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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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瑶看向凌鹤箫，只见他神色间隐有讨好，含笑问道：“夫君怎么了？”
凌鹤箫伸手牵住姜瑶的手，整个人往她身上靠了靠，随即对姜瑶道：“夫人，也不知为何，我看到方才那花，便觉得气息格外熟悉。仿佛和我现在身上的气息是一样的。你能不能把那花给我，让我仔细研究一下。说不准还能弄清我法力忽然猛涨的缘故。”
这是魔界的魔灵花，此花感魔气而生，倘若他能吸收这两朵花，可以助他魔气大涨。这若是放在从前，魔灵花中蕴含的这点魔气，他看都不会看一眼。可今非昔比，以他现在的水平，魔灵花便是极好的东西。至少可以让他轻松胜过姜瑶。
左右姜瑶失去了记忆，随便他怎么胡说都行。姜瑶现在又满心满眼都是他，只要自己开口要，自然会老老实实奉上。
听凌鹤箫这般说，姜瑶心下一沉。倘若给了他魔灵花，一旦花中魔气被他吸收，许是会强过现在的自己很多。一旦他恢复记忆，那就是自己的死期。
这魔灵花，万万是给不得的。
可若是不给，又不符合林洞仙的行事风格，定然会被凌鹤箫发觉端倪。
姜瑶脑子转得飞快，顷刻间便想到一个极好的办法。
念及此，姜瑶面露疑难之色，随后对凌鹤箫道：“可是哥哥，公婆被人以此花下了诅咒，且以公婆的法力，竟是完全瞧不出不对来。足可见此花大有文章，不仅不祥，且此花所蕴含的力量更是诡异非常。若是给你的话，我……”
姜瑶可怜兮兮地看向凌鹤箫，咬了咬唇，捏紧了凌鹤箫的手，眸中闪着真挚的光，柔声道：“我怕伤到你的身体。无论如何，我定是要将你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
凌鹤箫：“……”
姜瑶接着道：“这种怪异的花，咱们从未见过，且公婆险些殒命于此。足可见此物绝非什么好物。而我现在的法力，好似正好可以克制这诡异的花。夫君，我只要咱们这辈子都平平安安的。此物由我保管，你莫要碰这东西，可好？”
姜瑶神色真挚，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凌鹤箫竟是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噎了好一会儿，他忽地哈哈一笑，伸手将姜瑶揽进怀里，方才宽慰道：“你放心，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怎么会冒险去乱动它。我只是隐隐感觉，此物中的气息，同我如今体内的气息好似同源，想要来研究一下罢了。”
凌鹤箫自是不会放弃，他就算是偷也要偷过魔灵花。
念及此，凌鹤箫接着对姜瑶道：“玉儿放心，我只是拿来研究一下，绝不会乱碰，你就给我，好不好？”
姜瑶低眉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凌鹤箫见此大喜，失忆的战神才是好战神！
可下一瞬，就见姜瑶看向他，开口道：“那就先在我这里我放三日，我且观察下，若是它始终没有异变，我就把它交给你。”
看着姜瑶一脸真诚的模样，凌鹤箫即便再想要那魔灵花，也只能答应。左右现在的姜瑶是一心为着他好，不似从前，等三日就等三日吧。
念及此，凌鹤箫含笑点头应下，搂着姜瑶肩头的那只手，复又将她往怀里拉了拉，笑意宠溺道：“都听夫人的。”
姜瑶亦是回以一笑，夫妻二人便一道朝自己院中走去。
回去后二人各自梳洗，再兼这两日一直没有合眼，便早早熄了灯睡觉。
躺在漆黑的夜里，姜瑶的耳畔很快就出现凌鹤箫平稳的呼吸声。他从身后抱着自己的腰，腿还紧紧跟她贴着。
姜瑶伸手握紧了凌鹤箫抱着自己腰的手腕，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后，姜瑶动用法力，护住肉身，跟着开始尝试元神出窍。
