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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脱险 ...

  •   宋南裕神色微凛,低声冲宁鹤道,“再坚持一会儿。”

      “先生……”宁鹤不解。

      “援兵快到了。”
      宋南裕扭头,本想安慰宁鹤,却见他嘴角噙笑,眉宇坦荡,竟然毫无惧意。这笑容,在夜色下,朦胧且温缓。

      援兵是为何人?
      宋南裕又为何有把握他们会及时增援?
      宁鹤也不追问,转身夹-紧了马腹,骏马一声高鸣,撒腿冲得更狠,耳边只听得嘶厉风响。

      宋南裕身形不稳,被晃得摇摇欲坠,一只手却及时扶住了他的腰。

      “先生,小心。”
      少年人的关切之语自后传来,让宋南裕心头微热,他垂首抓紧马脖,“我们不会有事的。”

      “先生说了,我便信。”
      宁鹤就保持这般的姿势,一手揽住宋南裕,一手拽紧缰绳,甩开了一小波追兵,可谁知,山匪们并不死心,分成两股,向他二人夹抄过去,同时,一枚冷箭划破长空,堪堪擦着他们落下。

      宋南裕大骇,循声望去,身子却是猛地一震。
      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策马追来,挽弓又放出一箭!

      “先生!抱住我!”

      “什么……”宋南裕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腾空重重摔下了马。
      原来,马腿上竟中了箭,哀啼一声跪倒在地,俩人被这股大力抛出,在地面滚了好远,宁鹤一直将宋南裕护住,自己的身子却被坚硬的粗石磨砺出血,疼得直抽气。

      “阿鹤,你怎么样?”
      宋南裕半跪在地,紧紧搂住宁鹤,他一向是从容冰冷的,现下却满目焦急,连声音都在抖,原来,方才,不止是马中了箭,宁鹤的肩上不知何时,也被射了一箭。

      这箭羽扎得好深,宋南裕只这般触之宁鹤的后背,手心都一片粘稠。
      可宁鹤却硬是未有吭声,还一直……一直在回护他。

      宋南裕伸手,轻轻拨开宁鹤被鲜血粘在身上的衣服,想看他的伤势。

      “我没事的,先生。”
      宁鹤唇瓣苍白,脸上也不断地冒出冷汗,显是极痛的,他摇头,覆住了宋南裕的手,“他们快追上来了,我们……我们赶紧逃!”

      “可你伤成这样……”

      “我…我死不了的。先生,你刚刚……唤我阿鹤…你…你已经好久没这般亲昵地唤过我了。今日,却不止唤了我阿鹤…还有…还有望云……我纵是真死了,也甘愿了。”
      宁鹤在宋南裕的搀扶下,强撑着站起来,却因失血过多,脚下一软,猛然倒在宋南裕怀中,晕厥过去,奄奄一息。

      “你别乱说,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宋南裕戚然地搂抱住宁鹤,拉过他的手臂,搭到自己的肩上,然宁鹤身子沉重,这一下,大半重量全压到了宋南裕身上,宋南裕的双腿也颤得厉害。

      他暗自咬牙,想带宁鹤逃出去,可刚行几步,噬人的火光便照了过来。

      宁玦扬手止住匪兵,骑马停到宋南裕身前,拦住去路,居高临下地望向他。
      “阿裕,我从未想过,你会背叛我。”

      “我也从未想过,你会杀我。”宋南裕毫无畏惧地迎上宁玦震怒的双眼斥道,语气狠绝。

      “阿裕,我的箭,对准的是小皇帝,我怎舍得杀你?”宁玦闻言,放缓了声音,“回来我身边,阿裕。”

      宁玦循循善诱。
      宋南裕却背挺如松,他薄唇紧抿成线,一言不发,偏生下意识地收紧手臂,还用另一只手搭到宁鹤的肩上,将人事不知的宁鹤护在怀中。

      宁玦彻底失望,“好,好得很,来人啊,把他们两个拿下!”

      “我看谁敢!将士们!保护皇上!”
      倏而,后方人群突然窜出一队人马,紧接着,尖锐的箭哨声与兵器的碰撞声同时响起,无甚准备的山匪们被杀得措手不及,刹那间,白皑的积雪被血染得鲜红,跳动的火焰下,宁玦的脸隐在当中,看不真切。

      宁玦双目微暗,最后看了眼宋南裕,在众人的掩护下驾马而逃,临了,却还抛了一句话,散在宋南裕耳边,宛若魔障。
      “来日,我定要你为今日的背叛付出代价!”

