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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神的孩子 ...

  •   这天晚上喻晚和陈恙睡下的时候一直听到旁边寝室的动静不断起伏,好像是在吵架,紧接着还听到了急促脚步声和寝管的声音。
      翌日。
      陈恙死皮赖脸地跟着喻晚一起去吃早饭。
      “我现在坚信2号窗口打饭的阿姨一定是看上我了。”陈恙端着一大盘走到喻晚面前去。
      喻晚淡淡道:“有自信是好事。”
      两人吃过饭便去了教室。
      陈恙凑到石贸位置那儿去,把讲台上的凳子搬到了他面前坐下:“诶你们听到昨天晚上是哪个寝室再闹吗?闹的动静好大,起码闹了半个小时,最后好像宿管都来了。”
      石贸顿了顿,觉得有些好笑,开口道:“就是我们寝室。”
      “你们寝室的谁?”他又问。
      “我们寝室的我,和那个傻逼。”石贸把眼神投到余列身上。
      陈恙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
      “因为什么啊?”陈恙接着问。
      “提起这个我就来气,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们几个看奥特曼,明明是我先看上迪加的,他们非要跟我争……”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陈恙在一旁捧着肚子大笑着:“合着你们是因为奥特曼吵起来了,还把寝管闹来了,我艹666啊。”
      早上的班级人都还没来全,有些空,声音也传得很远,喻晚隔着很远都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忍俊不禁地笑了笑,一个看开心宝贝的笑一群看奥特曼的。
      他感觉自己来的不是中学,是幼儿园。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江明从门外进来。
      “哟,小明同学,罕见的早到啊。”陈恙将凳子放回讲台跟着江明又出去了,两人在抽烟圣地抽烟。
      “对了,鹿邑说你那什么黑荒要颁奖了,让你去周六去一趟厦门。”江明说。
      陈恙一愣:“我知道啊。”
      “那她让我转告给你。”江明也是一愣。
      陈恙挂上看破一切的表情:“我懂了,就是想找你聊天呗。”
      江明没往下接,倒是移开了话题:“黑荒,什么鬼名字。”
      “不解风情的傻逼,滚一边儿去。”陈恙一脚横过去。
      “周六你去吗?”江明问。
      “不想去,随便找个理由拒了吧。”陈恙答。
      “可别,不是说这颁奖挺重要的嘛。”
      陈恙无语道:“那你问个屁!”
      “我就奇怪了,你一画漫画的,怎么就这么大一堆颜粉呢?”江明吸了一口烟。
      “因为我帅啊。”陈恙掐灭了烟扔进垃圾桶就进去了。
      江明也紧跟其后:“你就得意吧你。”
      直至早自习的上课铃响起,陈恙才坐回了位置。
      大家都已经翻开课本开始装腔作势。少有人在认真读书,一些人还直接趴桌子上睡个回笼觉,还有些则念着课本上的词并且给词加上了一个调,哼唱着书中的内容。
      然而陈恙就属于睡回笼那一类。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高一六班众人都慢慢熟络起来,陈恙也渐次习惯了学校这种被权衡束缚并且万年不变的生活,喻晚也习惯了陈恙每次都赖着他吃饭。
      周六的时候陈恙临时买了张机票飞去厦门。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余光中能看到窗外。
      早晨的太阳刚刚露头,好似坠入云海里的一颗橙红色大宝石,吐出耀眼的光圈,令人醉得一塌糊涂。
      陈恙拿出手机拍去外面的风光,飞机不断向前驶,一幅幅美景落入手机里,跳跃进眼眸中。
      拍了大概十秒钟,他翻转了摄像头,拍向自己,他懒懒地望着镜头,没什么表情,脸上有太阳的余晖,金发在阳光照耀下仿佛能闪光似的,他抬手理了理头发,对着镜头轻轻一笑,这一笑,居然与刚刚的景色有了对应,像是从那云海里傲游而出的仙子般,眼眸清亮,神情温润,如清风晓月,同窗外的视觉盛宴打成一片。
      关了拍摄,自己给视频配上了一段bgm,和整个视频都很搭的安静。
      他先是发给了喻晚。
      陈恙帅炸天:大人早啊。(视频)
      然后发了微博。
      不一会儿点赞评论就破千了,至于评论的内容都很整齐。
      夜哥的人:啊啊啊啊老公好帅。
      C夜的老婆:美景配美男,良辰佳景就缺我。
      甲某:老公这是要去哪里?
      乙某:这是要飞往我心里吗?
