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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重活 ...

  •   这一晚,谢景乐又梦到一些不同往常的事了,好像自从开拍《九千岁》之后,他的梦就跟电视剧一样开始更新。

      即便不是每一天都有梦,然而做梦的频率还是很高的。三天一短梦,五天一长梦。

      说来也奇怪,每每做梦那晚他都睡得极其舒服,也不会犯梦游症。常常一觉睡到天明。人也精神多了。

      火,起火了。

      一切都处于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灰白的灰烬飘散在空中,也许是什么的木材、建筑、衣帛的残骸,也许是哪个未能逃出火灾的可怜人的骨灰。

      火还在烧,红彤彤的,热乎乎的。靠近一点仿佛能把人像冰淇淋似的融化,然后滴下,在地面与尘埃相撞、融合。

      火势盛大,有人站在远处呼喊、尖叫、哭闹,也有人波澜不惊的站着,冷笑着注视这一切。没有人救火。漠不关心的人们安静的观望这场无动于衷的大火。

      一切都烧了,毁了,熟了,没了。上天一点善意都舍不得施舍,一丁点雨都不见落下。

      谢明州从梦中惊醒,冷汗打湿了鬓角,甚至衣袍。他慌慌张张连外衣也没披,鞋也没穿,只一身洁白的衬衣、赤脚的跑出自己所在的府邸。

      风一吹,因惊恐而冒出汗水打湿的衣裳紧紧贴着炙热的身躯,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三皇子不受宠,很早就搬出了皇宫。三皇子府坐落在偏僻的901号街,邻居恰好是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很安静,静的仿佛无人居住,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地,里边住着无数的亡魂人,和立着数不清的墓碑。

      过往的种种渐渐变得模糊,转眼间就成了云烟。经风一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无处可寻。

      护国公府的大门紧闭。
      谢明州忽然想起来了。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针对护国公府这样尊贵显赫的势力的巨大阴谋,主谋者便是当今圣上,他名义上的父皇,参与者不乏嫉妒、羡慕、带着恶意的达官显贵。

      悲剧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悲凉的阴霾笼罩着整条901号街。

      谢明州手脚开始发抖,变得冰冷。苍白的嘴唇上下蠕动,眼泪毫无征兆的从眼眶滑落,划过开始变得惨白的脸颊。

      “不必等候秋后问斩,明日午时,立即斩立决。”当今皇帝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半分不留君臣情的下达命令。

      下方跪着乌泱泱的人,他们不屈,腰杆挺直,就是那来自东西南北的凛冽寒风、刺骨暴雨都无法折弯他们的脊梁。

      有些人脸色虽然惨白,却也半分不露恐惧之情,有些人是面无表情,沉默的盯着龙椅上的人。

      护国公府全数人员押入大牢,不分青红皂白,不分男女老少,一律处死。

      谢明州惊慌失措的跑到护国公府的大门前,朱红色的大门依旧,威严依然,门环一如往常的干净,不沾灰尘不褪色。

      看着那扇肃穆庄重的朱门,谢明州稍稍定下心,冷静了一会。他拉着门环的手指颤抖的蜷缩着,忽然深吸一口气,毅然推开了这扇沉重的大门。

      “阿州?”
      一道算得上是希望的声音,把人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的沼泽中拉回到充满红尘烟气的人间中。光明顷刻之间便尽数倾泻,充满这片天地。

      他抬头望去,瞥见旋转楼梯下戴着手套端着一锅热腾腾飘着雾气的粥,眼里尽是疑惑不解的仰视着他的秦修容。

      谢景乐看见人的那一瞬间,瞳孔紧缩,撑着门的手一个松动,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顺着门板滑坐在地。

      “头还晕着么?”秦修容问。

      他刚从厨房端出粥就见谢景乐一脸“人间无望”的表情,绝望的盯着虚空的一点一动不动。

      他带着困惑轻轻喊了他一声,以为是醉酒的后遗症还在,就看见人吓到一般,直接坐到了地上。

      秦修容放下粥,脱下手套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是自己昨天睡眠不好所以脸色差到吓到人了?

      “……上来。”谢景乐声音听起来也很虚弱,却是答非所问。

      秦修容深刻怀疑自己脸色是不是真的太差了,然后“嗯?”了一声走上楼去。

      刚走到人眼前蹲下,一双手伸来,将他拥入怀中紧紧禁锢着,力度重的仿若要把人揉进自己的体内。

      秦修容被他抱着,心想,我是不是被冒犯了?在法治社会的我应该怎么做?

      可是触及谢景乐紧闭的眼睛上微微颤抖的睫毛,秦修容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嗯……其实感觉还不错?

      “很难受?”秦修容问。
      “……不,”谢景乐说,“就想抱抱你。”
      “……”

      过了会,谢景乐还没松手,力度也没轻一点,秦修容被抱的有些生疼,于是他又问:“现在呢?”

      “……我做了个梦,”谢景乐答,“很可怕的梦。”

      “唔……那你轻点?”秦修容不挣扎,反而跟他好脾气的商量。

      “好。”

      这个拥抱的力度总算小了些,秦修容呼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秦修容继续问:“吃饭了?”

      “……好。”谢景乐松手的样子看起来不情不愿的,就像被家长勒令不能玩玩具的三岁小孩,拉着脸,仿佛下一秒就要喊出“我再也不要跟你玩了”的经典语录。

      “我先洗漱,你先吃。”谢景乐说。
      “一起吃。”秦修容看着他那小孩一样的性子,笑了笑说。
      谢景乐耳根微红。

      吃饭期间,秦修容简单跟谢景乐说明了一下昨天的情况,然后顺便把谢景乐冷落在一旁的胡萝卜夹进他碗里,并语重心长的嘱咐他不要挑食。

      谢景乐皱了皱眉,先是一板一眼的道谢,然后一边假装跟秦修容聊天以便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边手也不停的把碗里的胡萝卜夹了出去。

      注意到秦修容的视线转来盯着,他才夹起一块慢吞吞的优雅的吃着,仿佛在吃什么美味佳肴。

      秦修容看着看着,不由得又笑了。
      一顿饭吃完,两人稍作休息便打车赶往剧组。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偶尔有几只鸟从湛蓝色的天空掠过,带着秋意落到树枝头。

      枝头的叶子有些已经变黄了,挂在树上摇摇欲坠。不过蝉鸣似乎更响烈了,看来势必要在夏季的结尾做一番大事业。仿佛只有如此这般,才能不辜负这一趟热夏的旅行。

      闷热的尾夏的空中响着高铁行动发出的摩擦声,一节节车厢跟着车头勇往直前的一头扎进早已规划好的路线或者未知的意外当中。

      路上掉落着几个金属易拉罐,心不在焉的路人一脚踩下去,发出“咔嚓”声。短暂的声响随着脚步的移开戛然而止,就好像一触即散的泡沫,了无痕迹。

      秦修容坐在后座,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望向车外。有人跟三五好友坐在摊边吃喝玩乐,聊聊人生,有人独自坐在树下喝着闷酒,思考人生,还有几个小年轻相约到网吧一展拳脚。

      不知不觉,来到这边也有好些日子了。过着与往常截然不同的生活,有时竟还怀念过去的时光。

      虽然有胆战心惊、你死我活的激烈,甚至又有百无聊赖的麻木,但那也是一生当中仅有的因为不同时间地点人物而触发的一次性的感觉。

      仔细想想,他怀念的也并非那种生活,而是更为久远的,尚且青春、轻狂的前半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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