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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赶我赶我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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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的课并不是每天都那么有意思,至少这几天覃朗是这么觉得的。酉时一到,他就告别太傅,起身准备离开。
太傅叫住有些心不在焉的少年,捻了几下花白的胡子,“六皇子这几日可是身体不适?”
身形修长的少年身子一顿,转过身后又是一副翩翩少年的模样,“谢谢太傅关心,本宫近来尚可。”
无懈可击的微笑。
和从前好像并无什么不同。
谢远在宫中呆了二十五年,当覃朗的老师也已有十四年,但最近的六皇子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提起六皇子覃朗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生母是原皇后的他自诞生之日起就备受关注。孩童时期的他白白胖胖一个小不点,抱着他大腿乖乖叫他老师的时候真是让他有了一丝丝喘息的感觉。
宫中日子没那么好过,如履薄冰的走着行着也渐渐习惯了。他虽为众皇子公主的老师,但终究他是臣。
初喊他六皇子他还小,并未对这个称呼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等他过了十一岁生辰时,谢远还记得他问他过生辰时可否送自己一个礼物。
他一下应允,然后他说,“老师我想以后您叫我的名字,叫我覃朗。”他站的笔直,清秀的脸庞已慢慢褪去孩童模样,但那双眼睛依旧纯真,“我不想要当六皇子,我只想当我自己。”
他说的很坚定。
谢远一下就跪了下去,低下头那惶恐的语气他应该一辈子也忘不掉,声音带着抖,像是暴雨中被猛淋的枯叶,“六皇子您可千万别那么说,是老夫我教导无方了。”
他没抬头。
须臾后有声音传来,他的声音很轻,“老师我和您说笑呢。”谢远应声抬头,他的笑容淡淡的,仿佛一吹就散了。
他唤来等在殿外的普歌,“走罢。”
再往后,六皇子越来越活成了他人口中的样子。
他永远一副温和的样子,他再也不提生辰的事,也再也没有对自己说过出格的话。
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
日子一下子就走到了两年后,原皇后不知怎的突然小产,生产时大出血薨了。
最初贤妃娘娘想把两个孩子都养在自己身边,但陛下不知是不是怕贤妃忙不过来所以直接把六皇子和其他失去母妃的皇子一起养在了乾东所。
谢远不敢揣测陛下的心思,但是心里却觉得这并不是个好决定。覃朗刚刚失去最亲的人,和胞妹生活在一起好歹能慰籍他受伤的心灵,但陛下的指令又有谁能反驳呢。
那是从小就很乖的覃朗发的最大的一次脾气。
他没来学堂。
他叫住同住乾东所的五皇子覃琛,“五皇子您可知六皇子为何没来学堂?”
彼时已在乾东所住了许多年的五皇子露出一个很不在乎的笑,“他还在乾清宫前跪着呢。”他的眼睛眯起来,有些发绿的瞳孔在深眼窝的映衬下显得异常成熟,“老师你竟然不知道吗?”
说罢便自顾自的走了。
他连教案都没拿,疾步便去了乾清宫。他站在拐角处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倔强的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常公公来劝,“六皇子您赶紧回去吧,这天儿冷寒气重,再不小心着凉可就出大事了。陛下让奴才给您带话,他说您也是大孩子了,该稳重了。”
他站在跪的笔直的六皇子前,“六皇子您别为难奴才我了,陛下今儿政务繁忙实在没时间来见您。”
谢远看见覃朗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后他盯着乾清宫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撑着地摇晃着站起来。
他捋了下已经变皱的衣裳,郑重的对着乾清宫鞠了个躬,这才转身离去。
他在拐角处看的很清楚,有一滴眼泪在他转身时飞出来砸进了砖缝了,再一抬眼就再也看不到了。
躲在暗处的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在后来无数个夜晚也辗转反侧了许久。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进谏,也没再和覃朗讨论过这件事。
就这样,一晃九年就过去了。
在那之后的覃朗和之前并无不同,永远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可是谢远知道他心底的冰层怕是已经结成厚厚一层。
谢远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不敢想。只是在覃朗越来越无懈可击的笑容中渐渐感觉到了越来越深的无力感。
再然后就到了现在。这几年来覃朗每堂课都很认真,直到近段日子。
谢远也不知道六皇子近期是对自己的右手是喜欢还是讨厌,每堂课就能看到他对自己的右手出神,有时还会倏的露出厌恶的神色。
所以谢远试探着询问,那抹挂着的笑一下把他挡了回来。
谢远看着他走远,已经黑掉的天空遮住他的身子,没几步就再也看不到。
他长大了许多......
此刻身处小厨房的栗暖也在思考,她不知道那晚算不算是争吵,只知道自那日后他俩已经好多天没见过面了。
算了,反正她也不想见到他。
反正也只是见过四次的陌生人而已。
她愤愤的想。
这几天她过的很充实,新做的点心也很受喜爱。栗暖用力揉着面,仿佛手中的面团就是那个不讨人喜欢的西月。
什么嘛!她当他是好朋友来着。
好朋友不就是永远互相信任,永远可以在对方面前做自己,永远不放弃对方,永远是对方坚强的护盾吗!
但他!
好看的眉蹙起,栗暖还是有点不开心。他竟然说在他面前也不可以如此!
厚,这算什么好朋友嘛!
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栗暖想。
反正她现在也有了新的好朋友。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