仅瞬息的功夫，姜瑶的元神便离体而出，转身看着榻上睡着的凌鹤箫和自己。
姜瑶松了口气，幸好现在还能做到元神出窍，否则此番她还真不知该拿凌鹤箫怎么办才好。
姜瑶看了眼榻上的二人，元神转身飞离。
她绝不能让凌鹤箫得到魔灵花。魔灵花与他同源而生，即便他现在失去了记忆，可是魔灵花一旦到他手里，他根本不用费什么心力，魔灵花中魔气便会被他主动吸收。
现在的她无法详细探知凌鹤箫还剩多少魔力，但也绝不能冒险让他得到更多的魔力。
莫家这次出现魔灵花倒是叫她格外意外，她隐隐觉得她和凌鹤箫夺舍一事背后另有缘故。而且背后之人还用魔灵花诅咒莫羡名父母，想来还在谋划着什么。
她私心揣测，恐怕他们还有其他部署，不仅仅是魔灵花这么简单。
凌鹤箫这大魔本能的趋利避害，魔灵花的出现让他感受到威胁，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跑，打算先跟她回林家。可若是离开，无疑是坐以待毙，给背后之人创造了更多机会和时间。
她得先想法子拖住凌鹤箫不离开莫家，这三天之内，她必须查到更多的东西，然后找机会合理地毁掉魔灵花。
姜瑶元神离体后，第一件事便是前往莫应卜和李尺素的院落。去探查更多的东西。
来到院中，姜瑶穿墙而过，进了莫应卜夫妻的房间。李尺素身体严重受损，此刻正躺在榻上休息。而莫应卜就在一旁照顾着。
莫应卜喂了水给李尺素，随后问道：“如何？若不然我再喂你吃点东西，刚才吃得太少。”
李尺素疲惫地摇了摇头，莫应卜道：“那你早些睡，好身子好好休息一番。”
李尺素听罢，却没有要睡的意思，反而叹了一声，看上房梁，叹道：“今日媳妇挖出的那花怪异，我一见着那花，就感觉浑身不舒服。那东西不似凡间之物。莫家没有外人，只怕是咱们家里出了什么忤逆之辈。阿卜，我真的担心，担心咱们的孩子们受害。”
莫应卜亦是摇头叹息，蹙眉道：“可是咱们不在家中的日子多，平常也不知有什么人来过咱们院子，这背后之人，当真是不好找啊。”
李尺素从被中伸出手，握住了莫应卜的手。莫应卜连忙反握，李尺素眼眶已有些泛红，对莫应卜道：“阿卜，你说，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莫应卜摇摇头，随后两手握紧李尺素的手，宽慰道：“你夫君我也不是吃素的。你且好生养着身子，我定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李尺素点了点头，跟着对莫应卜道：“阿卜，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莫应卜道：“你说便是。”
李尺素微微抿唇，随后道：“日后，莫要再为难林家那妮子了吧？此番前往古河庄之前，她便已提醒过我，叫我不要去。回来的路上，更是护我无恙，回来后解了这诅咒。自相识以来，咱们从未给过这妮子好脸色，可此番她却丝毫没有袖手旁观，甚至毫无保留。我这心里，当真又羞愧，又后悔。”
莫应卜听着李尺素的讲述，这才知道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的来龙去脉。
半晌后，莫应卜叹气道：“是咱们小看了这妮子的心性。”
莫应卜想了想，对李尺素道：“若是她肯跟林家划清界限，咱们也不是不能认下这个媳妇。”
李尺素闻言愣了一瞬，随后道：“那如何使得？都是父母手心里的宝，如何能叫不认？”
莫应卜想了想，只暂且敷衍道：“你先养身子，以后再说吧。”
李尺素复又抓住了莫应卜的手，道：“阿卜！你莫要如此为难林家妮子，自打他们从龙隐山回来，我方才发现，林家这妮子的本事，远在你我想象之外。如今莫家除了这等孽种，咱俩便已是首当其冲的受害，遑论日后咱们的孩子们？林家妮子有本事，日后有她在名儿身边，我们也多一重安心啊！”
话至此处，莫应卜不由抿紧了唇，沉思片刻，似下定决心般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这个儿媳妇，我认了。”
