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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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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姑苏景那傲娇别扭的性子,就算肚子里有多大火气,接了师姐给的差就一定会办好,白天被气得半死砍了不少花花草草,到点了还是端着晚餐敲了安淳的房门。门没关,一打开就有些愣了,屋里人只穿着条裆裤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露着肚皮胸膛就大咧咧的躺在了软榻上,听到门开的声音,也只是移动下眼珠子斜斜瞥了他一眼,又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
“你要死啊!竟敢穿成这样!”虽然这院子是偏了点,可偶尔也会坊内弟子来串串门,一想到门派里的女子看到安淳这副样子铁定会长针眼,姑苏景就皱起眉头目光不善起来,气呼呼的将饭盒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发出莫大响声。
“这是我的屋子,除了你也很少人来啊。”安淳觉得自己特别无辜。下午刚刚遭了一场罪,他浑身热得慌,不舒服极了,就不能让他稍微冷静一下思考人生?
而且穿这样怎么了?
他扫过姑苏景的上身,那人不也露出大片精瘦胸膛和香肩,那里头风光就连男人看了都会眼直,到底谁才是最不要脸的那个?姑苏景和他斗智斗勇半年多了,自然知道这人什么意思,他哼了声:“我穿这样是我有本事,哪像你,被人吃豆腐了都只能忍着。”作为冰心内功大成者,姑苏景表示谁敢多看他一眼,就直接挖了眼睛!
暴力冰心就是这么任性!
觉得那人这样在自己面前晃也不是事,姑苏景从乱糟糟的床上找了件衣裳直接扔那人脸上:“穿上!不成体统,把饭也吃了!”
安淳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披着外衣站起来,拿出饭盒里的一碗高汤,几口喝个干净,咀嚼里面肉渣,扒了口白米饭看了眼姑苏景,乐了:“景哥儿果然贤惠,当可以嫁了。”
姑苏景顶着一脑袋青筋,想把手里叠好的衣裳扔过去,又心疼自己的劳动成果,干脆当他不存在,把衣服都收进一旁的柜子里,又把床铺整好了,才开始扫地。安淳这小子懒得要死,生活技能基本为零,曾经有次吃过他煮的饭菜,让坊内一干弟子毕生难忘,此后厨房贴上了‘老鼠和安公子不得入内’的字条,厨娘每次看到去拿饭菜的姑苏景都念叨着‘君子远庖厨,姑苏公子也一样啊’……
闹得厨艺满级的姑苏景偶尔想自己开小灶都不行,堪称郁闷至极。安淳也不是那种走哪就糟蹋哪的,固定几个位置弄乱了,姑苏景收拾好也不过两刻钟的功夫,看屋外都有些黑了,就过去收拾碗筷。
吃饱喝足的安淳漱过口,安坐在椅子上抿着热茶,表情极为惬意,姑苏景瞪了他一眼,说:“喂,下个月名剑大会你去不去?”
“我去凑什么热闹?”安淳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动静大点我都心口疼得慌,不是给人找麻烦么?”
“呵呵。”姑苏景翻了个白眼,给自己倒杯茶,“我怎么记得前几天和我师父斗琴的那人,可是红光满面兴致高涨。”和琴魔斗琴,过程可想而知,安淳吃了高绛婷一脸的剑气,愣是双眼发光意犹未尽。
“看不出你这么喜欢我啊,没有我在场就发挥不好吗?”安淳抬眼瞧了他一下,姑苏景甩了茶杯两手抓住他的脸颊就往外拉扯。
“你少贫两句会死吗?如果不是师父提起来让你出去透透气,我才不想叫你呢!”下个月是藏剑山庄第六次名剑大会,每次大会都会送给胜利者一把无价宝剑,即便拿不到冠军,参加这次大会也会提高参赛者在江湖的名气,姑苏景虽然是高绛婷的得意弟子,但终究名气不大,就想借此机会扬名。
而安淳,因为这人实在太宅了,偶尔出门也是半天内就回,虽然不至于瘦骨嶙峋一脸病态,可身子骨确实瘦弱了些,女人看起来都比他健壮,加上旁人以为他和姑苏景感情很好,于是提议让安淳也去,反正请帖不限人数,安淳在文人雅士里也是小有名气,带出去长脸。
