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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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朱三娘一事，而杀害了朱二娘？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几个时辰前，陈卫被带入牢狱。妻子被歹人害死，他又被断为凶犯，心中已是彻底绝望。
然而，过了些许时间，林县尉一行人又来到狱中，告诉他这不过是一场戏。真正的凶犯，另有其人，今夜便会显现。
二娘到底是得罪于谁？还是某个穷凶极恶之徒带来的无妄之灾?他想来想去，丝毫没有头绪，迫切地随众人在黑夜中屏息等待。
可他从来未曾想过，竟然会是杨平！
杨平此人，虽来到府衙时间不久，但为人热情又爽快，与向来沉默寡言的陈卫意外合得来，陈卫还邀请他来家中对饮。
未曾料想，竟然是引狼入室！
陈卫心中痛极，向秦思罗哀求道：“秦姑娘，求您将真相全部告诉我！”
秦思罗一直跟随秦县令查案，见过各种人性丑陋之事，每一件都有着令人痛心的不同缘由。
可是如今，在她熟悉的地方，面对着熟悉的人，她却不得不将残忍的真相揭露于眼前。
“陈大哥，快请起来。大人，东西可搜查出来了？”
林县尉点点头，拍掌三下。只见他的两名得力手下，捧着什么东西应声走来，端正跪下，朗声道：“大人，我们方才在杨平家中枕头下，找到了这件物什。”
林县尉略略一看，扭头对秦思罗道：“阿罗，你来瞧瞧。”
是一件水红色的女子内衫。
秦思罗接过来，仔细展开观察，每个角落都认真摸索了一番，终于在衣领内侧发现了什么。
那里小小的绣了朱三娘的名字。
“杨平，既然你不服气，那你又说说，为何会在你的家中找到朱三娘的贴身衣物？”
是啊，如何解释？
他们竟然找借口将自己留在了府衙，又暗中去自己家中搜查！
“不……不是的……怎么会……”
杨平一向口齿伶俐，此刻却觉得天旋地转，冷汗涔涔，已然不知如何辩解。
穷途末路，不外如此。
秦思罗低低叹气。
“既然你说不出来，我便替你说了罢。”
“若是没猜错的话，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恐怕就是几月前，杨平去陈大哥家中饮酒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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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陈卫在隔房时说的那样，几月前，他与新来到府衙的杨平十分谈得来，欢喜地将他请到家中饮酒。
酒酣耳热，陈卫去后院吹风，却被朱三娘大胆地表白心迹。他那时听到了什么响动，生怕是朱二娘看到了此情此景误会，赶紧逃一般回到前院，见她并未离席，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并未发现，方才后院中发生的一切，都被躲在一旁的杨平看在了眼里。
朱三娘青春正好，明明是个清秀腼腆的小姑娘，居然对姐夫说出如此大胆之话。杨平看得心痒，借着醉酒之意，竟然产生了一个狂妄的想法。
而这道想法，在几日后恰巧碰到朱三娘出门采买时，冲动地变成了行动。
他以当晚后院所见之事，威胁了朱三娘。称她若是不从，他便将那日的事情告诉朱二娘、府衙与街坊的人，叫她与陈卫身败名裂！
朱三娘一直沉默地隐藏自己的爱意，那一日也只是情难自禁，事后更是羞愧不已，不敢见姐夫与姐姐的脸。她仓皇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屈从与他。
几个月来，东山脚下的破庙，便是他最常逼迫于她的地点。为了彻底掌控，杨平还拿走了朱三娘的内衫，如此更是令她反抗不能。
前几日，府衙内外忙着秦县令的丧事。杨平素了几天，实在忍不住，见陈卫与胡三相约喝酒去了，便擅离职守，冒雪去了陈卫家，从后院围栏处蹑手蹑脚翻了进去，想要摸进朱三娘的房中。
已是深夜，纸窗却透着昏黄的灯火。杨平小心躲在外头，正觉得有些别样的刺激，却听到屋里子传来姐妹争吵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朱三娘哭着跑了出门，杨平赶紧追上去。他挟她来到常去的东山附近。
僻静无人之处，环境虽冷，心却火热。杨平旧事重提，想要欢好。然而朱三娘一反懦弱之态，直接了当拒绝了他的威胁。
“杨平，你求欢不成，又见朱三娘宁愿名声毁损，也要脱离你的掌控，不禁怒气生来，在与她交谈之际，狠狠用手掐住她的脖颈。”
秦思罗缓缓说出自己的推论。
“此前验尸之时也曾看过，朱三娘的掐痕，应当是熟人从正面所为。她双手的指甲缝中留有一丝血肉，想必是拼命挣扎，想要用双手推开钳制。朱二娘曾说，自己与朱三娘争吵时不小心被伤，这并非谎言——她手臂上的伤痕并不深，更像是指甲蹭到的痕迹。
“杨平，想必你的手臂上，除了昨日朱二娘挣扎留下的痕迹，更有前几日陈旧的伤口，而且是左右手臂各有几处。”
“你奸污朱三娘，更拿名誉胁迫，见她决意与你划开界限，更是激愤之下加害于她。你虽然惶惶，丢下朱三娘的尸首便逃了回去，可事后转念一想，你们的事情其实无人知晓。更巧的是，朱二娘反倒是阴差阳错，成了唯一有嫌疑的人，于是便安心将她作为替罪羊。”
“然而，在林大人审问朱二娘时，你偷偷听到，她似乎碰到过朱三娘曾与一个男人在外，可是转眼不见，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你心下惶恐，生怕哪一日朱二娘想起此人便是你。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勒死了她又嫁祸于陈卫。”
