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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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一怔，轰然笑出声，眼中闪烁着兴味，盯着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请三人进门。
他的房屋，与李族长家中一样，青砖瓦片，称不上豪奢，却比其他村民家中精致了许多。
“怎么，今夜会有血光之灾？我倒是觉得，该你们兄妹三人有难才是。”
李二倒了杯酒，自斟自饮道：“好大的口气，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明日前会查出凶犯。现在，又跑到我这里大放厥词。你们以为，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就离开隐村么？”
“当然，若是你愿意独自留下来——嘿嘿，倒也不是不能饶你一命。”
秦思罗面色凝重，倒不是因为此话颇为侮辱，而是因为生死簿反复在她脑海里预示着今夜李二的死亡。
她非普度众生的圣母，但面临着这种事情，总是做不到无动于衷。就像那次陈卫大哥的死亡——未能阻止的愧疚、争不过天命的愤怒，总是萦绕在她心头。
即便这李二很可能是恶人，但查明真相后自有本朝律疏断罪，决不可被私刑审判。若是阿爷在此，想必也会尽力阻止今夜预兆之事。
她沉声道：“你面中带恶，煞气浓重，周身运势一如李族长与李四——他们二人怎么死的，你今夜便要遭遇同样的事情。”
李二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动摇，却仍道：“噢？你倒是说说，为何是我？”
秦思罗反问道：“殷女之死，难道你不曾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安眠吗？”
李二听闻此话，脸色登时阴沉下来。
“想不到，你们倒是打听到了不少事情。”
“算了，被你们知道了也无所谓。她死得其所，有什么好愧疚的？倒不如说，她死得好。”
毫无悔意，甚至有些莫名的得意。
秦思罗抿唇问道：“三年前，殷女献祭一事，便是李族长、你、李四带头的，不是么？你带着暴动的村民前往殷女家中的，是你们。最开始向她行刑的，也是你们。凶犯为了殷女而复仇，继李族长与李四之后，下一个便是你，这也不奇怪吧？”
“哦？可是，谁会替她复仇呢？”他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不屑笑道，“都是孤魂野鬼而已，又有何惧？”
秦思罗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发现李二竟然逐渐松懈下来，甚至还悄悄地松了口气。
孤魂野鬼？难道……另有隐情？秦思罗心中怪异之感渐起，只是现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有着指向，毫无疑问是与殷女之死有关。她犹豫片刻，到底是压住了那股错觉。
“无论如何，既然你已承诺过一日之约，那么我要怎么查案捉凶是我的事情。今夜你稍作配合，明日自会见到真凶模样。”
“还有你们一直寻找的，‘殷女的至宝’，我也有所线索。作为交换，可以透露给你一个人。”
她的声音，充满了循循诱惑。
李二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充满着迫切的贪婪。
“你怎么会知道的？”
“推测出来的。虽然尚未确认，但我已大概知晓，所谓‘碧落黄泉、天地之间仅此一件的至宝’是什么了。”
这……反正至少不亏。
“好，我答应你。”
“不过——若是你明日不能找到真凶与至宝，便自己乖乖留下来吧。”
秦思罗冲着气愤不已的段子言摇摇头，定定看了李二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这种人，自有其罪责在等待他。眼下要紧的，是捉住那个连续犯案的真凶，务必叫他手上不要再多出人命。
但愿……今夜一切顺利。
人已走远。
李二独自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回想起方才秦思罗的模样，心头不禁冒起一阵邪火。
美人如花，生前死后，都自有用处。
的确有点小聪明。可是，看来她只打听出些许老旧故事，却并未猜测到真正被隐瞒的那件事——也是，他们做得天知地知，除此之外，如何会有第三人知晓呢？
只不过，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李族长与李四之死，究竟是村子里哪个心怀鬼胎的蠢货下的手呢？这个人，是否又知晓他们的秘密……
门未关合严密，一阵风卷入，飘进来一点雪花，落在地面上。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股没由来的毛骨悚然之感，又令他心神不宁起来。
悄无声息的脚步，靠了过来。
