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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傻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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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恙最后还是睡了。
这一觉睡得倒久，一睡整个中午就都过去了。他是被老师的声音吵醒的，满脸茫然还带着点微醺状态，喻晚满脸清醒，依旧是那张冰山脸，甚至没有睡过觉的痕迹。
陈恙揉了揉眼睛看着他：“你刚刚是不是没睡？”
“睡了，打铃就醒了。”喻晚说着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面包给他。
“我刚刚不是吃了嘛。”陈恙懒散地弯着唇角。
喻晚盯了他一眼：“不能再吃？”
“能能能，你说能就能。”陈恙笑着。
现在的天气最是宜人，没有万里无云，倒是满天染得通白，枝桠被风吹得翩然难止，落叶呢，有的盘旋，有的落地，堆积重叠，好不消停，空气里抿着一抹淡淡的温度，不冷不热。
这种天气呢，也容易让人无精打采，再加上大家都刚睡完午觉起来。
“都打起精神来！”数学老师重重敲着黑白：“起点相连，指向被减向量……”
陈恙早就已经开始认真听课了，头发却也还是乱糟糟的，睡意分明，却又不失认真。
“一个二个都是困死鬼投胎啊！”男人声音粗糙：“全部都站起来！全体起立！”
闻言，一阵板凳吱嘎声响起，夹杂着细密的抱怨，众人哗哗站立。
陈恙也是睡意浓重的其中一个，不情不愿地起身来。
喻晚倒是坐着没动，不合群地坐得稳当当的，老师竟也依他，没吱声。
“看黑板啊，头抬起来！”数学老师吼道：“说的就是你石贸！我是真怕你那脑袋掉桌上去了。”
一阵细细的笑穿过。
待大家状态稍微好转，他又喋喋不休地讲起课来：“向量a加向量b，构造一个三角形……”
陈恙把课本拿到堆得高高的书堆上，方便看阅以及做笔记。
一下课同学又像失了魂般一屁股坐到板凳上，不管轻重地将脑袋砸向了桌上。
又睡了过去。
陈恙已经被老师那般折腾弄醒了，下了课便把课上的内容过了一遍，又拿出高一上的东西来看。
没过一会儿就拎着课本奔向石贸了，石贸在上课的时候被老师点名教育，自然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见陈恙过来，轻车熟路地拿过他手里的书。
喻晚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已经在石贸旁边落坐的陈恙，只是一眼，后又淡然地收回目光。
“你叫喻晚？”旁边走来一个女生坐上了陈恙的位置。
喻晚连头都没抬一下，漠然道：“嗯。”
“加个微信呗。”那女生坦然自若。
“不加。”喻晚态度依然冷漠。
那女生闻言竟缠上了他的胳膊：“哎哟，你就加吧。”
喻晚眼里有了怒意，他确实是不喜欢和别人有什么肢体接触，特别是不认识的人。
于是烦躁地甩开她，怒道：“别碰我。”
“你这人……”那女生拽里拽气道：“老子就喜欢你这种欲擒故纵的。”
“你能不能滚。”喻晚这才撇了她一眼。
浓妆，齐肩短发被扎了个低马尾，染了个挂耳，长得有那么几分姿色，不过也谈不上漂亮，至少是比不过陶巧的。
喻晚虽然不记人，但他还是记得这个以前不是他们班的，多半也是被刷过来的。
“我偏不。”那女生微微笑了笑，似乎有些享受他的这种待她方式。
秦琳和唐欢依旧是原位置，两人齐刷刷地往后看了眼。
这人她们认识，年级上出了名的小混混。何汶。
暗自为喻晚可悲了一下。
石贸讲题其实没多专注，甚至还没陈恙听得专注，无意间往后撇了一眼，便见喻晚旁边的何汶。
石贸也是认识她的，是在一次观架中看到的，那次是余列拉着他去看别人打架，领头的就是她。
何汶手上蹩脚地拿着根烟，口红抹得深，站在最前面吊儿郎当地说话。说了些什么石贸是不记得了，反正就是骂娘吵爹的。