“短短几日，你手上沾染了两条人命，却如没事人一般随我查案，甚至跳出来指证陈卫。你的手法高明吗？不，其实并不高明，但是这份残忍，却是我前所未见的。”
秦思罗的轻言细语，回荡在院落里，又随风飘散了。
竟然是这样。
一切都说的通了。
众人怎会想到身边竟然有如此冷血之人，从震惊到愤怒，如何能够平静！
“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天哪，我居然经常与他一起喝酒……”
“真是该死！”
杨平垂手握拳，一直不曾出声反驳。
良久，反倒是一旁的陈卫先开口了。
他声音沙哑、试图平静地问道：“秦姑娘，二娘她，到底与三娘因何争吵？”
二娘她不顾自己的嫌疑，在牢狱中依旧隐瞒的姐妹争吵……
直觉告诉他，这是他无法够承受的答案，可是，却又有什么催促着他，寻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秦思罗微微一怔。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对于验尸断案有着经验和判断，痴男怨女之事也见了不少。
然而，对于某些感情，她未曾有过经历，也无法深刻理解。
她想了想，道：“或许是姐妹间因为婚嫁之事的争吵。你曾说过，朱二娘最近正在给妹妹说婚事，而朱三娘觉得自己并非完璧之身，不想嫁人，却又不能明说，便吵了起来。”
这猜测合情合理，一切都对得上。陈卫听闻，心中沉甸甸的，既自责又悔恨。
若是前几日自己未曾与胡三出去喝酒……
若是自己当日更婉转些拒绝三娘……
若是自己不曾交好于杨平这个畜生！
他狠狠地看向杨平。
杨平似乎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结局，骤然惊骇之后反而平静下来。
他方才一言不发，此刻却不知为何，突然间阴恻恻地笑出声，甚至觉得十分有趣，有些前仰后合。
“看来秦姑娘还是有些能耐的。不错，她们二人正是我杀死的！”
“陈卫啊陈卫，”他看向这个老实本分的同僚，轻蔑地说，“就你这样一个愚人，何德何能，让三娘姐妹都对你死心塌地呢？”
“我是如何害死二人的？一切就如刚才说的那样，丝毫不差——不过，她们二人因何争吵，除了我，却无人清楚了。”
他猖狂大笑起来。
林县尉暗道不好，正要命人捂住他的嘴！
陈卫只觉得自己已经恍惚站在悬崖边缘，只要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将他粉身碎骨。
而真相，就在悬崖之下。
“大人，请让他说个清楚。”陈卫顿了顿，惨然一笑。
林县尉终究是停了下来。
秦思罗心中有一道不好的预感，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似乎一旦揭露，所有的悲伤与痛苦，便会如江湖般涌入，令人无法招架，溺毙其中。
可是，寻求彻底的真相，一直以来不正是她的信念吗？
她略有些恍惚，只听杨平清晰地开口讲述。
“那日我躲在窗外，听到二人先是谈及婚嫁之事。”
“三娘只道自己并不想嫁人，朱二娘问她缘由，她支吾不肯说，反而起了脾气。朱二娘问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
杨平轻佻地瞥了一眼陈卫。
“你猜她是如何说的？”
“朱二娘气急，道，‘难道你想嫁给你的姐夫？我其实一直知晓，你对他有情！”
“而后朱三娘又哭道，‘是又如何？只是此生无望，我一生不再嫁人，也无所谓了！’”
杨平说得绘声绘色，仿佛当日情形重现。
刹那间，陈卫向来不太灵光的脑子，也彻底明白了！
妻子向来直爽，但其实早就察觉妹妹的情意，一直压在了心底，直到与妹妹因婚事争吵，才爆发了出来。
她听闻朱三娘被害，心下悲痛欲绝。被当做了凶犯，被关在牢狱中后，又听闻林县尉告知她，朱三娘并非处子。
她甚至以为，与妹妹互相有情，早已暗度陈仓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夫君！
为了维护夫君与妹妹的名声，她甚至在牢狱中，也苦苦隐瞒！
陈卫突然放声大笑，令所有人惊疑不定。只是笑着笑着，血泪从眼角流下，凝结成冰。
“二娘，三娘，是我害了你们！”
他生怕妻子担忧，又思虑三娘的名声，便将那晚三娘向自己表露心迹一事隐藏起来，只觉得自己躲上一段时间，这些小女儿情怀便会消散无踪。
可未曾想过，三娘因此事被恶人奸污胁迫，丢了性命。
而二娘，他深爱的妻子，心中则一直揣测忧虑，生了误会，又因为这无谓的误会，惨遭杀害。
他恨杨平，更恨识人不清、自以为事事周全的自己！
杨平说着说着，也跟着大声哭笑起来。
“陈卫，你果然愚蠢啊。”
“如今我死罪难逃，自认栽了。可恨我竟然还不及你这个蠢人——三娘她宁愿死也不愿跟我，这都是你的错！她们二人的死，都是你的错！”
杨平突然用力挣脱包围，冲上前来，一把拔出陈卫的佩刀，向他砍去！
秦思罗反应极快：“陈大哥，快躲开！”
但是杨平力气极大，动作又快，眼见着冰冷的刀刃便要落在陈卫的身上！
秦思罗心下一沉。
陈卫的死期就在明日，恐怕就是因此而亡！
“不要——！”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咚”的轻轻一声。
寒光映射在雪地上。刀停了下来。
一把扇子轻轻抵在刀刃上。
一只修长的手，握着折扇。手腕稍一用力，佩刀应声落地。
男人的周身散发着冷冷寒意，威压甚重，全然不见平日里无谓的风流姿态。
正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段承平。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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