李二猛然间看到有人影飘过，虽说不信亡魂复仇，到底有些心虚，酒杯失手掉在地上。
待看清来人时，他皱起眉头，神色颇为不虞。
“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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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隐村藏匿于连绵山谷之间，占地颇广，但现如今还残留的只不过几十户。秦思罗三人赶在天色彻底暗淡之前，回到了李族长的屋子。
只是进了中堂，却发现原本停放在此的李四的尸首，已然不见踪影了。
趁着未到酉时，她赶紧去村子里询问了一番，却不想，竟是午后李三带着几人，悄悄将他草草去后山埋了。
一来是李三见不得亲兄弟如此被人放置，二来尸首上那颗红痣总是让村民们瘆得慌。李四的尸首早已查验完毕，这倒也无妨。但秦思罗总觉得……也许，还会发生李族长一般的情形。
空棺。
若仅仅是为了复仇，会特意在好好埋葬之后，又另行撬开棺木盗走尸首吗？何不犯案当夜，杀害之后便直接毁尸灭迹？
总是有些挥之不去的疑惑。
一日便这样过去了。村民们再议论纷纷，怀疑这几个外来者能否平息这场恐慌，终究也抵挡不住酉时鸡鸣。
这是刻在他们心中的束缚与诅咒。
又一次，村庄陷入了永无止境的寂寂之夜。月光惨白，不详又诡异的气息若隐若现，鸡鸣犬吠之声骤然消失在夜色里。
死寂之地，不过如此。
夜里，绝不会有人外出，否则破坏了隐村的规矩，三年前的那一夜，七具死状凄惨、眉心被点红痣的尸首……便是触犯殷女的下场，从此连这个词，都成了忌讳。
雪地上，一串浅浅的足迹，快速蔓延至某间房屋前。
门扉紧闭，隔绝了外界风雪侵扰，却似乎抵挡不住心怀叵测的加害。
李二的屋顶虽不是厚重青瓦，倒也是一片片的砖瓦垒砌而成，比大部分村民的木石茅屋要结实许多。
一片瓦被揭开。
若是此刻抬头，便能看到一双略显浑浊的双眼，在微弱月色中，直勾勾地盯着屋子里面探去，甚是可怖。
但被子里的人，紧紧蜷缩在墙的一侧。
白色的烟雾，逐渐在房间内升起。过了许久，炕上之人依旧一动不动，毫无反应，显然已睡死过去。
仅有大门从内而锁，内室的门是开着的，倒省了许多功夫。
极轻的声响，那是衣裳的些微簌簌摩擦声，而从空中踏落的双足，竟然仅几片粘连的雪花，毫无声息地从高处落下。
“唰——”
借着惨淡光亮，依稀可见那是一把一寸见宽、一掌见长的匕首，手柄上有一个形状奇怪的符号。刀尖反射阵阵寒光，似乎浸染过不少鲜血，锋利无比，煞气十足。
寒光一闪，毫无半分犹豫，挟着决绝的杀意，狠狠刺了下去！
利刃不出鞘。
出鞘，便是夺人性命之时！
“铛——”
清脆的金属相撞之声，回荡在狭窄的房间中。
一柄匕首、一只折扇，分明是两件寻常又小巧的把玩之物，此刻却均成了夺命的利器。
扇子抵挡在刀刃上，竟然无半点破损，丝毫不处于下风。浓烈的杀气，紧紧对抗，一时间僵持不下。
段承平持扇抵挡，余光一扫，心念直转，一个侧身，将枕头猛踢到来人身上。
就在那一瞬间的遮蔽，他翻身跃起，猛然直冲向对方面门，雷霆之势，眼见着就要将对方匕首砸落。谁知对方似乎早有准备，一个旋身，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几方的屋子里，一时间金戈碰撞，风云万钧，竟是不相上下！
段承平早有准备，也并不轻敌，已然用了八分功力，却仍未能制服对方，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多年行走江湖的耻辱。
这个人，虽然内力不及他深厚，但步伐诡秘，行踪难以预料，且毫无花架子，刀刀皆是取人性命的功夫，仿佛做惯了如此杀人灭口之事，常年游荡在生死边缘。
此人尚有余力，眼光一瞥，发现被子里尚有起伏，巧妙的一个虚晃，竟绕过敌手，想要过去挟制人质。
段承平面色陡然一变，心脏猛然砰砰敲击起来，失声喊道：
“小心——！”
秦思罗在黑暗中看不清动作，只觉有猛烈的杀气迎面袭来。生死关头，她咬紧牙关，从被子掏出准备好的东西，闭眼抵挡于面前。
“开！”
暗号一出，段承平立刻知晓她的用意，眯起双眼，避开猛然亮起的火光！
厚重的被子里，藏着一盏铜镜，火光燃烧起来，反射至来人的面前，瞬间亮如白昼，令长久在黑夜中的人无法直视。
就在此刻，段承平趁机上前，转眼间将其反手牵制，狠狠将其摔倒在地！
“咯吱——”清脆的骨裂之声响起。
危机暂解。
生死关头，原来是这般感觉。秦思罗双手有些颤抖，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谢公子救命之恩。”
不知何时，段承平的额头上有些浅浅的汗水，发冠也歪斜了，见秦思罗安然无恙，微微松了口气，顿了顿，才冷冷出声。
“真是馊主意。”
秦思罗跳下来，看向被压在地面的人。
“深更半夜，你来李二的房中，总不是为了叙话吧？”
正是李五。
他跪在地面上，侧着头，平静地打量了二人一番，丝毫没有被捉现行的慌张，反而微笑出声。
“怎么，二位这是……亡命鸳鸯吗？”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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