      ……
      喻晚也打开了视频看。
      本以为全是拍的景,突然转换了画面,他心里一颤。
      屏幕里的人被余晖罩透,脸颊荡了抹不经意的笑,有点儿撩人。
      直到视频进度条走到了头喻晚才回过神来。
      他退出视频页面回了他一条消息。
      yuwan:饭吃了吗?
      超级晕机的陈恙一下飞机就冲到厕所好一番吐。
      吐舒服了才去洗了把脸,又捧起一把水漱口。
      后又靠着墙闭目养神了几秒,便拖着沉沉的步子走出了厕所。
      从副南到副区中心坐了十几分钟的的士,从副区中心到厦门坐了三个小时飞机,整整三个多小时,他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巨型摇摇乐比赛,可把他折磨死了。
      “就这样唤醒大海,唤醒沙漠……”电话铃在口袋里闷闷响起。
      “喂,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你。”电话那头说。
      “刚刚去厕所了,正往人群中走呢,马上就到。”陈恙说。
      陈恙再往前走几步,就看到了萧禹州,他摇着手喊着:“哑巴弟弟!这儿呢!”
      陈恙迈开步子朝他走去。
      “太谢谢这个世界了,来这一趟,要了我半条命。”陈恙诉苦着。
      “走吧,带你去吃好的。”萧禹州笑笑。
      萧禹州挑了一家甜品店。
      “刚吐完就别吃刺激性大的东西,所以火锅就免了,先凑合吃点,等会儿拿了奖带你去海边,厦门这一块儿别的不说,就那海是真的有滋有味,等会儿去里面吃烧烤海鲜。”萧禹州挑了自己的就把菜单递给了陈恙。
      陈恙接过菜单,随便点了两个图片好看的就把菜单给服务员了。
      陈恙笑笑:“搞得跟个推荐人一样。”
      “你不服气?”萧禹州挑起嘴角。
      陈恙笑了笑没再说话,低着头看手机里喻晚的消息。
      陈恙举起手机拍了拍甜品店发给喻晚,回了句:正在等。
      喻晚回了个嗯。
      陈恙又发过去一个嗯嗯。
      喻晚又回了个嗯嗯嗯。
      陈恙又发过去一个嗯嗯嗯嗯。
      YUWAN:有完没完。
      陈恙帅炸天:没完。
      萧禹州一脸奇怪地看着勾唇不放的陈恙:“跟谁聊天呢,笑这么开心,谈恋爱了?”
      “谁谈恋爱了!”陈恙一惊:“我C夜大漫画家,光颜粉就是一百多万,这么优秀的人,能看上谁?”
      “行吧行吧,你很厉害。”萧禹州笑笑。
      “还用你说。”陈恙笑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萧禹州站起身来:“老子今天不打你我就不姓萧。”
      “诶我错了——”
      “晚了。”萧禹州掐住了他的脖子,而陈恙选择装死。
      “你把我掐死了等会儿你自己上去拿奖!”
      ……
      台上橙光满铺,周边泛着星星点点。
      “年度最佳人气漫画家。”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站在台上,手拿话筒看着手里的纸片官方地说着:“C夜!”
      陈恙起身,周围一片掌声如雷动。
      他和着掌声从容走在红地毯上,步子不紧不慢,礼貌性微笑,一个未满十六岁的少年一人走在长长的红地毯上,竟有一种很强的气场,萧禹州举着手机录像,嘴角禽着笑,心里骄傲无比。
      陈恙走上台接过奖杯,朝主持人微微鞠躬,又转身面向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奖杯在他手里泛光,他拿着奖杯更是光彩夺人。
      也许他就是适合站在舞台上,适合被大家仰慕,适合让台上的光都为他聚齐。
      他没有家,他是神的孩子。
      神赐予了他超凡的右手,他用其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天下。
      这才是陈恙,从来不是什么二流混混,他很好,他比很多人都要好。
      领了奖他依旧从容地下台坐回了刚刚的位置。
      “真棒啊哑巴弟弟。”萧禹州笑着向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那是。”陈恙得意地挑眉道。
      “对了我把刚刚录的视频发给你,你发个微博。”萧禹州说着已经发给了他。
      陈恙收过视频发了微博。
      “啊啊啊!”袁梅激动得从沙发上蹦起来:“我偶像又拿奖了啊啊啊!”
