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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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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诚是第一次动手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默默地看着李五熟练地整理地面痕迹、喷洒掩盖血迹的药水，心中汩汩悲伤与愧疚涌起，掩面不语。
但很快的，鲜血的刺激令他兴奋起来，多年仇怨得报的快感令他已开始沉溺在扭曲的杀戮中。
李五已经将李族长的尸首摆放妥当，在额头上点了红痣，正在往窗栓上系绳子，突然手中一顿，低声道：“有人起来了。”
是西间那几个外来者。没想到迷魂香竟然对他们没有效果，这实在是出乎意料。
殷诚想了想，狠狠做了个“杀”的手势。李五却摇摇头，毫无感情地瞥了对方一眼。
不杀无关之人，这是他的道义。
殷诚三年来一直浑浑噩噩地躲在后山，后来见了李五，方燃起复仇之火。武功、吃穿一直受其帮助，亦师亦友，这次的计划也是李五一手拟定，不好违背。
他只好出了门，模仿李族长的声音与语气，叫外来者赶紧回去——幸好对方只是起夜，迷迷糊糊地就回了房，再加上亲生父子到底有些相似，那位小公子丝毫没有分辨出此时已换了人。
这一打断，两人不好多留，匆忙收拾了现场。
他们在房门处摆放好拐杖，殷诚先从窗户跳出离开，李五再手中牵线，从屋顶跳出去，拉好窗户木栓，伪装成谁也无法出入的样子。
如此，“殷女复仇”的第一夜，便就此结束了。谁也不会知晓，风雪之夜，一条性命悄无声息地就此消失。
殷诚随李五回到了家中——冬夜寒冷，近来风雪尤其的大，他只好借住在此处，便是那间秦思罗看到的上锁房间，清晨再回到后山。
未曾想，这一切，其实都被小平安看在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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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村子里发现了李族长的尸首之后，果然人心惶惶，一下子与殷女复仇联系到了一块儿。李五混在人群中，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嗤笑。
他们的计划很成功。李二与李四还在叫嚷着，却不知下一个死的，便是自己。
不过，那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外来小姑娘，竟然有条有理地分析了一番，震慑住了不少人。只可惜，李二是个蠢货，非但不听，甚至还决意让李三、李四与李长将他们看守起来。
李五回到家中，把方才村子的骚动与殷诚说了。殷诚听闻，心中十分急躁。
“今夜还依照原计划行事吗？”
复仇一事，在此一举，绝不能有人阻碍！
李五游走生死多年，平日里是个极度冷静自持、深思熟虑的人。但事关复仇，他压下心中那一点预感，点头道：“今夜李四与李长在中堂看守那几名外来者。我们便更改顺序，先对李四下手吧。”
殷诚没有意见。
村子里三年来的平静被再度打破，不到酉时，便没什么人出门了。
亥时刚过，李五与殷诚带着后院那条狼狗来到了后山。
黑白的坟墓，在夜色下愈发阴森可怖。二人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停顿片刻，各自眺望至某一处墓碑处，露出温柔又眷恋的目光。
只是转瞬，这温柔又都化成无休止的浓浓恨意与煞气。
最前方，便是李族长之墓。今日匆匆下葬，墓碑贡品倒是一应俱全，还有纷纷纸钱，打着旋落下。
殷诚想到殷女的惨状，再无犹豫，挖开泥土，撬开棺木，将李族长的尸首背了出来，不曾注意自己的光着脚，在侧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将尸首一同放在狼狗身后的木板上。想了想，又将棺木内所有的陪葬一同摆放上去，又从自己褴褛的衣衫内侧掏出一块小小的木牌，扔了进去。
这是他十五岁那年，父亲亲手给他刻的木牌。父亲笑着说，阿诚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希望不要辜负为他取的名字，日后也要做一个诚实正直、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如今，已经彻底不需要了。
狼狗被李五训练得颇通人性，安安静静地转身，飞一般消失在雪地中。