姜瑶就在一旁听着，听到此处，她不由微微挑眉。男人果然是更看重实际的利益，李尺素动之以情的时候，莫应卜不愿松口。可当李尺素说她本事大，能保护他们的时候，这莫应卜便咬牙应了。
话至此处，莫应卜正欲劝李尺素抓紧休息，可李尺素复又蹙了眉，向莫应卜道：“你说，那奇怪的花，到底是何处得来？”
莫应卜道：“你别想了，这些事我去查便是。”
李尺素想了想，对莫应卜道：“好，只是我想着，既然我们没有办法查到什么人来过我们的院子，倒不如从那花上下手。明日你便去藏书阁查，看看那种花到底生长在什么地方。从何处所来？”
莫应卜边点头，边给李尺素掖被子，连连催促道：“你别劳心劳力，睡吧，快些睡。”
李尺素闻言，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一旁姜瑶看着夫妻二人，回味着方才李尺素的话，似是意识到什么。
李尺素刚才给出的思路不无道理。她清楚地知道，这魔灵花来自魔界。可是来人间这么久，她却没有感觉到别的身有魔气之人，若他们布局要对付她和凌鹤箫，定然不会只有魔灵花，若她细心感应，说不准会觉察到别的魔界法器的存在。
姜瑶勾唇一笑，随即元神便飞离了二人房间。
她一路飘到莫家家宅上空，随即便抬手结印，铺开了自己的灵力，彻底将莫家笼罩，开始进行细细密密地毯式的搜索。
魔灵花这等水平的魔物，在魔界实在是低等之物，所散发的魔气，微不可察。若是有其他魔物，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等级高的东西，毕竟若是有，她早就感觉到了。
所以要找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还是得这般细细搜索。
一番探查之后，姜瑶睁开了眼睛，随即蹙眉。
除了之前挖出魔灵花的两处还残留些许魔气之外，这莫家竟是没有别的魔物。
姜瑶俯视着这偌大的莫家，着实有些无奈。按理来说，魔灵花会出现在人间，就意味着背后定有魔界的人插手。而魔界的人既然插了手，就绝不会只是将魔灵花埋进莫应卜夫妻二人的院中这么简单，定是还有更大的企图。
而且来了人间，他们也只能借助凡人的手去做这些事，否则仙界和神界定会有感应。
所以这莫家中，定有和魔族勾结之人。
既然勾结，那么必定接触过魔灵花，身上不可能半分不残留魔气，她根本不可能探查不到。
事到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接触魔灵花的人，此刻不在莫家。
排查出范围后，对姜瑶来说可就容易了不少。
姜瑶看着莫家宅子找了片刻，随后盯准莫家会客堂外，大门处廊厅登记处而去。
登记处职业的小弟子正支着下巴打盹，姜瑶则吹出一股风，翻开了他面前桌上登记往来人员出入的册子。
莫家管理严格，外人只能进会客堂，而莫家弟子出入都需要记录，以免有些弟子在外出事，长久不归，家人好前去帮扶。
姜瑶细细地看了半晌，最后按照登记，排查出此刻不在莫家的十六个人。
其中九个人是莫家小辈，比莫羡名还小一辈。他们此次是结伴外出历练，一个月时间，现在刚离开十来天。
两个人是有百姓上门来请，去处理一些异事。另外还有一人，是被人邀请去处理家中老人的白事。还有一人则是去给外地一位大户人家看风水。
还有一个人，则是去了莫家在外的田庄巡查。这莫家庄里专门种植莫家炼丹所用的药材。
这不在的十六个人都有嫌疑。但姜瑶分析之下，决定先去莫家庄瞧瞧。毕竟魔灵花也是需要种植的不是吗？
姜瑶仔细看了下名字，前往莫家庄的人是莫羡财，正是莫羡名的亲哥哥。
姜瑶又在廊厅找到莫家庄的位置，随后便朝莫家庄飞去。
元神外出，不受外物障碍。但是她现在法力不足，元神出行并不能支撑太久，得快去快回。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姜瑶便抵达了莫家庄的上空。
她还是按照之前的方法，铺开自己的全部灵力，随后细细搜寻。
