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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意料之外 ...

  •   “诶你干嘛去?”
      陈恙无意间撇到他的手机页面——如何修理xx牌空调,顿时有些惊愕。
      他跟了上去:“你不会是要修空调吧?”
      果不其然,喻晚果然在空调前止了步。
      “我试试。”他回应着陈恙,语气淡淡的,没有觉得自己一定可以的信心,也没有觉得自己不行的力不从心,真的只有抱着试试的心态那样。
      他二话不说动手拆掉空调上的隔板,一群人见势围了上来,他依旧不紧不慢地用一颗大螺丝钉卸下一颗颗小螺丝钉,不一会儿,空调后侧已经没了隔板,从外面往里望,黑黑的一片,还有扑面而来灰尘气。
      “谁打个灯?”喻晚抬头看向人群。
      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掏出手机照着,这一片都是手机的光亮,像是明星开演唱会时粉丝举着的灯牌,把喻晚衬地闪闪发光。
      这人好像走到哪里,无论做一件多么不起眼多么肮脏狼狈的工作都会显得格外吸引人,他每天就算是穿得再朴,找他要联系方式的女生也是成片的来,他不会张扬地去向全世界展示自己的魅力,他只是做着自己的事。
      这种连魅力都是由内而发的,真的很容易让人泛起好感。
      虽然平常看起来对谁都是一脸冷淡,其实心里还是挺暖的。
      喻晚探头一看,里面断了几根线。
      “谁有电胶?”他抬头问去。
      “我我我。”石贸连忙从桌框里拿出一卷电胶布挤进人群递给喻晚。
      喻晚接过点胶布又埋头进修理空调去。
      陈恙依旧是在一旁给他扇扇,心里不住想道:这位小可爱也太几把帅了吧,修不修得好都无所谓了,你空调算个卵。
      不过几分钟,喻晚将所以零件又装了回去,站直身子用小臂擦了擦汗,淡淡道:“行不行你们插上试试吧。”
      他走出人群回了位置上,陈恙也跟着走了出去。
      喻晚十指泛黑,他指了指自己的桌框望着陈恙:“帮我拿一下湿纸巾。”
      陈恙应了声好便凑过去在他桌框里摸索,摸了好几下也没摸到,倒是头发擦在喻晚的颈窝处,弄得喻晚即痒又烦,喻晚抬手想要拨开他的头发,看到自己的脏手,却止住了,无奈地吐出一句:“你快点。”
      “摸到了。”他抓着湿纸巾抬起头来。
      与此同时,班上一阵欢呼:“wow!”
      “太牛了吧这也可以!”
      “我靠简直是我男神啊。”
      “什么男神!他是救世主!”
      陈恙闻声转过头去看,一群人正围着空调傻乐。
      他转头去看一脸淡然的小可爱,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撕开一片湿纸巾就拉过他的手帮他擦拭起。
      一开始喻晚也没反应过来,擦了好几下才猛地抽回手,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有病吧。”他拿过陈恙手里的湿纸巾自己擦。
      陶巧闻风从外面冲了进来,见空调好了一阵欢喜,她本想坐下慢慢吹风,可却不见自己的板凳,直到秦琳端着刚刚被众人踩的凳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位置然后立马跑开。
      陶巧反应过来后一阵干吼:“卧槽,合着刚刚是踩的老子的板凳啊!”
