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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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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让林萱沉浸在悲伤里，李君主动说起自己这些年的事。
“林叔真的是很厉害的人，我记着他跟我说的话，换了田，就发了第一笔财，后来做事就有了本钱。不然光靠着地里刨，要攒点钱，太难了。我一个寒假去挑猪崽卖，十四五天赚得两三百块钱。要是光守着那几丘田，累死累活一年也攒不了多少。现在也是，上一个月班，也只有那几百块钱，店里生意正常的话，一天就能挣这么多。”
“哇，真的很厉害啊。”林萱在厂里超时工作，也挣不到两百一个月。
李君急着想要她知道自己能挣钱，仔仔细细地说起其中的门道：“进货成本压得低了，我卖东西就没一点压力。桥上店子有五六家，没哪个卖得过我，他们只能做点熟人生意。开始有点本钱了，我发现送煤的车子开出去，回来放空，一样要油费，所以我出正常一半的运费，就可以让他们答应帮我拖货回来。上好的猫牙米，几吨地批，进价只要两毛一斤，过来能卖三四毛。那蜜桔，几分钱一斤拉过来，卖两毛左右随便就能批出去。现在条件好了，农村里爱做酒席，五十六十就开始过寿，建房要办，结婚生子也要办，还有白事。他们做酒席要用的东西，我们批发价给，还包送上门，少了随时加，多了可以退。他们现在也想走这个门路，但说实话，我做得最早，量我最大，谁也争不过去。这是其一，镇上去年开的那家电器店，我也占了股，负责进货。当然了，我赚钱的大头，还是煤矿那边的分红。当兵前，我钱不多，只在椿山煤矿入了小股，一年也分得不少钱。去年出煤多，分红比店子还赚得多。电器生意和这个我妈都不知道，她胆子小，总是怕东怕西的。”
林萱崇拜地看着他，爸爸说的没错呀，他果然有大出息。
李君刚才说的，不过是铺垫，他小心翼翼地说：“现在镇上门面多，做服装的不算多，尤其是质量好的，你要是想……我帮你找进货渠道，门面也不用担心。这个行业也暴利，我打听过，有的衣服进价几块钱，卖得几十。现在生活条件好，大家都舍得买新衣服。过年过节，再节省的人，都要买身新衣服，那时候，衣服卖价还能再翻一番。”
她就是在服装厂打工，厂里女工吃住都在一块，她有听到一点的，服装出厂价确实很低。
林萱笑着摇头，然后低头去洗盆里的豆角，说：“我做不来生意，没这个天分。李君，我想上学，这是我喜欢的事，也算擅长的事。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运动，也不擅长交际，太木讷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啊！”
李君嗯了一声，她变了很多，也保留了很多，依然是那个“不动产”。
林萱把豆角捞出来，放在旁边的碗里，接着说：“我以前记忆力很好的，现在差了些，我下午去新华书店看看，找找高中的课本，早点开始重新复习。开学了，我就去中学借读。我以前……没能读完高中。你安心工作，不用担心我，这段时间，我就在家搞学习，哪都不去。”
工厂流水线上常年加班，睡眠不足，身体亏空，记忆力差了不少。这次回来，她稍微打扫一下，就睡了整整一天。
她确确实实不走了，李君终于放下心来。
不过林萱下一句又让他悬着一颗心：“啊呀，我都忘了，我东西还在那边呢，也没跟厂里交代，还有上个月工资没结。”
李君赶快说：“不用回那边，你打个电话说一句吧，你这样临时辞工，他们估计会扣住你工资不给。至于衣服被子那些，再置办就是。”
林萱沉默着，看他烧锅倒油，等他开炒了，才嗯了一声。她盯着他动作娴熟地翻炒，又说：“你真的很厉害，那时候才七岁，就可以熟练地做好饭菜。我现在炒菜都炒不好，老是炒焦或者没熟。”
“那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我会就行。”李君压根没觉得这话有什么毛病。
林萱抬头看了一眼他，他专注地盯着锅里的菜，余光瞥到她看着自己，就顺势看了她一眼。
林萱笑了一下，指着他腰间的手机问：“你这能打长途吗？”
李君右手要挥锅铲，左手绕到右边腰间，打开皮套，取了手机递给她。他想了想，怕她不会用，干脆拎起锅先放地上，过来教完她才重新炒菜。
虽然有减退，但她记忆力还是要优于常人的，她们生产组的负责人电话，她不用翻电话本都知道。
炒菜声音大，怕影响通话，她抓着手机走到了堂屋门口。
李君一边炒菜，一边分神关注着那边。
很快，她走回来，说：“可以了，还给你。”
李君没接，只说：“先放你这，你家里没装电话，不方便。等我找人来装好电话了，再给我。”
林萱不解，说：“我这没必要装电话，反正我也没有亲戚朋友在这。”