她很快就找到了莫羡财的踪迹，此刻他正在屋内打坐修炼。莫家庄的佃户们也早已休息，整个庄子都寂静无比。
姜瑶搜寻片刻，忽地睁眼，朝莫家庄北边的山看去，神色凌厉。
那北山之上，有类似魔气但非魔气的东西。姜瑶即刻便朝那股气所散发之处而去。
姜瑶漂浮在那股似魔气之气散发最浓郁的上头，却什么不对劲的东西都没看到。
姜瑶心下揣测，此处气息最为浓郁，若是不在山头上，那么定然就在山体里。
念及此，姜瑶俯身飞下，穿过层层密林，终于在半山腰灌木茂密的极隐蔽之处，找到了一个洞口。
那洞口周围布满荆棘，且洞口有怪石还有奇怪的大坑，根本无路可行。但好在姜瑶是元神，无视所有障碍，径直飞进了山洞中。
往前飞了十几丈，随即眼前的一切映入眼帘。姜瑶刹时间便瞪大了眼睛。
只见这洞内，竟是种满了魔灵花。
只是……这些魔灵花有些不大对劲。
姜瑶四处观察着，缓缓朝里头飞去。约莫又往前进了十几丈，姜瑶来到一处较为开阔的洞天内。
此处墙壁上，天花板上，地面上，都长满了魔灵花，在黑暗中散发着似蓝似紫的晦暗之光。
姜瑶俯身到一朵花旁，细细观察起来。
这里种植的魔灵花，与她从莫应卜院中挖出的魔灵花大不相同。
莫应卜院中的魔灵花，和魔界的魔灵花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差别。但是此处的魔灵花，却个个一副营养不良样子，不仅长得小，开的也恹恹的。且散发的气息，远不是魔界的魔灵花所散发的纯正魔气。
姜瑶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魔灵花本是感魔气而化生之物，所以除了莫家，人间和仙界都不可能自然生长出魔灵花。
那么这里的魔灵花，定然是有人移栽过来的。可是人间魔气稀薄，几乎没有魔气，魔灵花要生长，只能吸取别的能吸收的气。
姜瑶眉心蹙得愈深，她实在有些好奇。移栽到人间的抹零胡啊，会吸收什么气而活？
念及此，姜瑶动用法力，拔下了一朵魔灵花。
可令姜瑶惊讶的是，这魔灵花的根居然很长，远长于正常的魔灵花。
姜瑶拔出的魔灵花已被控制着离地一人高，可根茎依旧深深扎入地下。
姜瑶立时反应过来，它们这是从地下吸取养分。
姜瑶不再耽搁，立时抬手结印，将法力都运在自己双目之上。半晌之后，姜瑶睁眼。
在她看清地下一切的瞬间，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这山中，无论是地表之下，还是头顶之上，竟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类骸骨。而这些魔灵花的根茎，就错综复杂地缠绕在这些骸骨之上。竭尽全力地吸取着养分，
姜瑶大惊，这里怎么会埋着这么多的人？
姜瑶第一反应，便是在此地过去的历史中，曾发生过屠城或是活埋的惨祸。
可细细观察之下，姜瑶却又发觉出不对。这些骸骨，有些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但并没有被捆绑的痕迹，也没有被刀刃等砍过的整齐断裂的痕迹。而且损伤之处，各不相同。
有些是断腿，有些是断手，有些肋骨尽碎，还有些头骨碎裂……除了人骨之外，还有不少动物的骸骨，牛马、鸡鸭等等。
这些骸骨，死亡时姿势各异，且分布极广，几乎遍布这整座山，并不似活埋一般被赶到万人坑中，骸骨集中且死状相同。
姜瑶活得久，见多识广，她很快就判断出，历史上，这里曾发生过很大的灾难。
姜瑶在脑海中尽力还原当时的场景。原本生活在这里的人，或许是某天经历了大地震，山体于顷刻间轰塌，掩埋了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也或许是大雨过后，泥石流淹没了此处……
若当真如此，那么供养这些魔灵花的，便是地下骸骨的阴气。