      “恭喜啊。”喻早扯出一个假笑:“你偶像拿奖比你儿子拿奖都开心。”
      袁梅还抱着手机陶醉着。
      “老婆。”喻早喊。
      “一边儿去。”袁梅应。
      “淡了。”喻早撇了撇嘴。
      “行了行了,给你们做一顿好的。”袁梅放下手机走进厨房。
      喻晚已经写好了作业走出卧室。
      “我妈什么偶像啊?”他坐到沙发上去。
      “就一漫画家,才十六岁,她还想老牛吃嫩草呢。”喻早小声嘀咕。
      “漫画家…谁啊?”不明所以,喻晚突然就想到了陈恙。
      “叫什么C...夜,应该就是叫这名儿。”喻早说。
      喻晚愣了片刻。
      夜字让他突然觉得就是陈恙,这是第六感带给他的力量。
      他于是百度了一下。
      C夜。
      xx漫画公司旗下漫画家。
      主要作品:《拥挤》,《黑荒》,《孤翼》等。
      生日:九月二十八日。
      C夜官方微博。
      喻晚点了进去,第一条微博就是今日的颁奖仪式,画面中的人物让他一惊,他确实以为过是陈恙,但他发现真的是陈恙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一下,他沉稳地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拿奖的动作熟练得没有违和感,依旧是面带微笑。和他平时拿烟不一样,他拿烟的时候是眼里嬉闹,不正经,而他拿奖的时候眼里是自信,这种自信又同他平时说自己帅不同,这个时候的自信是能拿得稳奖的那种自信,收起了平时的嬉闹,稳地像一个大人。
      这个人,深得像海又透得像玻璃。
      一搜C夜,关于他的词条就出来很多。
      ——当红漫画家C夜抄袭。
      ——C夜的私生活有多乱。
      ——C狗滚出xx公司。
      ——一群无脑粉捧出来的奖有什么好炫耀的?
      他愣愣点进一个词条,评论撕得不可开交,将C夜骂得多难听的都有。
      他印象最深的一条评论是——“你要记得,那一年是他横空出世,带火了一个平台,你也要记得,那一年横空出世的他,才十三岁,那是你们这群狗逼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喻晚愣了一会儿,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他其实没有想到,陈恙在他不知道的领域,还有一片骂声。
      “儿子你傻愣着干嘛呢?”喻早握着遥控器在他面前晃了晃。
      “哦……想题呢。”喻晚这才回过神来。
      颁奖仪式结束后,陈恙坐在萧禹州的车上,奖杯被他随意地扔到空空的后座,他坐在副驾驶,窗户大大敞开着,手里拿着烟,一边和萧禹州打趣着一边抽。烟雾从车内散到车外,车静静地停在路边,烟到处飘。
      “我算算看,三年来,这是你拿的第六个奖了,我简直骄傲死了。”萧禹州笑说。
      “咳咳,年度最佳人气漫画家C夜!”陈恙清了清嗓子后学着刚刚主持人的模样说着,说完后一阵笑,萧禹州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根烟抽完,迎着阳光在海里泡了个澡。
      陈恙正低头拿毛巾擦头发,面前晃来了影,是被一位穿着性感的女生所挡:“嘿帅哥,加个联系方式。”
      她朝他勾了勾嘴。
      “不好意思啊,我还没成年呢。”陈恙说完走了。
      陈恙举着手机对着海拍了一张,陈恙的拍照技术还算不错,照片里是一望无际的海,被激起好多处浪花,打在礁石上,海与天形成拼接效果,海上是天,天下是海。
      沙滩上坐着的,走着的,来回追赶的有穿着暴露的,有穿着保守的。
      他依旧是发给了喻晚。
      喻晚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吃饭,他咬着筷子打开图片。
      YUWAN:你这是借着一个两天的周末去旅游了一趟吗?
      陈恙帅炸天:是啊是啊,良辰美景就缺个小可爱呢~
      喻晚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他的骚气。
      YUWAN:滚。
      陈恙同样也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他的冷淡。
      陈恙帅炸天:要不要看你夜哥湿身照?
      YUWAN:不要。
      陈恙无视消息自拍了一张给他发过去。
      照片里他穿着一条黑色宽松齐膝短裤坐在沙滩上,白色T恤已经湿透了,粘着肌肤勾出线条,金发湿透,被他往上抓了几遍,露出整个额头。
      陈恙帅炸天:怎么样,身材好吧?
      yuwan:说真的,跟学校路灯杆差不多。
      陈恙帅炸天:你见过路灯杆有腹肌的吗?
      yuwan:你那也叫腹肌?