      陈恙给在小卖部吹空调的江明发了消息:回来吧,来风了。
      江明正坐在小卖部柜台前看电视,手里还拿着一包瓜子,悠然自得。
      收到消息后,跟老板道了谢,飞速赶回教室。
      直到今天喻晚才勉强融入了这个班级,同班几天来,除了陈恙经常死皮赖脸地找他讲话和跟别人必要的对话以为,几乎都没人敢跟他说话,外人总感觉他体内有一头猛兽,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到了。
      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去出风头,他也不喜欢被别人关注着,围观着,要不是某个傻逼一直给自己扇扇,换了好几次手都不带停,他才不会去。
      这晚两人洗过澡后便自己做自己的了。
      陈恙万年不变地盘腿坐在床上玩神庙逃亡,喻晚坐在书桌前闷头刷题。
      陈恙也习惯了他的狂野式学习,并且习惯了在他学习时不去打扰他。
      直到喻晚做完三套题,揉了揉眼睛,收拾了一下桌子就准备睡下了。
      “我关灯了。”喻晚的手已经搭上了开关。
      “等等,等等。”陈恙一个不小心撞上了石头,他退出了游戏侧躺在了床上:“好了关吧。”
      “真特么大爷。”喻晚骂着关了灯走到自己床上睡下了。
      陈恙也没再玩游戏,看了会儿视频感觉没什么好玩儿的就将手机熄屏放在了枕头下面。
      闭着眼睛想着些有的没的。
      在脑海里上演着一个个简短的小电影。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以前的事,眼睫湿了几根,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乱了手脚,突然间不知所措起来。
      陈恙暗骂自己,玛德情绪又上来了,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他两片眼皮重重地闭着,一种疯狂想抽烟的念头涌出来。
      于是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拿着烟走到窗前。
      抖落的烟灰不知落去了哪里,也许被晚风带去了远方,也许归入尘土。
      整栋教学楼安静无比,只有还未入睡的蝉在低低鸣叫。
      喻晚没睡着,烟味散进了室内,他撑着床半坐起来,一眼就看到了黑漆漆一片中窗台处一个模糊的身影。
      这味道让他烦躁不已,但那个身影扫入眼眸的时候他却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那个身影太过孤独,说孤独也许太过矫揉造作,那就应该是单调,太过单调,以至于他觉得这人旁边缺了点什么。
      “你在抽烟吗?”喻晚不明所以地问了出来。
      陈恙被吓了一下,手里的烟也没拿住,一不小心跌落到了窗台,他顺着火光重新拿起了烟,没转过身:“你还没睡吗?”
      喻晚道:“被你这味儿熏醒了。”
      陈恙扯了扯嘴角,摁灭了烟转过身去:“不好意思啊,瘾来了。”
      “没说不让你抽。”喻晚轻声说。
      “灭都灭了,不抽了,快睡吧小可爱。”陈恙借着手机光亮摸到床边坐下。
      “又是什么鬼名字?”喻晚眉心一聚:“别这么叫我。”
      “同桌大人。”他换了个称呼。
      陈恙的语气不是很高涨,但还是附带些打趣的意味。
      喻晚张嘴准备说些什么,想了想又不知说什么,只好吐出一句:“早点睡。”
      陈恙嗯了声便睡下了。
      只是睡下了,却并未睡着。
      失眠了半个夜。
      早上的时候喻晚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陈恙,并没叫醒他,直到自己弄好了洗漱才叫醒陈恙。
      陈恙与床作了会儿斗争,最后终于艰难地坐了起来,他抓了把凌乱的金发起了床。
      喻晚还坐在床边玩手机。
      “你先走吧我有点慢哦。”刚起床陈恙嗓音有点哑。
      “我没在等你。”喻晚只是在听英语听力。
      “哦~”陈恙拿着衣服走进洗手间去。
      搞完一切洗漱事情时,喻晚已经走了,他抽了根烟也懒得去食堂。
      天光大亮之际,众人苏醒,陆陆续续地爬起床来。
      江明依照陈恙的吩咐,一大早从网吧醒来跑到副北去给他买早餐。
      陈恙吃得不算欢快,但也还是吃了。
      都说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陈恙吃完早饭便扯着睡意朦胧的江明去抽烟了。
      “你是真的大爷。”江明揉揉眼,点上了一根烟。
      陈恙无奈笑了笑:“其实你不用特地去给我买早餐了,不吃早饭很正常,当代年轻人的习惯就是跳过早饭。”
      也就是自从上次陈恙跟他说过自己的病后,江明就非逮着他问早上想吃什么,也不管多远都去给他买。
      “你说的是哪个代?”江明撇他一眼:“我要是不给你带早餐,你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吃。”
      “我没那么牛。”陈恙道。
      “别的我不敢打保票,这点我特别相信。”江明说:“您还真有。”
      “我……”
      “求你了大爷,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江明苦哈哈的:“我不是医生也没有超能力,我他妈就这点能做得上了。”
      “那我下次要想吃鲍鱼龙虾呢?你打游戏赚的那点口粮够吗?”陈恙说。
      江明说:“不够不还有c爷嘛,是不是?”
