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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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夜》上映以来，程西川不时收到顾承安转发的国外影评人发来的文章。
比如《首映》(Premiere) 写道：兼顾市场与艺术，向多部经典影片致敬，带着主创的诚意。尤其是“陆语”的主演程西川，将一个原□□老大的后代演绎得复杂多变深刻，一张来自东方的英俊脸庞蕴含着巨大能量，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以前竟然是演古装偶像电视剧的！
英国电影杂志《帝国》(Empire) 花了整整5个内页介绍这位来自中国的“原著名男演员”，从出生到10年演戏生涯，到国内遭受攻击，再到《十一夜》花絮，评论在他的演技里看到马龙·白兰度《码头风云》的影子，性感迷人。
程西川一开始不以为意，以为只不过是宣发手段而已，跟国内的买热搜买“专家”文章异曲同工，殊途同归，还埋怨老顾不知道钱难挣屎难吃，又乱花钱。
直到被欧洲两大电影节同时提名影帝。
消息一出，突然多了很多寒暄和问好，微信上之前把自己埋了的老伙计，又从废墟挖了出来。
国内的电影发烧友小范围传播着《十一夜》，其中不乏当初被舆论左右，一起对程西川口诛笔伐的。
5月，金熊电影节颁奖当晚，当大屏幕出现程西川小屏特写的时候，他还在恍惚不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镜头发呆。
想起一个小时前跟顾承安一起走红毯，还被塞了卷饼图个好彩头，气他一个梗竟然可以玩两年。
现在还捏着那饼，好像自己没吃过饱饭一样。
顾承安突然拿肘子戳了下他，刚要发作，见身边的人纷纷起立向自己鼓掌微笑，又懵懵地看向大屏幕。
只剩他一人。
顾承安侧过头来，低声道：“前辈，恭喜你拿影帝，上去说话了，饼给我。”
胡子茬都被气出一截，把卷饼推向顾承安，附耳说道：“我……没准备发言稿……”
“说中文，没人听得懂。”说完把程西川半扎的丸子头扶正，收了个意料之内的白眼回来。程西川双手合十，弯腰谢了一路，还有个德国的著名女演员跑过来给他个熊抱，吓得他不小心“哼唧”出来。
接过沉甸甸的奖杯，才如梦方醒，眼神扫过台下的人群，声音颤抖，“很久没站在聚光灯下，突然觉得有点晃眼。”
同声翻译把他的调侃精准地传到每个角落，传来善意的笑声。
程西川：“感谢《十一夜》的投资人，我的好兄弟顾承安……还有为这部电影在哈瓦那和美国都付出过心血的每一位剧组的好朋友，感谢编剧白歆璇、导演杨言……”
突然视线开始模糊，不受控制地在台上落了泪，“愿今后浓云散开，江天晴明。晚安。”
守在直播前的每个程西川的老粉丝无不泣不成声。
过了半个月，当金棕榈电影节的大屏幕最后也只剩下程西川一人的时候，这场直播国内同时在线观看人数已经超过3000万人。
顾承安在万众瞩目下，又把程西川的丸子头拨正，这次换来的是一个久违的拥抱，直到又站在舞台中间，余温依然在，还有淡淡的海盐香水味道。
是顾承安戏里角色最爱的香水。
这一次，目光笃定，眼神坚毅，看着这座沉甸甸的奖杯良久，一个酣醉的灵魂终于又清醒过来，“一别两年，你们还好吗？我很好。”
场内似乎有程西川的老粉丝，在观众席惊呼。
程西川笑了笑，“两年前，坠入谷底，因为你们和我好兄弟的不离不弃，终于在这片荒芜之地，开出绚烂的花朵，在每日每夜的滋润灌溉下，泛出微微光芒，照亮充满未知的路。绝处逢生的人，总会带来奇迹。谢谢影迷朋友，谢谢顾承安。”
顿了顿，看着台下怔怔的顾承安，星眸微转，又说：“那天日头偏西，秋夜微凉，哈瓦那突然下起大雨，几艘渔船就地返航，我的大傻子好兄弟用自己的身体遮住摄影机。那一天，永生难忘。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好兄弟，一辈子。”
刚迈出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摇摆着返回：“感谢跟我一起被提名的其他男演员，Luke、Joseph、Thomas、Hugo，你们都是我的偶像，感谢组委会，这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刻。大家晚安。”
大屏幕上给出顾承安的特写，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面如冠玉，嘴角微微勾起，鹰隼一样的目光透过金丝眼镜，少了些锐气，多了些痞气，周身萦绕着强大气场，让人见之忘俗。
