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失忆第三十四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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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宗分主峰和侧峰，主峰有问道大殿这类内涵厚重的场所，也有万事堂、演武堂等的日常活动场所。单论住所的话，只有宗主及其亲传弟子才能住在这里。
玉卿现在就身处主峰脚下，周围的环境和现实一模一样。
摇光从衣摆里钻出来，变成雪球模样扒拉到玉卿肩头，举目眺望，道：“是幻阵，嘶...又不像，太古怪了。”
玉卿没说，她觉得这里十分熟悉，跟那种每天路过的眼熟是不一样的。
没过多久，传来重物碰撞的嗙啷声和拖行的摩擦声。
通往主峰的楼梯上缓慢走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穿着上清宗的门派服，小脸稚嫩却清丽，长长的墨发被扎成高马尾，随着她拖动巨石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巨石足有半个房间那么大，小姑娘拖动起来很吃力，每次上一个台阶，就要把巨石拉抬一次，再重重磕下。尽管如此，她没有放弃或是停下休息的意思，抹把头上的汗接着干。
玉卿呆呆的看着这个小姑娘从她的身体穿过。
摇光乐道：“诶这不是你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嘞！”
玉卿回过神，跟上这个幻象。
中途有不少师兄师姐要帮小玉卿，但都被她婉拒了。
等到太阳快下山，巨石终于被她拖到峰顶，放到大门前。
玉卿把眼前的主峰大门和记忆里的一对比，发现，缺了一尊石兔子。
当时她跟随陆午从十万大山回归宗门，就在奇怪，大门口一般放的都是一对石狮子或是石麒麟，这里为什么放的是一尊石兔子？现在似乎马上就有答案了。
“小傻子，没想到你还真搬了块石头来。”
玉卿闻声望过去，只见夕阳余晖中走来一个身穿繁复襦裙，头扎双髻，发带飘飞的小姑娘，那双明亮中又透着点狡黠的双眼，她绝对不会认错，是少年陆午！
摇光见玉卿半天没反应，拿软绵绵的肚皮撞她的头，“你看傻啦？”
玉卿的嘴角翘得抚不平，喃喃道：“她好可爱...”
小陆午走到小玉卿面前，上下打量她，汗津津的衣服，脏兮兮的脸，十分嫌弃的丢给她一条手帕，“擦擦，脏死了。”
小玉卿拿着手帕没擦，用自己的衣袖抹了脸。
小陆午更嫌弃了，“埋汰鬼。”
被嫌弃，巨石说搬就搬的小玉卿，此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陆午显然不是来和她闲聊的，道：“我那块石头是你撞碎的，也是你自己说要赔我的，我可没强迫你。这块石头怎么说？太普通了，没诚意，你把它雕成花，我放大门口。”
小玉卿的眉毛拧在一起。
小陆午挑眉，“怎么，不愿意？”
“不是。”小玉卿呐呐道，“我不会雕。”
小陆午一笑，“没事，我给你选好了图样，很简单的。”说着给了她一张画着威武雄狮的石雕图样，上面详细的标注了尺寸，还有雕刻步骤，可以说入门到精通，一看就会。
“今晚就辛苦你了，希望明天可以验收成果。”小陆午满意抱住双臂，转身进去。
直到对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小玉卿才把目光转到图纸上，认真研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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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突然转换，画面转移到问道大殿前的广场上，刚刚给完图纸的小陆午出现在这里。
她本来是收了表情，没表情的，转瞬扬起一张可谓温柔娇俏的笑脸。
玉卿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也不自觉笑起来，然而小陆午笑着穿过她的身体，走向广场聚集的人群。
人群里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少年很扎眼，因为他穿着孝服，头戴白巾，表情苦大仇深，仿佛背了十万血债。
小陆午走到他身边，安慰道：“师兄，我知道你心中装了事，今晚是我们宗门的开剑仪式，不若先把那些事情放一边，好好观看他们是怎么开剑的，我爹说这对我们领悟剑意有很大帮助。”
少年纪天风点头嗯了声，又道：“怎么没看见师姐？”
小陆午笑得滴水不漏，“她啊，她一惯不爱人多，不必理她，今晚我陪你看。”