      “是是是。”陈恙低头拨了下手机,给江明转去了一千。
      “转钱给我干嘛?”江明不准备收。
      “让我也为你做点什么吧。”陈恙仿着他的语气:“我除了帅就只剩钱了。”
      “操。”江明笑着收了钱。
      江明也算是个独立的好孩子,很小就开始打游戏,帮人代打赚上了几十块就攒着,攒着等到妈妈生日的时候给他买一个稍微像样的礼物。
      至于那个毫不顾家、酗酒成疾的父亲,他从未从那里捞过一分钱,他所花的都是妈妈的钱,也从未给他花过一分钱,他也只花给他妈妈,所以他觉得自己和他毫不相干,分化得妥当无比。
      到后面游戏越来越牛,赚得钱日益增多,他就连妈妈的钱也不再花了。但他终归只是一个学生,一个帮人代打的,经济来源不会稳定,甚至偶尔只获甚微。
      陈恙清楚他的想法,江明和自己一样,讨厌别人的施舍,就算他有一天饿死在大街上了,你也不能给他下葬钱,把他扔在山沟也好,烧了也好,这都是他自己的人生,不用任何人的可怜。
      所以哪怕他一本漫画几百万的收入,也不会直接给江明施舍。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能成为朋友,因为他们有点像也有点默契。
      在不至于触碰对方底线的情况下很好地安抚彼此。
      “哎!”江明抽完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傻逼。”陈恙笑了起来。
      陈恙在那顿早饭过后鼓起勇气吃了一颗萧禹州带来的药。
      吃的时候内心还是忐忑的,毕竟以前有过副作用发疯的前科,他把药粒放在手心捏了好久才鼓足勇气塞进嘴里。
      吃了就闭眼睡觉了。
      打算在梦里逃过这一劫。
      很可惜的是——没有逃过。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他一睁眼只看见了一片漆黑
      “小夜。”有个女人在喊他。
      梦里的陈恙狠狠一征,愣愣喊道:“妈妈……”
      “小夜,快过来,妈妈给你讲故事睡觉了。”女人笑意很浅,却很柔和。
      陈恙疯了似的朝女人跑去,可是他无论怎么跑也到不了女人的身旁,他跑了好久好久,久到他觉得已经过去了一辈子。
      最后狠狠摔了一跤,丝毫没有疼意,但他却哭了出来。
      抬头再看时女人已经消失了。
      而自己身旁伸过来一只苍老的手,他侧头一看,竟是逝去的疯子。
      他一把埋进疯子怀里,狠狠哭了起来。
      梦里,疯子抚着他的头发,给他唱起了一支山歌,声音混沌不清,和以往一样。
      “最后一排睡觉那个!站起来!”科任老师悄悄桌子。
      众人纷纷转头来看睡觉那个。
      喻晚轻轻碰了下旁边的人,示意他起来。
      陈恙从梦魇里挣出来,抬头看向班级,眼睛里充斥着道不清的复杂。
      大家都以为他这是被吵醒了心有怒意,但喻晚却一眼看出了他眼里的神色是恐惧。
      早已失焦的眼睛里全是不安与恐惧。
      这是犯病了。
      喻晚慌了一下,低声提醒他:“老师让你站起来。”
      陈恙全然听不清。
      “站起来。”喻晚又喊了一声。
      秦琳和唐欢也以为他耍着脾气,好心提醒着:“站起来吧夜哥。”
      江明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你在耍什么脾气?!”老师先等不及了:“让你站起来就站!”