“何汶终究还是对学霸下手了。”石贸无奈道。
“什么？”陈恙笔尖一顿，也抬头顺着石贸的方向望了过去。
就见一个女生正侧着身子靠着自己的桌子上，嘴角带笑地冲着喻晚喋喋不休地说着些什么。
陈恙微微皱眉，把笔合上：“不做了。”
语罢拎起课本就走了。
石贸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陈恙把书扔在自己课桌上，淡声道：“让开。”
喻晚这才抬头去看了眼。
何汶惊了一下：“诶，你长得也挺帅啊，不过眼下我已经有目标了，很可惜，我们没有缘分哦帅哥。”
“不稀罕。”陈恙有点烦。
何汶被他说怒了，直直起身冲他吼道：“你几个意思啊，说话态度给老子放好点，不要以为我夸你两句你就是个种了。”
陈恙却是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轻言轻语道：“我不打女生。”
何汶不屑一笑：“哟哟哟，多几把不得了了，你以为你谁，你以为有那么几个没长眼的女的喜欢你你就是神了啊。”
她说话间还时不时往喻晚那个方向瞄几眼，像是在偷看喻晚有没有在看自己，觉得自己骂人的样子一定很神气。
然而喻晚却是一直低头看题，从未看过她一眼。
陈恙站在那里没说话。
前面偷听的秦琳和唐欢倒是忍不住了。
“你又以为你谁啊，抽根芙蓉王你就以为你是王母娘娘啊。”秦琳起身骂道。
没等她作何反应，唐欢又接着骂：“怎么着？画个浓妆你就以为你几把要飞上天了啊。”
“你们俩谁啊！”何汶把目光转向她们，神情透露着怒气。
陈恙挪了步移到唐欢秦琳面前挡住她们，语气虽是平缓，却盛满了怒：“我让你让开，这是我位置。”
何汶还没来得及骂，江明就懒懒地走了过来，他嘴角挂在浅浅的笑，越过陈恙走了过去，直直站到何汶跟前，笑立马落了下去，：“别以为徐鸿波给你几个面子我就怕你。”
“你也别以为你跟徐鸿波有几分交情我就会怕你。”何汶丝毫不示弱。
“我跟他完全没交情，你要不要试试？”江明语气很差。
动静越来越大，围过去的人也越来越多。
陈恙本就做题很烦，一直压着性子在做，这下被她一招惹，只感觉心里火冒三丈。
他烦躁地拉开江明：“老子让你滚你听不懂！”
他声音很大，班上的人几乎都能听到，陈恙其实脾气很好，和谁都是嬉皮笑脸。
他上一次这样生气是把那个男的摁墙上腾空起来。
众人不禁提了一口气。
其实他不会打她，他最忌讳的就是男生打女生。这次不管他多生气都是不会动手的。
何汶被他吼得惊了一下，又努力提高自己的气势，干脆把面前这人推了一下，吼道：“你他妈什么态度！”
秦琳和唐欢跃跃欲试准备上前，被江明拉住了。
喻晚也被围在其中，不仅是烦，连揍这个女的都心都有了。
混乱中喻晚举起手，指尖夹着一张碎纸片：“拿着滚。”
陈恙错愕地看向喻晚，目光呆滞。
何汶拿过纸片，像是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走了，又像是踩着这个台阶往下溜了。
人群缓缓散开。
江明拍了一下陈恙的肩就走开了。
陈恙在抽屉里扯了本不常用的书扔在凳子上，坐了下去。
“你真给了？”陈恙看着他。
“没。”喻晚说道：“上面写的傻逼。”
陈恙顿时没了怒气，心都软了下去，不禁一笑：“你好可爱。”
“你也是。”喻晚淡淡道。
陈恙止了笑问他：“也是什么？”
“傻逼。”喻晚说。
“行，你说我是傻逼我就是傻逼。”陈恙非常乐意地接受了。
何汶打开纸条一看，顿时脸黑了下去。
物理课。
老师正讲得热火朝天，陈恙举起了手。
老师扬了一下头，示意他说。
“上厕所。”陈恙淡声道。
待老师点头过后他便起身出了教室。
他是跑着上下楼的。走之前他估了一下，他错的那道题在第五题，他走的时候老师在讲第二题，得赶回去听第五题。
于是，很快，他气喘吁吁地在位置上落坐，老师正在讲第四题。
他缓了口气，心道：赶上了。
喻晚侧头看了他一眼：“后面有鬼在追你？跑这么急干嘛？”
“晚点就过了。”陈恙道。
喻晚闻言望了一眼陈恙的练习册，不语。
一直到老师把第五题讲完，他才缓缓说道：“不麻烦吗？”
“啊？”陈恙写完笔记抬眼看他。