      陈恙帅炸天:看不起人啊,以后让你亲手感受一下。
      yuwan:谢谢你,我不想感受。
      喻家桌上三个人吃饭,两个人都在做着跟陈恙有关的事,一个在看陈恙的新漫画,一个在跟陈恙聊天,然而喻早就只有苦苦吃饭的份。
      “你什么时候回去?”萧禹州悠悠走来在他旁边坐下:“要不请两天假,我带你去玩儿?”
      “不了。”陈恙轻抿一口果汁:“我等会儿要去医院。”
      “去医院?生病了?”萧禹州顿了顿:“还是……”
      “我再看一次心理医生。”陈恙望着海:“接受催眠。”
      萧禹州一惊:“你接受了!”
      “你激动个什么劲儿?”陈恙无奈撇他一眼。
      “诶对了,还有个事很奇怪。”陈恙说:“我一个月没长白头发了。”
      “真的啊!”萧禹州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情绪又跃了起来:“这样吧,等会儿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了萧总,我来之前已经联系好这里的医生了,等会儿可能会失态,就不让你看了。”
      陈恙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医生了,他虽抵触治疗,却不会浪费萧禹州国内国外到处给他找名医的好心,但其实每一次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医生一点点解刨自己的病,说自己有病,他都会矫情地觉得无助,觉得难受,所以到后面连看医生也不愿意了。
      “请坐。”医生笑意甚貌。
      陈恙依言坐了下去。
      这个医生是个四十左右的半老头。
      “我猜一下。”医生看着他:“你刚刚是不是去了海边?”
      陈恙无奈笑了笑:“你这是算命的还是心理医生啊?”
      医生算是拿了个肯否,点点头凑近跟他说:“不瞒你说,我之前就是算命的。”
      “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陈恙无奈道。
      “来不及了。”医生拿出他填写的资料。
      他戴上眼镜虚眼去看资料:“抑郁症?”
      “你算一下是不是?”陈恙笑说。
      医生摆正眼镜,抬眼看他,突然收起嬉闹,正色道:“我算——那就不是。”
      “哦?”陈恙来了兴趣:“那你再给算算到底是什么?”
      “得得得,我哪儿那么会算。”医生说:“请尊重我的职业。”
      陈恙笑笑不说话了。
      “以前是不是有过感情伤害?”医生问。
      陈恙如实回答:“没谈过恋爱。”
      “我说的感情不是爱情。”医生说:“亲情,友情。”
      陈恙目光往下,好一会儿才说话:“有过。”
      意思看着他,续问:“有没有被家暴过?”
      陈恙也抬眼看他:“不知道那算不算家暴,就是他打我,我也还手。”
      “那你还赢了吗?”医生问。
      “没。”陈恙不再去看医生:“输惨了。”
      “你户籍只有你一个人。”医生说:“冒昧问一下,是都已去世了吗?”
      “一位去世,一个脱了户籍。”陈恙说。
      “我大致懂了。”医生说:“我看过你以往治病的资料,听说你会有长白发的情况,并且抗药,也抵触设备催眠,对不对?”
      “嗯。”
      医生似乎已经找到了关键,问道:“现在为什么又接受催眠了?”
      “因为……有个人说这是他的要求。”
      ……
      陈恙不知是什么时候闭上的眼,再次睁眼时就坐在了离家之前待着的房里。
      但他没在亮堂的地方,他双手被捆着,坐在堆满杂物、毫无光亮的仓库里。
      他厌恶地皱起了眉,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动静,那动静似乎离自己很远,以至于不是很清晰,他挣扎着身子凑到门缝去,想要听清一点。
      “你为什么要把他放出来?!”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语气很弱,像是恳求:“小夜他一天没有吃饭了。”
      “这是他应该的!”男人大吼:“你知道他这次的成绩排在哪里去了吗?!我出门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可是……”女人哽咽起来:“可是你也不能把他关在仓库不让他吃饭喝水啊?!他会死的……”
      男人狠狠顿了口气,不再置理女人。
      陈恙透支般靠着仓库的门,眼眶已经红了。
      “求求你让他出来吧。”女人哭喊道。
      陈恙心头一颤,站起身来狠狠踹了脚门。
      男人闻声立马惊起,拎着根棍子去向仓库。
      陈恙看着仓库大门被人打开,光从外泻了进来。
      “你撞什么门!”男人大喊:“讨打?”
