之言，那医师言自己曾遭迫害，加入丐帮为其一员，现在又有一乞儿，要讨公义，丐帮就不得不重新衡量这利益与公道的分量，到底孰轻孰重了。
话已至此，此处便不再是说话地方，老者伸出手臂，让谢青云搭着，便要带他离开此地再议。
谢青云一拍黑狗，黑狗通灵一般自己跑开。其他乞丐均在原地，遥遥施礼相送，唯有翠兰晃着钱袋子，放开嗓子吼道“公子，你的银子拿回去吧。”
公子身影已经看不清晰，翠兰却听见耳边响起他的温雅声音“拿着这些银子，足够去药铺开一副好药，愿你夫妻二人，往后琴瑟和鸣。”
翠兰看着远方，眼角留出一行清泪。
在地上缩地而行的谢青云，则没这么好受，哇地呕出一口血来“都这样了，也不知道省省力气，真是个天杀的风流坯子。”
他作势便要再收掉一层谢青云身上的助力，谢青云连连摆手，识时务地认怂。
老头功力比他深厚好几层，一眼便看破他在逞能，才肯费力带着他用这缩地成寸的方法疾行，好在他功力扎实，这一点累赘，也不至于影响他们的速度。
脚下山河骤然缩小，爬上一座高上，像是跨上一个土堆，渡过一条河流，像是跨过一道水沟，谢青云即便轻功最好之时，也未曾有过如粗壮阔开朗之感，可见天下奇人之多，即便是没落门派，也不可小觑。
谢青云犹在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行事，他们二人已经到了皇宫脚下。
眼前是巍峨宫殿，红砖黛瓦，谢青云感慨“贵帮帮主，当真好大的派头！”
丐帮帮主再好，再强，也不过是一个江湖门派，帮主自然不会是这宫殿的主人，但是这帮主却敢与这天下的主人，公争同一块地方，也算是颇有胆识。只是若逢盛世，皇城根脚底下，又怎么会有叫花子呢？
老头带他在城墙根上转了个弯，一转眼从旁边一个狗洞里钻到隔壁院子，一个小娃娃正歪在草垛上晒太阳。
老头见他倒地便拜“帮主，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这位便是白给公子。”
谢青云环视四周，周围再也没有别人，只有这么个白白胖胖的瓷娃娃似的小孩，比邢敬天长得还要讨人喜欢。
“你是帮主？”谢青云不可置信地问，他都怀疑这娃娃能不能听懂他说的话。
“要你管呢。”小孩张张嘴巴，不屑一顾的反驳，他竟然不但能听得懂，甚至还能对答如流。本以为自家邢敬天是个小天才的老父亲，在此时别人家孩子的比较之下，不禁开始为自家崽子的未来发愁。
“总不能因为你是个小娃娃，便让属下都去钻狗洞。”谢青云替那老头鸣不平，他明明能带自己直接跨入院子，却偏偏要钻这狗洞，一把老骨头，颤颤巍巍的受这样的侮辱，让人看着便不忍心。
那老头听他言语，也只不敢出声。
瓷娃娃又说道“我们丐帮的事，我想如何便如何，你在这指手画脚，连个狗熊都不如。”
谢青云哪里会跟个孩子计较，他万万没想到，堂堂一代大帮，天南海北，无处不有其徒的这样的一个帮派，竟然要有一日全凭一个小娃娃说了算，“这倒是不难理解，你们当初为何会留下那个医师了。”
“为何？”娃娃忍不住好奇，虽然知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还是开口询问。
“因为你们，吃枣药丸。”
老头听着这话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两个肩膀一抖一抖，越想忍着，越忍不住笑。
“废话少说，你来干什么？”小娃娃看场面要控制不住，开口转移话题道。
“我来求一个公义。逢春堂的医师误诊，害死我师傅，你们管还是不管？”虽然是个娃娃，但毕竟是丐帮的帮主，只要丐帮之人认这个帮主，那他便把这个事在帮主面前过上一遍。
“他是医师，难免有误诊之事发生，你怎知他不是医者仁心，无意而为？”娃娃故意和他抬杠。
害死师傅这样的深仇大恨，又怎么会是一个失误可以轻轻带过的。
谢青云却面不改色道“在下不知，所以才想对峙，问问明白，也算丐帮见证，给小生讨个公道。”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54章 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