可姜瑶细看之下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此处洼地已成山，足可见沧海变桑田，年代久远。再浓郁的阴气，历经如此时间长河，也该消弭于天地，可它们直到现在，竟然还能供养这些魔灵花生长。
思及至此，姜瑶忽觉后背一层冷汗，下意识抿紧了唇。
若是时隔多年，它们还能供养魔灵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这些人，纵然死于灾害，但灾害却是人为，各个都死于非命。
若是如此，此处供养魔灵花的，恐怕不止是阴气，还有魔物最喜欢的东西。便是人心当中强烈的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在人间和仙界都具有杀伤破坏力的怨气！
推测出这些可能，姜瑶立刻便去检查自己拔出的那朵魔灵花。她剪除了魔灵花极长的根茎，魔灵花中的气息，便从那断裂之处徐徐逸散而出。
姜瑶仔细分辨，当下便是心一沉。果然如她所料，除了魔灵花自带的魔气，还有阴气、怨气！且在魔灵花的吸收孕育之下，这些气已然融合，任何活物吸取此气，都会变成实力强悍，但没有思维，只知杀戮的机器。
姜瑶神色一凛，当即抬手，将那朵魔灵花碎为齑粉。而它孕育的那股怪气，姜瑶不敢托大，连忙用自己的灵气包裹，送进了其他魔灵花的根茎之下，很快便被那些魔灵花贪婪地吸食。
姜瑶望着这大片的魔灵花，神色愈发严肃。她眼下已经不担心凌鹤箫会对这些魔灵花怎么样，因为这些花中的魔气已经不纯正，除非他想自毁修为，才会取为己用。
虽然不用担心凌鹤箫索要，但是这些魔灵花，一旦外流出去，对人间来说，势必是一场灾难。她必须得想法子毁掉才行。
可是她要怎么毁？她现在法力不足，这么多的魔灵花，若是要毁，稍有不慎沾染此气，她定然会心智全失。
姜瑶静静想了片刻，很快脑海中便有了法子。说不定这一次，她能将这些魔灵花和凌鹤箫，一起除掉。
只要凌鹤箫死了，她就不必再面对林莫两家的人，也不必再和他有任何亲密举动。
念及此，姜瑶便暂且飞离了山洞。
待重新回到莫家庄，姜瑶再次看向莫羡财所在之处，他身上没有沾染魔气。却不知他是不是知道关于山洞的事。若是能跟着莫羡财观察几天就好了。
可是她现在法力有限，元神出窍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得走了。
眼下先除掉这些魔灵花要紧，至于莫羡财，慢慢查。
念及此，姜瑶朝莫家飞去。
待姜瑶回到自己房中，发现榻上的凌鹤箫，已经翻身睡去了里面，而且还卷走了被子。
而自己的肉身，什么也没有盖，就那么侧身躺着。
姜瑶无奈失笑，之前夜里就被冻醒过，敢情是大魔头害的。
姜瑶没有再多想，正欲回自己肉身，却发觉凌鹤箫醒了，猛地抬头转头看她。
姜瑶心里一凉，但凡凌鹤箫抬一下眼皮，就能看见她的元神。她该怎么解释？
就在姜瑶绞尽脑汁想借口的时候，却见凌鹤箫又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被子，跟着他便拉过被子转身，将大部分被子都盖在了自己的肉身上，随后又抱着她睡了过去。
姜瑶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间却生出些许异样。
莫羡名是真的爱林洞仙，所以他为林洞仙做什么，姜瑶都不会觉得奇怪。只是她奇怪的是，凌鹤箫分明已经取代莫羡名，行事做派处处都是曾经的模样，可为何唯独对林洞仙的感情，丝毫没有变？
不过还想这些做什么？凌鹤箫这次怎么都得死了。
姜瑶不再多想，元神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中，身后凌鹤箫熟悉的体温瞬间席卷而来。
许是已经习惯了这段时日的亲密接触，她已然不再警惕和抗拒凌鹤箫的亲近，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姜瑶醒来的时候，凌鹤箫早就收拾妥当，而莫羡利也送来了早饭。
凌鹤箫见她出来，立时笑道：“醒了？看你睡得沉，今早就没有叫你。”