      弯月渐落,鱼肚将白,李世峰和卫暄的人,终是到了。

      宋南裕脱力似的瘫伏在地,轻声呢喃,“阿鹤,我们……我们安全了。”

      *
      宁鹤这次伤的重,整整昏迷了两日。待到第三日晚间,方才悠悠转醒。

      宁鹤醒来后,挪了挪脑袋,发觉自己正置身于一间厢房当中。
      他眯缝了眼,不动声色地起身,哪知却不小心牵动了肩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叫苦不迭。可待到视线清晰时,瞬间,宁鹤就像见了鬼似的瞪大双眼。

      床侧,竟伏了一人!
      那不是别人,正是宋南裕!
      宋南裕像是困倦至极,竟合衣趴在榻边睡着了。
      他半侧着脸,一头乌黑发丝软软地蹭于肩窝,在烛灯的映照下,那向来冷硬的面庞,现下却也被柔和了五官,看上去竟生出了几分乖觉。

      似是感受到宁鹤灼灼的视线,不出片刻,宋南裕就朦胧睁眼,待看到宁鹤已醒,却是不由自主地藏了喜色,“陛下,你醒了。”

      “先生一直在守着我?”宁鹤笑着问道。

      “此一役,是微臣失职,才害得陛下身处险境,还受了重伤,臣自当竭尽心力陪伴陛下。”
      宋南裕被宁鹤看得有些不自然,他起了身,又恢复了一贯的疏离,“既然陛下醒了,臣去叫人为陛下服侍。”

      “别走。”
      宁鹤忽然拉住宋南裕的手,眼带央求,“先生,我伤口疼。”

      宋南裕愣了愣,抽身取过榻案上的一个绿色瓷瓶,“陛下把伤药换了,兴许会好受些。”

      “可先生,我够不着。”宁鹤不依,撇了撇嘴,索性解了外衣,半-裸上身。
      宁鹤年纪不大,瘦削的身子上却是肌肉紧实,线条也流畅匀称,只是后肩处却横亘了一道颇深的箭伤,血水没止住,还在不断地往外渗。

      “嘶——”
      宁鹤一把揭开包扎的纱布,对宋南裕道,“你帮我擦!”他见宋南裕还在犹豫,又补充道,“这是孤的命令。”

      宁鹤的声音稚气未脱,却莫名霸道,不容人抗拒。

      且这伤,本也是为了护他所致。宋南裕只得弯腰,纤细的手指沾了药膏,缓缓抹上那狰狞的伤处。

      宋南裕动作轻柔,这般抚弄下,些微的温热自指尖传来,宁鹤觉得心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刺挠,伤口好像也被烫灼得更厉害。
      他转身,却将将好能看到宋南裕正凝神为他擦药的模样儿。
      宋南裕此时俯了身子,许是因为刚醒,领口微开,一截莹白的脖颈以及若隐若现的锁骨生生地刺进了宁鹤的眼底,他鼻梁上的那粒朱砂小痣随着烛火一晃一晃儿,扰人心魂。

      宁鹤不由自主地添了添干裂的唇瓣。

      只是……
      宁鹤突然发现,宋南裕的颈上,有一大块红淤。

      扎眼的很。

      宋南裕还未及反应过来,宁鹤就蓦然扣住了他的手腕。
      宁鹤罔故宋南裕的挣扎,将他的衣领掀得更开,好奇地用拇指指腹摩挲那块红痕,“先生,这是什么?你也受伤了吗?这伤痕好生奇怪,就像是被什么野兽咬了一口似的。”

      宁鹤眼神滚烫,藏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凑得近,少年温热的鼻息打在上头,激得他汗毛倒竖,身子颤栗。

      这咬-痕,自然是那日宁玦留下的。
      宋南裕肤白如玉,伤痕一向难消,这两日,他记挂宁鹤的伤情,在卫暄府中跑前跑后,连大夫都一一过问,却是将自己身上的伤给忘了个干净。

      宁鹤见宋南裕不答,指腹便愈加用力,就好像要在那红痕上再掐出一道疤,遮住了,才好。

      宋南裕终于回神,他如同受了刺激,重重一抖,拽开宁鹤的手,连退几步,无措地拉高衣领,想遮住那痕迹。

      “先生怎么了?”
      宁鹤仍是一副天真的模样,笑意却已然无存。

      “我……我不惯与人亲近,你离我远点儿。”

      “我们都是男子,先生如此避我做甚?小时候先生明明最愿意同我亲近,每每暴雨夜,还陪我共榻,哄我入睡,有一次,我放纸鸢……”

      “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宋南裕垂眼,冷然地打断了宁鹤的话。

      “这么久了,先生还不肯原谅我吗?当年,是我错了,我不该逼迫先生让权,可事情都过去了,你为何还是不愿放下!对我这般冷漠!”

      “我没有不原谅你。”
      宋南裕闭了闭眼,像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你为君,我为臣。自古以来,都是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即位的君主想杀臣子,本是常理……”

      “先生当真如此明白事理?”
      宁鹤似笑非笑,目光阴翳地诘问。
      他披衣起身,拿过案上搁着的那柄匕首,冷冷扔到宋南裕脚下。
      “那正好,今日只有你我君臣二人,孤便以君主的身份命令你,现在,就用这把匕首,自裁于孤的面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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