有观众吹起口哨。
采访完坐定，顾承安的头歪过来，“说了三次‘好兄弟’，你活腻了？”
程西川：“……”
“欧洲两大顶级电影节影帝，前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影史上只有两个男演员获此殊荣，并且获奖的不是一部电影，还跨了几年，这意义不用过多阐述，国内舆论180度的大转弯已经自证一切。
【这是真实发生的吗？中国电影人的高光时刻！】
【程西川拿影帝的时候我快晕过去了！自豪！爽！酣畅淋漓！】
【是那个程西川吗？窝艹真的就逆风翻盘了？剧本也不敢这么写啊。】
“哼。”顾承安冷笑一声。
像泼了盆冷水，“那老头”的消息从手机上弹了出来：冯清清？程西川？
顾承安面无表情地把眼镜摘下，从联系人里把“那老头”果断删除，心里泛起深入骨髓的凉意，见四下无人，吞了几颗药片。
程西川的电话被打爆了，接到最后嘴皮子已经机械化地“谢谢抬爱”“谢谢关注”，一晚上八辈子的“谢谢”都用尽。
到最后，逐渐丧气起来，心里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原来他们都有我的电话啊。
“老顾老顾，喝酒去，我有预感，今天是第7次醉酒。”程西川笑道。
顾承安：“嗯？第6次去哪了？我抱你睡觉那天你可没喝醉。”
程西川一阵心虚，调侃道：“你拿数数当爱好吗？”
顾承安想起《十一》，还有计划内的《十二》《十三》，如果粉丝不嫌弃，可能会一直发到《三十》，又把眼镜重新戴回。
还真是。
可是还没从俞之明的怒气中出来，参加颁奖典礼只是硬着头皮强撑着一口气而已，实在没心情陪这个大兔子前辈喝什么庆功酒，冷冷回道：“我现在唯一的爱好，只有冯清清。”
“啧，走吧，你还让我求你吗？”程西川半推着把他扔出房间。
石板路两侧的法式建筑距离只有一米多，流光溢彩中旁若无人拥吻的情侣，比蜜还甜。
海边的小酒馆放着Carla Bruni的歌，恬静美好。
顾承安：“《J\'arrive a toi》。”
在淡灰色的童年，和焦躁不安的青春期后，奇迹般地来到他的面前的故事。真是应景啊。
“什么？”
“喝你的酒吧。”
“怎么不叫我前辈了？”程西川问道。
“好，前辈，喝你的酒。”
程西川一瞬间突然觉得他非常陌生，半开玩笑说：“不想让我好好谢谢你？”
“不是领奖的时候已经谢过了吗？”顾承安回答。
程西川搂住顾承安，“除了谢谢，我还欠你句抱歉……《十一夜》很成功，但只有我的成功。我的愿望实现了，你的呢？”
顾承安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既然前辈得了影帝，也就不算趁人之危了对吗。
俞之明那声刺耳的“登龙剑”不合时宜地混入脑内。
他只道：“跟你无关。”
又说：“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假’自由。你那经纪人也打电话了对吧，是不是还告诉你，原工作室的人都等着你回来？前辈，我的任务完成了，以后的路，我不陪你了。”
识于微时，别于盛时。
“前辈，还有你那念念不忘的退圈前的小心思，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想做什么都可以，祝你好梦成真。”顾承安没想到这些鬼话说出口的时候，甜酒都是苦的。
最终，揭开伤疤上的最后一层纱布：“我走出来了。”
程西川：“……”
“哦，对了，前辈，咱俩的CP超话第一了。”
一晚上，两人都像老了十岁。
躲在暗处两年不敢露面的粉丝，终于敢光明正大地出来接机，举着巨大的标识和手牌，言真意切。
“浮云一别后流水两年间”
“君未至不敢老”
“世间唯一 欢迎回家”
程西川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还有一个人默默走开的顾承安，鼻子一酸，蹲在地上哭作一团，就像身体遭受了不断的病痛，终于吐出淤积在胸腔的那口心头血一样。
突然，一个容颜清素，个子高挑的女孩站在程西川的面前，人群中传来“那不是蓉蓉吗”“就是那个四小花旦之一”“她怎么来这了”。程西川看着面前形状夸张的高跟鞋，缓缓抬起头。
蓉蓉把程西川扶起，不顾他脸上错愕的表情，伸手轻轻抱住程西川，又在他的脸上留下淡淡的口红唇印。
“咔嚓”。
躲在粉丝身后的单反相机，把这一幕，拍了几十张照片。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 12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