它知道，目的地是那处山涧，自己要听从主人的命令，将木板上的垃圾扔下去。
李五冷冷道：“这种畜生，野兽撕咬、暴尸山谷，才是他们归宿。”
那样深重的罪孽，仅死怎足矣偿还？
二人再次深深凝望了一眼墓碑，离开后山。
今夜他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殷诚与李五回到村落，直奔李族长的房屋而去。三名外来者，此刻想必仍被关在东间——二人并没有意识到，秦思罗几人与他们擦肩而过，此刻已离开了村子，正往后山坟场处寻去。
李五纵身一跃，来到屋顶，揭开瓦片，看见李四与李长果然在中堂值守，而且似乎都在昏睡着。他放下心来，示意殷诚用迷魂香令他们彻底昏睡、确保万一。等了一会儿，李五用铁丝轻易开了锁，又在外头等待。
“李长与你的复仇无关，与我的复仇也无关，你决不许伤其性命。”
殷诚不耐点头。他早已蓄势待发，迫不及待地大步走进。
屋子里寒意十足，炉灶早已燃灭，可能是值守的人睡过去并未注意。揭开的瓦片处，一处积雪悄然落在地面。
“扑哧——”
冰凉的刀刃，已再无丝毫犹豫，在黑暗中精准插入心脏。温热的鲜血喷溅在殷诚的脸庞上，明明散发着一股特殊的腥气，他却嗅到了一股杀戮的甜美气息。
三年茹毛饮血的野人生活，令他格外沉溺于此。殷诚喟叹一声，转身走出去叫李五进来善后。
月光之下，他未发现本应睡着的李长，正竭尽全力地试图抬眼，却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和赤足。
片刻之后，李五进来，依旧是不声不响地补了一刀。
其实殷诚并不太能理解。明明是他找到自己，告知当年真相，不动声色地煽动仇恨，却囿于什么“对妻子承诺过手上不再沾染性命”，偏要如此行事。
他仿佛有很多黑暗的秘密，便是一起相处许久，殷诚也只能隐约窥探到一隅。
今夜倒是不必如同昨夜李族长的东间一般，费力密封门窗。殷女复仇的传闻已在村子里散开，二人照旧在李四额头上点了红痣，消了血腥味，并未看到地面的水迹，转身离开，重新将外头的锁挂上，便完整地还原到了之前的模样。
这处门锁的钥匙，现如今在李二与李三的手里。即便是有人不相信殷女亡魂杀人，也只能怀疑到这两人的头上。
不过还有外来者……明日发现尸首，外来者的嫌疑很可能因此清洗，他们重获自由后，又是否会改变什么呢？
李五心中思绪起伏，却依旧面容平静。
第二个。
他道：“咱们走吧。”
还有最后一个，李二。
待到明日夜晚，一切的仇怨便会彻底的尘埃落定，他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将小平安养育成人。
至于那些愚昧的、贪婪的、沉默的、随波逐流的村民，他并不想去责怪他们。
有光之处便有影。人性之恶，隐藏在黑夜中，永不消弭。
况且……这些人，自以为逃避着便能躲开戕害，殊不知自己才是受害者。
隐村、隐村，他们可知晓，这里隐藏的着的不是安逸桃源，而是不见天日的罪恶真相？
————————
第三日清晨，随着村民的尖叫声，如期而至。
接连死了两人，都是在密封的房间中悄无声息地被杀害，眉心一点红痣。这下子，整个村子顿时乱了套。
李二仍试图将命案归咎于三名外来者，以此作替罪羊，尽快稳定村民。没想到那名小姑娘一语中的，紧紧扣住密室这一限制，反客为主。
一日之约……那么他们是否会预料到，今夜李二仍会命丧子时呢？
李五随着人群离开，回到房中，等待外来者挨家挨户的询问。
殷诚还未离开，正在跟小平安玩耍，还随手给了他一枚西山果——那是他前日去悬崖边特意摘的，放在殷女的墓前一枚，手里还有一枚。
他曾经尝过，过于甜腻，不过殷女很喜欢这种小孩子的口味。
李五静静看了一会儿两人打闹，道：“你先进去躲一下，他们要来了。”
“谁？”
“外来者，他们三人正在问话，而且，似乎已经从李长那里知晓了一部分的殷女之事。”
殷诚的面容一下子沉了下来。细细看来，那被遮掩的五官其实十分清秀俊朗，但此刻尽是阴霾。
李五道：“你去里面躲一躲，我来好好见一见他们。”
说不清为何，他总觉得，那三人均有些面善，仿佛哪里见过一般。
小平安在一旁，“啊啊”地叫了几声。
李五摸了摸他的头：“放心，我只是和哥哥姐姐们闲聊一会儿。你先出去玩一会儿秋千。”
小平安眼睛眨啊眨，盯了一会儿父亲的眼神，然后提着裤脚跑了出去。
他其实都看到了，也几乎都懂得了。
阿娘很久以前说过，有些事情，是不应该做的。
正巧碰到秦思罗几人转完了几乎整个村落，最后来到李二家与此处。
小平安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急急奔向那位可亲的姐姐，拽住她的裤脚。
“果果，哥哥给的，东屋，有哥哥。”
爹爹和哥哥，这几日夜里，出去做了坏事。
可是，出口却只是“啊啊”的模糊声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