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春光 ...
-
不觉间，已到三春时候。杂花生树，飞鸟穿林，春色怡人。柳絮纷飞，杨枝似千条线，在风中飘飞。
又有“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的旖旎风光。
春风顺着不远处的坡往下吹拂，泛起一圈圈浪似的绿油油的草。就像麦田里金闪闪的麦浪。
湖岸里平静的水，从冬天的素净中苏醒过来，被大自然的色彩打扮得青青翠翠。湖面上飘着几只小舟，还有大一点的华丽的画舫。
“随哥哥……”谢明州坐在湖边的木椅子上，有树荫遮下。他看着不远处开阔草地上沐浴着阳光的孩童放纸鸢的身影，欲言又止。
“你说。”俞随嘴里叼着一根柳枝，柳叶细丝般飘逸。他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叶子一般的阴影照在脸上，望着疏朗的天空中放飞的那群纸鸢。
“等会，”俞随拿下嘴里那支绿的发光的柳枝，“我猜猜。”
片刻后，他用长长的柳叶轻轻骚弄着谢明州白皙的脸蛋，“你想跟那群小屁孩玩？”
“……”谢明州选择沉默。
“不是？……”俞随想了想，又说:“那就是想像小屁孩一样高高放飞纸鸢？”
“不是，”谢明州握住那只用细长的柳叶捉弄他脸颊的手，然后拉下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再用另一只手覆盖上，“我想要跟纸鸢一样上天，你握着这根绑着纸鸢的细线。”
这样你就能一直看着我，时刻担心我会不会被一阵不知从哪里刮来的烈风给吹远了。你牵着这根线，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俞随敲了一下他的小脑瓜，“你想的倒挺美，奈何我不会放纸鸢。”
俞随转头四处张望，发现湖面的一艘画舫如今正热闹非凡，花天锦地。
他起身走了几步，随手拉过一个匆匆赶往画舫方向的过路人，“这位大哥，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大哥被拉住，不耐烦的瞅了一眼这位俊俏的少年，“看你不经常踏青吧？每年踏青，一楼就会带着里面的姑娘过来赏湖，一些仰慕者就会自发的过来，有些是凑热闹。哎算了，跟你说不清楚，自个儿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过路的大哥匆匆忙忙的说完就甩开被俞随拉着的手跑远了。
空中还飘荡着他善意的提醒，“哎忘说了，一楼是个青楼，没逛过吧？里面的姑娘顶好——”
“去看看？”俞随对着谢明州眨巴眨巴眼睛，满心的好奇，“难得出来一趟，又难得赶上这么一回。”
谢明州来不及拒绝，就被俞随拉着穿过小舟入了画舫。
画舫内纸金醉迷，花天酒地，人山人海。
俞随和谢明州两个俊俏少年郎踏进画舫，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有姑娘在台上表演，满天花瓣不断，衣袂飘飘，玉足白皙，踩着用红色棉帛铺就的台板。
台下是各色各样的人。拉着姑娘喝酒，调戏姑娘，更甚者动手动脚，姑娘们有的疏离，有的沉迷，有的不情不愿。
“哟~公子里边请啊。”
领头的老妈子旁边站着几个姑娘，皆用帕子掩嘴，娇羞的低眉。胆大些的，借用帕子偷偷打量俞随两人，两眼发光。脸上涂抹的胭脂似乎更浓了。
谢明州不愿被人碰，也不愿俞随给人碰。于是就一直黏着俞随，手紧紧攥着对方的衣袍，走哪跟哪，活像俞随长了一条尾巴。
“我说阿州，你这般要如何长见识？姐姐们叫你都不理，净黏着我作甚？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你瞧姐姐们多俊。”俞随打趣谢明州。
听到的姑娘先是“哧哧”发笑，紧接着用帕子一抖，“公子您说笑了”“那公子过来陪陪奴家嘛~”诸如此类的话语层出不穷。
虽然谢明州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坚持不放手，“我，我害怕。”
“姐姐们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怕什么呀？”
“就是呀小郎君，姐姐们教你如何快活快活~”
谢明州招架不住，忙推着俞随上楼了。
姑娘们在下面笑他脸皮薄。
俞随也在乐呵呵。
关了门，谢明州顺势把俞随困在门板与他的身躯之间。
谢明州已经长得比俞随高了，他低头看他。
俞随要微微抬头才能看清楚眼前人的脸色。脸上倒是没有多大的波动，就是藏在墨发之下的耳根已经悄悄发红了，红的剔透。
“害羞啦？也是，毕竟姐姐们都很热情。”俞随笑嘻嘻。
“才不是害羞呢，我是生气！”谢明州移开视线，不再去看他的笑颜。
不然……他会把持不住的。
“是吗？”俞随弯腰从他身下出来，左看看右看看的打量这间房，桌子上倒扣着一些杯子，放着一个弯嘴瓶子。
俞随拿起来打开瓶盖闻了闻，端起杯子倒出一些，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好酒！阿州你过来尝尝。”
说着也给谢明州倒了一杯递过去。
谢明州接过一口闷，然后皱了皱眉，“什么嘛？都没有味道。”
“咦——”俞随惊呼。
原来是谢明州夺过他手中的那杯，继续一口闷。
“咳、咳咳。”
下一秒却是被呛的直接咳嗽出来。
“阿州，酒要慢慢喝啊。这种酒那么烈，你一口闷怎么行？没尝到味道反而要担心醉倒的问题。”俞随走近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被教训了，谢明州也不恼，反而有些好奇——“为什么我的没有味道？”
“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寡淡啊。”
见谢明州脸耷拉下来，无精打采，甚至陷入自我怀疑的样子，俞随才笑呵呵的解释，“这壶大有玄机啊。里面有两层，转动这里的把手就可以切换，上一层是酒，下一层是水。”
谢明州从他手中拿过细细研究。
“为什么不是茶水？”
“大概……不喜欢？”俞随说，“不用纠结这种问题了，敢不敢跟我拼酒啊？”
“有何不敢？”谢明州反问。
一壶酒自然是不够拼的，可是俞随在无意中发现了桌子底下的奥秘——藏着好几坛酒。
两人喝的昏天暗地，不知所谓。
最后连连醉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谢明州没发现，俞随看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黑的发亮的眸子像被酒浸过一样，极快的闪过一抹狡黠。
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远处的房屋、树木被深沉的黑夜笼罩。
画舫的灯已经亮了起来，这里一点那里一点，像是夏夜发光的萤火虫。
画舫更热闹了。
谢明州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俞随站在窗边看下面的湖水流淌，看远处也接二连三的亮起灯火。
察觉他的视线，俞随回眸，“醒了？那就走吧，天已经黑了。”
“有点晕。”谢明州甩了甩头。
“哎——下次可别胡闹了，站的起来吗？我扶你？”
说着也没等他回答便走过来把他扶了起来。
“怎么是胡闹，”谢明州不服，“明明是你怂恿我的。”
谢明州靠着他，两人摇摇晃晃的往楼下走。
回到岸边，两人继续往前走，却听到来自身后的一声巨大的声响。
“啪。”
有什么东西在天空炸开，橘红色的流光闪过。
两人回头，猝不及防的撞进一场烟花的盛宴。
亮丽的光线从空中划过，往四面八方飞溅散开。
轰鸣声中，俞随听不见谢明州在讲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朝他笑了笑。
谢明州望着那张在烟花下显得更加昳丽的面容，晚风经过，带动他的墨发飞舞。
谢明州也笑了，眼中装满了俞随的身影。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