姜瑶道：“这几日太累了。”
说着，姜瑶和莫羡利打了声招呼，便去了净室梳洗。
待收拾妥当出来后，三个人一起吃饭，姜瑶对凌鹤箫道：“咱俩过几日再回我家吧？”
凌鹤箫只想抓紧先躲开这是非之地，诧异问道：“为何？”
姜瑶看向凌鹤箫，严肃道：“婆母卧床不起，我俩离开，这对吗？”
凌鹤箫噎了一瞬，他着实不想管莫羡名父母的死活，可又不能在姜瑶面前流露出真实想法。身为儿子，母亲重病不顾，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凌鹤箫无奈，只好点头应下。实在不成，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自己跑呗。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莫羡利道：“我今早也给爹娘送了饭菜过去，希望娘亲的病，能早些好起来。”
说着，莫羡利朝凌鹤箫嗔道：“难怪今日爹娘话里话外间，都是对嫂子的赞许，瞧瞧哥哥你，竟是不如嫂嫂关心爹娘。”
凌鹤箫闻言，讪讪笑笑，低头吃饭。
姜瑶看向莫羡利，不由失笑。这小姑娘说话真有水平，看似一句寻常玩笑，却是暗中拉近了她这嫂子和公婆的距离。
姜瑶不由问道：“此话当真？公婆当真夸我了？”
莫羡利似是就在等着姜瑶的这句话，忙转头笑道：“是呢，他们都说你能干有本事，对他们又真心。他们很喜欢你这个儿媳妇。”
莫羡利面上的笑意愈发讨巧，眼睛都完成了月牙，对姜瑶道：“我这瞧着啊，嫂嫂你已经征服了爹娘，他们已经不在乎你的出身了。”
姜瑶闻言笑笑，低眉舀了粥来吃。若是林洞仙还在的话，自己也算是为她扫清了一项障碍。只可惜，她和凌鹤箫在这小夫妻二人临死时夺舍而来，他们二人，怕是回不来了。
仙界众人只知她逍遥，鲜有情感上的牵绊，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
可他们只道她看得淡，却不知她有时候，是真的看不上人与人之间的这些感情。
无论是林家爹娘，还是莫家爹娘，他们分明就很爱自己的孩子，可又是他们，亲自逼死了自己的孩子。
姜瑶一直不明白这些感情到底是个什么感情，若是真的疼爱，为何不能真正地站在对方的角度，为对方着想。她总觉得世间的爱，都蒙着一层难以言说的虚伪。人们在为爱付出时，手中却总是拿着一把算盘，总要算清楚自己能得到多少。
所以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守护心目中那个抽象的众生，却从未和哪一个具体的人，建立过稍微深一点情感连接。
宋应天要收她收徒她拒绝，成长路上，无数并肩作战过的人要和她做朋友，她只道一句有缘再并肩作战就离开。至于像林洞仙和莫羡名那般的爱情，她更是从未想过，她只想当天下第一。
姜瑶并未再多说这个话题，而是岔开话题，问起莫羡利这几日修行的事。莫羡利说自己按照姜瑶教的方法学习，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感觉更有精神，睡眠时间也比从前少。
姜瑶告知莫羡利这几天有些事要处理，暂且没法儿教她，让她按照自己之前教的先练着，好生巩固一下。莫羡利欣然答应。
待吃完早饭，莫羡利离去，姜瑶对凌鹤箫道：“公婆受诅咒这件事，我觉得我们还是得详细地查一下。”
“怎么查？”凌鹤箫立时拒绝，直接对姜瑶道：“那两朵花明显不是人间的东西。还不知莫家惹上了什么人？现在暗，我在明，若是查，一不小心打草惊蛇，我们可就完了。倒不如你我先躲着，由明转暗，再做打算。”
魔界之人强者为尊，他能够成为魔尊，号令魔界，全靠着实力强压。如今魔力尽失，背后之人一旦找到他，还不知会怎么对待他。
他可不想管那些凡人，保住自己才是王道。
姜瑶知道凌鹤箫说得有道理，但是她昨晚已经发现莫家庄那么多变异的魔灵花，断不能放任。
姜瑶便道：“我们不能抛下公婆，就这样，先留在这里。我们分头行动，你去藏书阁好好查查，看看那两朵花，到底是什么花。我去排查去过公婆院中的人。”