“我说你找第一排那个男的问题，上厕所还用跑，不麻烦吗？”喻晚所言‘第一排那个男的’便是石贸。
“还行吧。”陈恙饶了绕脑袋。
“我是说。”喻晚道：“你怎么不问我？”
陈恙闻言转头去看他，神情微惊。
“我成绩比那个男的好，也不用你跑着来赶。”喻晚作解释。
“我不是质疑你成绩。”陈恙笑了笑：“我就是觉得你太忙了，也不大有时间……”
“我不忙。”喻晚说完这句没再理他。
陈恙暗自惊喜起来，他怎么又不曾想过找喻晚教，也主要是怕打扰到他，又惹得他烦。
既然现在他都提出愿意教了，那自然也不用太客气。
陈恙很长一段时间又是饮食不均衡，有空就吃，没空就饿着。
这天夜里他许久未发的胃病突然一个猛身冒出头来，再度绞痛起来，硬是撑到了凌晨一点就实在熬不住了。
拖着被胃痛折磨得虚弱下去的身子爬上床睡觉。
开学第一周就这样过去了。
一晃眼又到了星期五。
这天天气依旧阴气沉沉。
“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带伞了吗？”
“快快快，数学作业给我抄一下。”
教室里吵闹成片。
陈恙原以为睡一觉应该就好了，谁知还是痛得要命，脸都是苍白一片。
早上的时候陈恙实在是爬不起来，喻晚以为他太困了也没强迫他起来去吃饭，也还是忍不住给他买了吃的。
扔给了他。
陈恙故作无事的笑了笑：“谢谢啊大人。”
“你身体不舒服？”喻晚察觉到他的脸色。
陈恙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撇过头去：“就是没睡好。”
胃痛作祟，陈恙根本吃不下东西，把吃的塞进抽屉里便开始写作业。
喻晚余光见到：“你不吃？”
“吃过了，不饿。”陈恙道。
喻晚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
他也是服了自己，这种时候还能做得下去作业，默默在心里夸赞自己：真是个可造之材。
陈恙这一天挺安静，胃时不时会好一点，但总也好不过多久，又是难受起来。
他痛着有点毛躁，痛到后面都开始无语了。
妈的！
胃痛这玩意儿谁造的！
“抽烟。”江明喊道。
“不抽。”陈恙声音很低。
江明看了一眼喻晚：“行行行。”
果真如人所说，在下午第一节课，外面忽地下起了大雨。
雨势很猛，几乎是急匆匆地撞在地面，雨声混杂成片，声音格外响亮，闪电划破寂寥长空，后者痛苦似的发出震耳欲聋的撕嚎。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原本安静的班级突然闹了起来，被雷声惊到的，或是觉得刺激兴奋地低喊两嗓子的。
唐欢抖了一下：“我操老子吓一跳。”
“老子too。”秦琳手机差点没拿稳。
“老天爷生气了。”
“我靠好爽，再来一声。”
到后面甚至有人下位置去观雨。
自习课活生生上成了下课。
陈恙却是很不合群，雷声阵得他胃竟更加痛，额头都隐约有了虚汗。
班上简直是要翻天。
喻晚依旧是冷着脸写题。
忽地问他：“你有伞吗？”
陈恙不敢转脸过去，低声道：“好像没有。”
“你没有吗？”陈恙握着笔写字。
“寝室有。”喻晚答道。
陈恙没写几题忍不住跑去了厕所。
他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猛然一惊。
他抬手摸了把脸，不禁喃喃自语：“这就是传说中的病态美吗？”
“变态美还差不多。”另一个声音递了过来。
他眼睛都没转都知道是谁。
江明走了过去撑着他面前的洗手台看他，低头点了根烟说：“我警告你，等会儿放学了给我滚去医院，你要不去我就告诉喻晚去。”
“可别。”陈恙捧了把水洗脸，又顺势从江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擦脸。
“强盗。”江明道。
“就是你不来逼我我也得去啊，老子又不是神仙。”陈恙揉了揉胃：“妈的痛死了。”
“要不等会儿我送你去，顺便带你去吃点东西？”江明撇了一眼他。
“用不着，还没到那个地步。”陈恙说：“放学了自己先走，我得拖着我同桌打同一把伞回家。”
