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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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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秦修一开始并非叫秦修,也不是权臣。他只是众多权贵中的一个,也许比这些权贵更为尊贵一些。
但无论如何,他不是正道中心,也非身处政治中央的重要人物,他只是一位风度翩翩、肆意张扬、朝气蓬勃的贵公子。
护国公府嫡长公子俞随,自幼聪慧,才能出众,当入宫为三皇子的伴读。
这,就是权臣秦修的前半生了。
“太子殿下不可!那是御赐之物,可万万不能磕坏了!”
一个小厮跪趴在地上,眼尖的看见明黄衣着的太子随意的摆弄那块雕有精致祥云花纹的碧青色的玉佩,连忙开口求饶。
然而一只脚袭来,他被这股力量给摔了出去,恰好砸在朱红色的门板上,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五脏六腑像移了位似的,他感觉他就要死去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不住的响起。
“你一个奴才,还要教孤做事么?”太子嚣张惯了,被一个奴才这么冲撞自然是勃然大怒,此时又听到那一阵一阵的咳嗽声,有些烦躁,“闭嘴,吵死了。”
于是那阵咳嗽声变成了闷声。
“三皇弟,今儿个要不你求求孤,孤就把这块玉佩完璧归赵,如何?”太子说,手上不住的拿着玉佩上下抛来抛去。
“哥,你怎么那么仁慈?”跟太子一母同胞的五皇子在旁边添油加醋,“不过算了,能让高高在上的三皇子钻下人□□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哥你说是吧?”
“对,”太子说,他抬手招来他的贴身小厮,“三皇弟,可别说孤不给你面子,他毕竟也伺候孤几年了,也不算埋没了你。”
三皇子牙齿咬的紧紧的,身体紧绷着,眼神犀利,像一头等待时机就冲上去给予猎物致命一招的老虎。
太子和五皇子犹未察觉危险的接近,两人你唱我和的讽刺三皇子。
三皇子蓄力,抓紧时机朝太子一个猛扑过去,本以为太子会惊慌失措,慌乱得毫无招架之力,他可以很快就能夺回玉佩。
不成想却捕捉到太子眼底闪过的一抹阴狠,还没等三皇子近身,他便假装身体摇晃,然后一个趔趄“不小心”将玉佩摔了出去。
玉佩掉在地上,裂痕攀爬上去,下一秒就碎成了好几块。
“哎呀呀,三皇弟,你说这可怎么办呢?摔坏了御赐之物,你说父皇会不会饶了你啊?”太子说。
当然不会,毕竟三皇子从来都不得圣心。
“都说了,要是你乖乖的听孤的话,孤必然完璧归赵,哪里又何至于此呢?”太子又说。
三皇子一招不成,跌落在地。他趴在地上,拳头却握紧了。
五皇子走近了,笑嘻嘻的说:“太子殿下教训你是你的福气,怎么你还不服啊?想打人?”
“是呀,不过三皇子可不能亲自跟人动手,那多掉价啊?要不我来吧,陪太子和五皇子练练,两位意下如何?”
青衣少年从门外走进来,先是扶起了趴在地上的三皇子,对着五皇子那张笑嘻嘻的脸,他也笑了一下,“五皇子那么英勇,想必不可能是因为怕了在下而不敢接招吧?”
“俞公子说的哪里话,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跟太子殿下还要向父皇请安呢,怕是耽搁不了。”五皇子说。
言下之意便是在威胁青衣少年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他就告诉皇帝三皇子打坏御赐之物之事。
“这样啊,那想必这番打闹也不过是一场误会罢?既然是误会,那就先解开了再走也不迟呀,您二位看呢?”青衣少年说。
“俞公子……”五皇子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太子上前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头,“五弟你怎么那么不懂事?既然俞公子都开口了,那给他这份薄面又如何?反正来日方长嘛。”
太子殿下给青衣少年抛去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然后一甩衣袖,带着他的人马离开了。
五皇子跟在太子身边,小声的跟他说些什么。
“阿州,你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青衣少年担忧的问,他也是被耽搁了才回来得这么晚,没想到那太子还是挺有头脑的,竟用了这么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三皇子名谢乐,字明州。
“随哥哥,我没事,就是你送我的那玉佩被人给摔坏了。”谢明州闷闷不乐的样子。
此青衣少年便是尊贵显赫的护国公府嫡长公子俞随。
“哦?”俞随眉头一挑,蹲下来拨弄着碎片查看,片刻从喉咙里逸出一声声低鸣。
俞随低笑,“那群蠢货,连御赐之物都搞不清楚,”又转头去看谢明州,假意埋怨他,“你也不早说,不然那两人怎的能如此轻松跨出这扇大门?他们打伤了人我竟还让他们走的这么如意,真是罪过,罪过。”
见谢明州还是不说话,只盯着地上那几块玉佩残骸发呆,俞随揽过他的肩膀,“好啦别难过啦,再送你一个怎么样?”
“……”谢明州沉默了一会,开始讨价还价,“那我想要你亲手雕刻的。”
“行,听你的,你开心就好,想要什么样的都给你刻好不好?”俞随说。
“好。”谢明州这才又重新露出笑容。
第二天谢明州又是阴沉着脸回来。
当时俞随还躺在榻上,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书,“又怎么了?”
“父皇罚我闭门思过一个月,”谢明州说:“他们撕了你给我抄写的笔记,于是我就跟他们打了起来,然后就被罚了。”
“哎——”俞随叹了一口气,“何至于此,笔记没了我再给你抄嘛,韬光养晦啊韬光养晦。”
可是谢明州脸色还是没有好转,他沉默的走到书桌旁,拿起毛笔沾了墨开始练字。
俞随见他摆着张臭脸,有点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越来越难哄了?
俞随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还不如直接跑出门找点东西送人得了。
看俞随跑出去理也没理他,谢明州更是郁闷的字也练不下了,于是直接把笔扔掉坐到刚才俞随躺着的榻上独自生着闷气。
渐渐的,下雨了。
雨不大,慢慢的斜斜的飘下来。一阵风透过开着的窗子吹进来,送来芳草的香味。
谢明州起身站到窗子旁,静静感受着风的吹拂,他望着窗外的雨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州。”
带着笑意的温柔的声音从谢明州身后传来。
谢明州转头看去,俞随站在门口,衣服湿湿的,头发也沾着雨水,还挂着几根绿草,两只手背在身后。
俞随向他走去,步伐很快。
走到他跟前了,俞随笑靥如花,手从身后伸出。
一捧娇艳欲滴的花就这样,以强硬不可忽视的姿态闯入他的眼帘之中。
谢明州觉着,这花香味太浓重了,熏得他有些醉了。奇怪,花明明不是酒,又何以醉人,可为何他的头是如此晕乎乎的,又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不像是踩在人间的土地上。
这太奇怪了,谢明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