两天后安淳独自出了门,目标明确的来到一处茶馆的三号雅间,堂下是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嗓门和听众的喝彩,即便是如此喧闹,他刚走近门却是开了。门口站着一名身形壮硕眉角带疤的男人,他穿着藏青色的圆领袍衫,胸襟翻开露出蜜色的厚实胸肌,还有几道陈疤,这名极具阳刚气的威武将士也才刚过弱冠,大约是成名太早,总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朱景看到他时脸上还有轻佻的笑意,身上传来淡淡的酒气,大声道:“你可总算来了,等你好久了。”说着就拉过安淳的手,揽着他的腰摸了一把,往里面带。
安淳不说话,只是冷淡的看着里间里面的女人,朱景摸了摸下巴说:“哎,你来太慢,我一人无聊就让她们陪陪。”说着就让那两个女人走了,接过银子的女子朝着朱景笑得暧昧,又说了几句不正经的话,朱景顺手摸了一女子丰满的胸脯,才关上门。
门一关上,他就迫不及待的抱住安淳的腰,将人抱着放在桌子上,急色道:“好哥儿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刚有了假就赶忙跑到扬州来了。”说完就在人脖颈间一通乱亲,只是这回有些失算,安淳推了他一把。
朱景当他是耍性子,配合着往后退个几步,摸着胸口笑容放浪:“难不成安儿是生气了?放心放心,我刚才就真的只是喝酒,最多摸两把胸而已,没做其他事情。”他拍了拍裆部,又说,“不信你可以来查查。”
安淳表现极为冷淡,从进门到现在都是一个表情,只是朱景早习惯他这向来冷清的性子,唯有欢好的时候才会变了脸色,一想到这其中变化他就忍不住身子发热,哪知道那人跳下桌子,施施然的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着,道:“我这次来是找你有事。”
“哦,什么事?”他的眼睛在安淳纤细的脖子和修长手指间乱瞟,嘴上敷衍着应声。
“我腻了,我们的事就断了吧。”说着就越过这人,刚走近门口,一只手就穿过他左侧按在门上,将他禁锢在一方天地,头顶传来低沉嘶哑的质问声。
“什么断了?什么腻了?你说清楚。”
即便不用看,也知道头顶那人是一副什么可怖面色。朱景毕竟是世家子弟,从小锦衣玉食被人捧惯了,遇到安淳之前只有甩人的份,没有被甩的时候,因此安淳老早就知道这人会生气。
一生气,久经沙场的煞气就明明白白的表露,若是没见过世面的,大概就腿软了,可安淳什么仗势没见过,当年在西域斗兽场和饥饿母狼斗兽时都没变过脸色,这受军规严律束缚的朱景,难不成还能生撕了他?
安淳目光一如这人常见的冷淡,只是比较平时要带着些嘲弄意味,他说:“难不成朱将军听不懂话吗?当初说好的,好聚好散,如今正是时候了,难不成你这男儿大丈夫还想要食言?”
朱景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声音更为低沉,如同战鼓发出的沉响:“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
“因为腻了啊。我说过了吧。”安淳歪着头,笑容浅淡。他已经很久没笑过了,这也是朱景第一次看到他笑,只是这笑容看起来纯善清甜,里头隐藏的意思却让朱景难受得慌。
他想抓安淳的手,被躲开,自尊心受辱,就换了副表情,吊儿郎当的说:“哎,原来安儿还没消气呢,这说的什么气话,而且你这话也不对啊,当初是说好互不干涉互取所需,我以前找窖姐儿时你都没生气过……好吧好吧。”他无奈的叹气,看着安淳像是看个爱胡闹的孩子,哄道,“既然安儿不喜欢,那我以后不找那些姑娘,就找你……”
伸向安淳下颌的手又被避开,安淳已经推开门,踏出门槛,脸上不带一丝笑意,那双眼睛却是隐藏着犀利的冷芒,这让朱景想起幼年在边关雪夜时见过的头狼,那头狼盯着他的眼神也是如此让人胆寒。
那双暗紫色的眼眸彻底转成紫色,紫得像颗宝石般清透漂亮,又让人不敢直视其中折射出的光芒。只觉得心头所有的想法都被这双眼睛清晰的剖析出来。
朱景脑海里闪过第一次见着人吹箫时的场景,那个人站在后面,前方数名七秀女在起舞,低哑沉重的箫声响彻整个大堂,偶尔那人睫毛轻动时,眼底闪过的慑人光芒刺得人忘记呼吸。
即便那门被轻轻的合上,那双眼睛就此退出了视线,朱景一时间也无法回神。他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在烈火边缘,看着中心那人在红莲业火中弯唇浅笑,那冲天的巨大火焰将他和世界都隔离开来,即便是粉身碎骨都走不到那人面前,入不了那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