她自然知道是魔灵花，但她另有计划，可以用这个借口支开凌鹤箫。
凌鹤箫一时语塞，他当真想直接告诉姜瑶那花是魔灵花，是魔界的东西。可是他不能说，凌鹤箫无奈，只得道：“好，我去藏书阁找。”
姜瑶伸手握住凌鹤箫的手，冲他抿唇一笑，道：“放心吧，有我，无论什么难关，我都会陪你一起渡过。”
我可谢谢你。凌鹤箫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反手捏捏姜瑶的手，起身去了藏书阁。
凌鹤箫一走，姜瑶便也不再耽搁，直接起身去了会客堂外的廊厅。
今日廊厅已经换了值守的小弟子，姜瑶上前问道：“这两日有单子接吗？”
小弟子连手中的册子都没有翻，直接笑道：“小婶子你刚来我们莫家，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莫家大多数人缺钱，单子早就排队派发了，哪还能等到你来问呢。”
姜瑶挑眉，问道：“怎么排？”
小弟子拿起一旁的册子，翻开，上头记着一堆名字，小弟子指着这堆名字道：“喏，大家都会来这里写名字排队，若有单子，就会按照顺序派发。简单的单子派一个人，难的就派更多的人，人数看单子的难易程度来定。完成一个单子，就可以重新写名字排队。”
姜瑶看着前头密密麻麻的人名，心知自己若是靠排队等单子，怕是得等到猴年马月。
姜瑶便冲小弟子笑笑，道了声谢，径直出了门。
没有单子，那她自己去找呗。
离开莫家，姜瑶找了个安静少人的僻静之地，随即便铺开了自己的灵力。
她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用的妖或鬼。
在她的灵力范围内，姜瑶感受到不少妖和鬼。但是此番事情凶险，自是不能找那些好好修行的妖，还有那些生前没有作恶，只是因为执念留下的好鬼。只能找本就该死的大奸大恶之徒。
如此一来，就不太好找了。
姜瑶只好屏息凝神，继续寻找。
还别说，人间有灵的小妖还真不少。有的是家中养了十多年的小猫，一心一意保护着家中的人。还有和主人相依为命的耕牛，也有不少死去的小狗，魂灵却一直跟在主人身边，默默守护着主人……
这些小家伙都是因为和人待久了，和主人情感链接深，有了人性，故而有了灵。能培养出这般小家伙的主人，也大多都是心地良善之人。
还有一些不愿离去的人，他们有地陪伴在孤身一人的孩子身边，为他挡一些小灾祸。她甚至还看到一个老太太的魂魄，在祠堂里大骂列祖列宗，说家里后辈受了这么重的伤，平时吃那么多香火，怎么不知道管管的。
这是姜瑶来人家之后，第一次这般详细地看着人间百态，直到她看到一只小猫，奶凶奶凶的张牙舞爪的帮主人赶路过阴灵的样子，姜瑶唇边终于有了笑意，笑意深邃，直达心底。她想，这些画面，就是她想守护苍生的原因。
姜瑶边看边找，终于在灵气再一次铺大的那一瞬间，在一处废弃古宅的一口枯井里，发现了已经沾染上凶煞之气的妖气。妖气泛煞，必定身背人命官司。
姜瑶睁开了眼睛，唇边的笑意已消失不见。
虽不知是个什么妖，既已伤人害命，那此番这条有去无回的路，便选它吧。
念及此，姜瑶起身，先去找廊厅的小弟子，告诉他自己要出去几日，劳烦他告知自己的夫君。
说罢，姜瑶便朝那座古宅的方向走去。
方才使用灵气探查，范围很广，但是用脚走，姜瑶粗略估计，等她到的时候，恐怕天都黑了，今晚必定是回不来的。
姜瑶已经很久没有靠脚走路，但好在林洞仙勤于修炼，身体素质还可以。
一直走到傍晚时分，姜瑶在路边瞧见个准备收摊的茶摊，连忙上前拦住了摊主，想着讨杯水喝。
摊主是位大娘，人格外的和善，见姜瑶风尘仆仆，连忙放下了自己刚收起的凳子，给姜瑶倒了茶上来。
大娘笑着道：“姑娘，瞧着你这模样，一直都在赶路吧？”
姜瑶喝着水，没空搭话，只看向大娘连连点头。大娘笑道：“这也快到晚饭点儿了，我准备做饭来着，你往前走，怕是也遇不上能吃饭的地方了，要不就跟老子我凑合一顿吧。”
姜瑶求之不得，连忙点头应下，道：“那可真是劳烦大娘了。”