      “你打呀,打死我。”陈恙平静地说。
      男人气得偏了下头,狠狠挥着棍子去。
      陈恙眼也不眨,平静地看着棍子挥过来。
      陈恙晃眼睛看见了女人闯进仓库来,紧随着一声尖叫,他突然没了意识。
      再次醒过来他在另一个地方,这里阳光明媚,满园都是蓝色鸢尾花,清香无比。
      但他只看见了满园春色,并不见人,这里一人也没,就像是他一个人的领地。
      医院里的陈恙双眸闭着,眼角滑过一滴泪,浸进衣领,留下浅浅的印。
      他突然睁开眼,双眼无神,被明晃晃的灯光刺了下眼睛,才回过神来。
      原来刚刚是被催眠了。
      “你看到了什么?”医生看着他。
      坐飞机回副区的时候他已经没了任何精力。
      他细细回想着医生的话。
      “刚刚是我的错,我算错了,你是抑郁症,但并不完全。”
      “你总是试图逃避,看你的样子你应该会学着这个年龄的人一样,去买名牌,染头发,打耳洞,去做一些和大家合群的事,假装自己和所有人都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为什么抗药?为什么抵触治疗?因为你在心理上根本就不接受自己患有精神疾病,正常无碍这一认知在你心里扎了根,而我们所看到的你,一个活泼开朗的你,就是你通过自己的逃避心理装出来的。”
      “其实对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来说,逃避是正常反应,一般情况下都会因为无法接受病况而选择逃避,可我反而觉得你是另一种,就是无法接受造就病情的理由。”
      “你知道抑郁症的极点是什么吗?”医生问他。
      陈恙愣愣回答:“轻生,自杀。”
      “对。”医生说:“但你的病永远发展不到那个极点,但你会在极点边缘始终停留,与其说你怕死,不如说你是不甘心,所以你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压抑,你早已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平衡点,不至于死,也活得不轻松。”
      “你心里有个结,这结一旦散了,你就会像那断线的纸鸳鸯,彻底没了束缚,那个时候,你就会彻底疯掉去,或者将抑郁症发展到极点。”
      一出机场就吐得昏天黑地的,吐完才清醒一点。
      他撑着垃圾桶旁边的杆歇了会儿。
      滴滴。
      前面传来两声车鸣,他抬眸望了一眼。
      面前是一辆电瓶车,车身白色,黑色车座,后面有一个黑白的储物箱,干净得像是新买的一样。
      喻晚正跨坐在车上,手搭在车柄上。
      他摘下头盔理了理头发,陈恙见他笑了笑扯出纸来擦了擦嘴。
      “你怎么在这儿?”陈恙问。
      “过来买书。”喻晚反问:“你呢?”
      “刚下飞机。”陈恙撑着一旁的杆。
      “哦。”喻晚说完便准备开车走人了。
      “诶别走啊。”陈恙喊住他:“我不想坐车了,再坐一趟我得把我大半辈子吃的东西吐出来了。”
      “所以呢?”喻晚问。
      “你这车应该坐得下两个人吧,要不你看我家也不远,就做个好事送我回家吧,放心我出双倍车费。”陈恙说。
      “那你吐完了吗?”喻晚熄了火。
      “你等会儿我再酝酿一下。”他依旧撑着杆酝酿着。
      喻晚跨下车,走到一旁的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矿泉水是冰镇的,瓶身还冒着水汽,他拿着水往陈恙的手臂上碰了碰,陈恙转头笑了笑接过水:“谢谢大人。”
      陈恙仰头灌了一口涮了涮又吐进了垃圾桶,然后又灌了一口进肚子里,冰冰凉凉的,那种晕机的感觉顿时好了很多,他扭紧瓶盖递给一旁的喻晚。
      喻晚没接,淡淡道:“喝过了还要还给我吗?”
      陈恙笑笑,收回了水。
      “好了吗?”喻晚问。
      “走吧。”陈恙站直了身子。
      喻晚从车上的储物箱拿出另一个头盔递给陈恙,然后戴上了挂在车炳上的那一个。
      “坐稳了吗。”喻晚淡淡问。
      “稳了稳了。”陈恙重重答。
      车绕过一条条大街小巷,陈恙的手抓在车座两边的铁杆上,背往储物箱上靠了靠,迎着凉风。
      考虑到刚刚有个傻逼大吐了一场,喻晚的车速要比平时慢几分。
      “你这车怎么有两个头盔啊?”陈恙问道。
      “我周末的时候会送我爸去上班或者送我妈去买菜,给他们备着的。”喻晚答。
      “很棒啊,你毕业以后就可以干这行。”陈恙笑着。
      “那我是不是得谢谢你给我找了个好工作。”喻晚说。
      “不用谢不用谢,毕竟你夜哥可是齐天大圣,这点小事就不用说谢谢了。”陈恙说。
      喻晚无奈勾了勾嘴:“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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