周围等着看开剑的师兄师姐们个个耳聪目明，直起哄，说什么小师妹对你师兄这么好，以后长大嫁你师兄得了。
小陆午恰达好处的羞恼。
一旁，玉卿哪怕知道这是幻境，心里也憋得慌，对摇光说：“这个幻境好恶毒，乱改师妹的形象！她才不会这样！”
摇光心道：可能还真是这样的，是你把主人美化过头了。
夜幕降临，开剑仪式十分精彩，高一辈的弟子们从广场的巨型古老石柱里领悟出剑意，再注入到自己的本命剑中，五光十色的剑意在黑夜里尽情舞动。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剑意吸引。
玉卿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小陆午，她看见她望向大门那个方向三次。
三次呐，她肯定在惦记雕石像的自己！玉卿这般想到。
开剑仪式进行到深夜，天忽然下起了雨，本来若是小雨对修士来说也无妨，后面越下越大，有些围观的弟子觉得已经有所得了，就没再看下去，走了不少人。
小陆午本来应该留下来陪着纪天风，再在雨中好好安慰他一番，但她却道：“师兄你身上还有伤，淋了雨不好，我送你回去吧。”说着要去推他的轮椅。
纪天风摆手，眼睛直勾勾看着那些还在飞舞的剑意，道：“你回罢，我还想再看会儿。”
“哦好。”小陆午没再劝，转身离开。
玉卿听见她走了很远才小声说了句：“算你识相。”
而本该回锁金轩的小陆午，撑了把非常大的折伞，出现在主峰大门口。
“小傻子，还雕呢？”
小玉卿闻声立刻抬起头。
头顶的折伞不经意间偏向她，遮去了瓢泼大雨。
小玉卿道：“说的明日验收。”所以她要连夜赶工。
小陆午凑近看这半成品，越看越嫌弃，“啧啧，我给你的是石狮图样，你怎雕了只大肥兔儿？”
小玉卿捏锤头和凿针的手上下挥了挥，最后道：“我重雕。”
“算了算了，兔子就兔子。”小陆午妥协，道：“雨下大了，明天再来雕，你回去吧。”
小玉卿摇头，接着干。
知道她是个死心眼，小陆午道：“不走也行，我得留下来监工，看你雕完。”
小玉卿摇头，“不需要，雨大，你回去。”
“我偏要。”小陆午站定不走了，“快雕！”
大门上风雨不侵的特制灯笼亮着，两小只一个撑伞，一个雕石头，雨夜里传来乒呤乓啷的开工声。
大概是等久了无聊，小陆午道：“小傻子，我给你讲故事，你听不听？”
小玉卿点头。
小陆午笑得狡黠，声情并茂的讲道：“听说人死了会被阴兵捉走，做了坏事就会被吃掉。”
小玉卿拿锤头的手一顿。
“有只恶鬼死前被人打断了腿，阴兵就砍掉了它那条残废的腿，再扔进锅里煮。”
小玉卿紧紧皱眉。
“有只恶鬼胳膊没了……，也被扔进锅里。”
小玉卿浑身紧绷。
小陆午阴恻恻道：“还有只恶鬼死前没有受任何伤，它以为能逃过阴兵，没想到阴兵说，这种上好的皮子，最适合做衣裳呢！”
一道闪电应时划过。
小玉卿脸色一白，扔了锤子，抱头蹲下。
小陆午哈哈大笑，“你怕鬼！我们上清宗的未来剑道小天才怕鬼，说出去可笑死个人了哈哈哈！”
小陆午恶趣味得到满足，笑了许久，都笑累了，见她还蹲着，慢慢感觉不对劲，“喂，不至于吧，有这么怕？你可是修士，哪有修士怕鬼的？”
见她还是没动静，小陆午蹲下来，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碰到她肩上。感觉到手掌下的轻颤，小陆午终于意识到玩笑过头了，放轻声音道：“别怕，都是骗人的，这世上根本没有鬼。”
她不断安抚小玉卿，慢慢把她抱头的手放下，掰过她的头。
一看，小陆午呆了。
“你哭了...？”
小玉卿的眼眶红红的，但她却死咬着唇，深呼吸了一下道：“没哭。”然后捡起锤子继续凿巨石。
小陆午神情懊恼，精明如她，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哄人。
玉卿在一旁默默看着她俩的互动，心想：我...怕鬼？怕吗？好像是怕，又好像不是很怕。说起来，比起怕鬼，似乎更怕黑。
两小只沉默了一段时间，小陆午忽然别扭的转过头去，道：“算我对不起你。以后你要是害怕，就叫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我是恶鬼它祖宗，它们怕我还来不及，有我在，没鬼敢吓你。”
“不准笑！我说的都是真的。”小陆午有点炸毛。
其实小玉卿笑得十分不明显，让外人看，根本就看不出她那是笑。
尽管如此，还是听见小玉卿回道——
“嗯。”
·
幻境至此结束，空间突然扭转，玉卿把摇光抱住，两人陷入时空洪流。
等到稳定下来，周围环境再次改变。
这次，她们出现在崇光殿那棵遮天蔽日的道木下。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失忆第三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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