“省省吧你，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心思撩汉。”江明吸了口烟。
“管我。”陈恙道：“老子就是想跟他多待会儿，你有意见？”
“哪敢有。”江明笑道：“赶紧的啊，听到没，要是让我发现你狗日的晕在某个街角，我绝对把你抬着扔河里去。”
“你是要上天。”陈恙攒着劲捶了他一拳：“对了，说个事。”
“嗯。”江明洗耳恭听。
“那个女的……”陈恙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江明皱了皱眉问：“何汶？”
“应该是。”陈恙道：“她很牛逼？”
“还行，有个混得不错的哥哥。”江明道：“你想弄她？”
“没有，我可不打女生。”陈恙说道：“我就是想说你看着点秦琳唐欢，昨天她们俩应该是把她惹到了的，我怕她去找她们麻烦。”
“哦。”江明点点头。
最后一节课上完，学校的人像是出逃的囚犯，个个迫不及待地离开学校。
操场上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伞在空中铺开，竟显出几分盛大。
两人下了楼。
陈恙看了眼雨势：“站这儿别动，我去拿。”
他刚迈开步子要走，喻晚拉住了他。
陈恙像是安抚般，把手搭在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腕上，笑了笑无奈说：“你傻啊，这么大雨，淋一个就好了，乖，别走，人太多了，我等会儿找不到你了。”
喻晚有那么一瞬间思绪乱了，连再度拦着他发傻都没来得及，好像怎么也缓不过来，呆滞地望着陈恙的身影冲进雨里又消失在雨里。
直到再次看到陈恙，才别扭地将无尽的混乱撕开一条缝。
“同桌，走啊。”陈恙头发湿透了，他往后抹了一把，白净光滑的额头露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水珠，衬得他原本就病恹恹的脸颊更加让人怜惜，却也当真有着病态美，咋一看竟有些娇滴滴。
喻晚楞楞地靠了过去。
寝室。
喻晚看着他原本浅色的衣服被湿成深色，不禁喊道：“衣服换了。”
“不用，我待会儿回去换就行了。”陈恙道。
他刚回来，也没来得及把行李弄过来，柜子里全是夏天的衣服，换了还不如不换。
喻晚了然。
他转身从自己衣柜里拿出一件厚外套扔给他。
陈恙茫然地接过：“这谁的。”
“这寝室还有哪位？”喻晚无语道。
“你的啊！”陈恙有些惊喜。
心道：这雨下得太给力了。
“别废话，换掉。”喻晚不耐烦地喊道。
喻晚丢给他的是一件棉质双层灰色外套，够厚，却也衬得他脸色越是病气满是，陈恙一换上就感受到了温度，还有专属于喻晚的味道。
淡淡的洗衣粉味道，还有始终不去的Iris花香，很舒服的味道，也是很合适的温度。
穿他穿过的衣服，算不算是良久地相拥过？
这让陈恙久久不能自已。
有点……刺激。
陈恙没忍住问了句：“诶，你介意别人穿你衣服吗？”
“不介意。”喻晚回答。
陈恙有点失望：“哦。”
收拾好东西后就下了楼。
伞不大，喻晚买的时候也没想到要跟第二个人一起遮，于是就挑了个适合自己的，现在有点后悔了，该买大一点的。
“同桌，你看他们啊。”陈恙指着操场上的人：“个个都是抱着的，你再看看你这伞多小，我觉得我们俩也应该学习一下他们的良策。”
喻晚没作回答，撇了一眼陈恙肩膀的几个雨点，却也直接了当地抬手搂住了他的肩膀，顺势往自己这边揽了揽。
陈恙心头一惊，原本也就是想逗逗他也没奢侈他真会那么做，可他还真做了。
喻晚纤长的手指摁在他肩膀，骨节有点硬，陈恙整个人都像是趴在喻晚怀里般，很近。
陈恙简直是要感谢老天了，他突然想高喊一声：老子爱雨天！
既然他同桌都这么主动了，那他也不打算客气了。
于是也抬手环住他的腰。
喻晚腰身猛地一僵，瞳孔都微微张开了点。
陈恙像是在摸索一个落手点，但哪里的手感都好，该硬的硬，该软的软，最后只好把手放在他腰间。
喻晚咬牙切齿道：“你他妈别乱摸。”
“我不动了，就放这儿。”陈恙说得轻飘飘，似乎不觉所以。
喻晚吸了口气，由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