“有我啊！没有电话，我怎么找你？”
林萱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在家学习，不会出门的，你有事，上家里来找我就是。明年我要么考上出去念书，要么考不上出去工作，这个家，没有必要装电话。”
现在装电话可不便宜，林萱舍不得浪费这个钱。她懂他的意思，即使他现在挣了大钱，她也不愿意让他来出这个钱。
李君没直接说话，他琢磨着，那这样装个固定电话确实不如给她买个手机呀。
两人一边说一边做，折腾到快两点才吃上饭。
林萱一边吃一边打哈欠，十分不好意思，“之前有点缺觉，一懒散下来就犯困。”
李君心疼，她从前只要不害怕，就是个睡神。要是不喊她，她可以直接睡到中午才饿醒。南边打工有多辛苦，他虽然没体验过，但心里很清楚的。二姐李兰就是在工厂受不了那苦，才熬了两三个月，就被人哄回老家生娃去了。
“困了就睡，你这么聪明，考大学这事不用愁的。”
林萱放下碗筷，揉揉眼睛，然后说：“你接着吃，我去洗把脸，清醒下。”
“别别别，你去睡就行，其它事不用管。高中的书我有啊，我回去找找就行了。辅导资料明天再买，你先去睡。”李君赶紧咽了嘴里这口饭，出声阻拦她。
她确实很困，没再倔，又打了个哈欠。
再苦再累，林萱都坚持着爸爸教的习惯，不洗洗不上床睡觉。李君在她心里，就是个亲切的哥哥。所以她推开挨着正房的那扇门，躺在爸爸睡过的那竹板床上，自在地跟他招呼了一声：“我躺一会，你吃你的，书也不急用。”
李君看她人虽然躺下了，却把脱了鞋的脚悬在竹板床外。这个动作李君曾有过，所以他立刻放下碗，拿了下面那个盆，来不及烧热水，就从还温热的茶水那倒了一些。
林萱察觉有人靠近，立刻双手环胸睁开眼，看到是他后，放松了，手搭在竹板床边沿，撑着自己坐起来。
“怎么了？”
李君蹲下来，放好盆，然后牵了她裤管，让她的脚往盆里伸。
林萱往后缩，他没让，直接上手帮她洗脚，问她：“还怕痒吗？”
小时候他帮她洗脚，她的脚趾会蜷着。
现在，依然是。
李君一边洗一边笑，仔细洗过了，再捧起她的右脚，用搭在肩上的毛巾仔细擦干了，然后是右脚。
林萱双脚落在了竹板床上，她垂着头，抱住膝，小声说：“李君，你不用这样做。我……你并不欠我什么。”
李君端起水，丢下一句话：“你是我妹妹啊，这有什么，快睡吧。”
他单手卡住盆子，腾出一只手把门带上。
四周安静下来，林萱躺好，闭上眼睛，回想着小时候那些快乐的时光。那时候他在，爸爸也在，多好啊！
林萱把手机留在桌上，李君倒了水进来，正好看到手机有动静，赶快抓起来按掉。
他仔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没有声音，还好还好，没有吵醒她。
李君抓着手机，把正屋的门也带上，然后走堂屋出去，把大门也带上，才接了那个再次打来的电话。
他挂了电话，把碗筷收拾了，再把三轮车开回桥上，留给店里送货用，换回摩托车，先去镇上给她买衣服。
他一家一家看过，才找到一家质量稍微好点的店。按着她从前的穿着风格，挑了两套衣服和两条裙子。旁边有家内衣店，他摸摸鼻子，硬着头皮走进去，胡乱地形容了一下，因为不好确定内衣尺码，他干脆中码和大码都买了。
老板娘调侃：“小伙子对堂客蛮好咧，我还是头一回看到男人来买这个。不过，下次要记好码子啊！哈哈。”
李君囧，随口解释了一句：“帮我妹妹买咧。”
老板娘又哈哈了几声，说：“那真的不错，是个好哥哥。”
老板娘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着只怕是那个“情妹妹”。谁家哥哥来给妹妹买内衣的？
李君拎着装好的衣服，挂到摩托车上，然后去了镇上这家小小的新华书店。因为小，就只卖要紧的书，基本都是教辅资料和工具书。
李君高二开始学习就很吃力，但一走进这，过去的记忆就回来了，他挑了以前老师推荐购买的一些教辅书，买了好大一摞，中英词典也拿上。
书店打包用的白色撕裂膜捆扎绳，李君问店员多要了些，把书扎扎实实捆在摩托车后座，骑回来，把衣服和书本先送到林家，再回老屋翻找自己的旧课本。
等他带着课本过来，林萱已经醒了，正在擦桌椅。
李君放下书就要来抢抹布。
林萱躲了，下巴指着椅子上那些袋子问他：“那些是什么呢？”
“衣服，”李君抠抠头，接着说，“你南边的衣服没办法拿回来，我就顺便给你带几件替换。这里衣服一般，下次去县里买。”
林萱蹲下来搓抹布，抬头对他笑笑，说：“你想得真周到，谢谢。一起多少钱？等下我给你。”
李君心里失落，反问她一句：“那我要把以前林叔给我买的衣服钱算给你吗？还有吃住和其他的。”
林萱一愣，随即又笑起来，说：“是我见外了，不算不算，我们不算账好不好？”
她不犟，还娇娇的。李君松了口气，也跟着笑起来。
“我来抹，你去洗洗这些衣服，晾上，这天气，晚上就能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