      “你闭嘴!”江明吼了那老师一声。
      老师怒目圆睁:“你!”
      “对不起老师,冒犯了。”江明说:“但你现在别骂他。”
      “怎么着他生气我就不能骂他了?来这儿上课的都是学生,谁又高人一等,必须惯着?”老师吼道。
      江明腾地站了起来:“你对学生能不能有个好语气!我他妈刚刚对你语气不够好吗?看不出来他现在不舒服啊!”
      老师突然愣住了,刚刚在她生气中她真的忽视了陈恙的反应有点异常。
      班上的人见江明生了气,都大气不敢喘。
      “你现在想怎样?”喻晚语气有些怒意:“不站是吧?”
      “别说了。”陈恙愣愣说了句。
      “对不起老师。”他抬头望向老师:“我不舒服,可以上个厕所吗?”
      老师被着情景弄得有些懵,也怕这位学生是真的有什么,也就放任他去了。
      江明也安不下心,跟老师打完报告出了教室追到了厕所。
      陈恙根本就没去厕所。
      江明彻底急了起来,给陈恙打去电话。
      陈恙手机一向静音,根本没接。
      上课时间的操场几乎没几人,陈恙看着空旷的地方更加恐惧起来,跑到了学校的小树林。
      这里没有监控也没人窗户对过来,要是没人特意走进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在这里。
      他坐在木椅上颤着手点了一根烟。
      手抖得实在太厉害,刚吸出的一节烟灰,和着火苗掉落下去,贴在了他裤子上,瞬间烧起了裤子,火把裤子烧出一个洞,侵入他的肌肤,瞬间烧皱了皮,又是一块嫩红的伤口。
      “不是说上厕所?”
      陈恙一愣,抬起头来,看见的是喻晚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陈恙看着他,突然委屈起来,他双眸含泪,低低说着:“疼。”
      喻晚眉头一皱,低头看去,一眼看到了小腿的烂肉。
      “你……”喻晚简直无奈:“烫上瘾了?”
      陈恙越发委屈,眼里的泪差点没忍住。
      喻晚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烫伤药蹲下/身去。
      “裤子,挽上去。”喻晚说。
      陈恙动也不动。
      喻晚有些来气,却也不忍心,粗鲁地把他裤子撸了上去。
      他挤了一点在指尖,尽量轻点涂抹在他的伤口,但陈恙根本不喊疼,连一点觉得疼的神色都没表现出来,只是呆呆的望着喻晚。
      “是不是犯病了?”喻晚替他抹匀又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指。
      陈恙不说话。
      “因为什么?”喻晚问道。
      “我梦到……梦到我妈妈和疯子了。”陈恙说着脑袋疼了起来。
      像是一把滞钝的刀在一点点削开他的皮肉,他皱起眉低头捂住了脑袋。
      颤抖的手指被温热的触感覆盖。
      喻晚摁着他的手,低声说:“不要想。”
      “陈恙。”喻晚说:“别想了。”
      陈恙缓和一些,双眼已通红,他抬眼看了下喻晚,像上次一样抱住了他。
      “你……”
      陈恙拿准规矩:“时间你定。”
      “五分钟吧。”喻晚叹了口气。
      鸢尾花香在安抚受伤的男孩。
      “你刚刚是不是吃药了?”喻晚问。
      “嗯。”
      “被你耍了两次流氓了。”喻晚说:“你得听我一句话。”
      “再去看一次医生,所有的情况一字不漏地全部告诉他,可以不接受设备,但必须接受催眠。”他说:“毫无保留、完完全全地,接受治疗。”
      “这是我的要求。”喻晚道。
      陈恙好一会儿才回答:“好。”
      关于自己抵触治疗这个情况,陈恙记得自己当时只是一笔带过,他自己都差点记不清有没有跟他提过这个情况了。
      很意外。
      他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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