大娘直接将茶壶放在姜瑶面前，叫她自己倒水，自己便回了院中去做饭。
不多时，饭香味便从房中飘了出来。
很快，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大娘便端着两大碗油泼面从屋里走了出来，面很宽，上头还有几片翠绿的水煮菜叶子，可把姜瑶看得馋坏了。
当即便和大娘一道吃起了饭。
大娘笑呵呵地问道：“好吃吧？”
“好吃！”姜瑶连连点头，许是一天累了的缘故，这碗面吃着可真是香。
大娘不由问道：“姑娘看你这打扮，倒像是玄门中的高人，不知此番是要去往何处？”
姜瑶寻着那古宅的方向，指了指，随后道：“那便有处古宅，我要去哪儿。”
大娘一听，霎时变了脸色，甚至手里的筷子险些都没拿稳。大娘惊道：“姑娘，那地方可去不得啊！”
姜瑶看大娘似是知道些什么，不由问道：“那边怎么了？”
大娘道：“这事说来也是八年前的事了，但这事古怪啊，当初传到到处都是。这十里八村，符合你描述的古宅，也就只有赵家在山里的那处避暑山庄了。我们管那地方叫赵氏山庄。”
说着，大娘的神色变得神神道道起来，对姜瑶道：“那赵家的老爷子，曾经在朝为官，听说是二品大员呢。致仕回乡后，就在那山窝子里建了这个避暑山庄。大概是八年前，那年夏天格外的热，赵氏一家便都搬去了山庄避暑。可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赵家所有人，就都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赵氏山庄里。”
“全家灭门！”大娘加重了语气。
“大概有多少人？”那妖身上，居然背了这么多人命官司吗？
大娘回忆了一下，对姜瑶道：“不止住在山庄里的，还有在外地当官的家里人，也死了，足有五十多口。但是他们家没有血缘关系的下人，女使们却都没事。那夜之后，赵家算是灭了门，下人们便都携款跑了。”
“哦？”姜瑶微一挑眉，竟是放过了没有血缘的，这么看来，这妖不是无差别杀人，而是仇杀？
“他们的死因，当时官府是怎么说的？”姜瑶再次问道。
大娘又回忆了一番，说道：“当时官府说，是山中野兽跑了进去，咬死了赵家所有人。可是我听那些跑出来的下人说，是一只成了精的狼，变得像一座小房子那么大，把赵家的人全给咬死了。”
姜瑶微一挑眉，这传闻真真假假，但无论是官府还是谣传，都是以咬死终结。可以确定就是那只妖所为。
姜瑶又问道：“赵家之后，这附近可再有死过人？”
大娘道：“那倒是再没有出过这种案子。可死了那么多人，虽然官府查封了赵家山庄，但没人敢靠近，慢慢就废弃了。但是总有那些个不怕死的啊，好些乞丐都想占了那地方嘞。那赵家山庄修得多好，又大又精致，还冬暖夏凉的。”
“可是但凡住进去的乞丐，无论多少人，第二日一定会跑。有的人说那里头有妖怪，有的人说赵家的五十多口冤魂都在里头。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后来是再也没有人敢靠近那古宅了。后面也有像你这样的人来收，可待不到一炷香，就会鼻青脸肿得出来。从此之后，大家就对那古宅讳莫如深了。”
话至此处，那大娘对姜瑶道：“姑娘，你听我一句劝，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又没个帮手，那地方，还是不去得好。”
姜瑶失笑，说话间，面也吃完了。姜瑶问道：“大娘，多少钱？”
大娘笑笑道：“我本就是做茶生意的，付两文茶钱就是了。饭是大娘瞧着你喜欢，请你的。”也不知为何，这姑娘的面相，看着就叫人莫名地喜欢。
姜瑶再次失笑，她知自己为仙，会让累世心地善良之人天然地心生亲近。这份亲近之心，非一世功德累及。
姜瑶想了想，取过大娘吃空的饭碗，往里倒了半碗水，随后姜瑶结剑指，在那半碗水上凌空画了个符，随后将那半碗水递给大娘，道：“喝了，就当是这一顿饭的谢礼。”
大娘愣了一下，她见过好些修行之人画符泡水给人喝的，却从未见过直接凌空画的。她自是不知道，以姜瑶的水平，早就不必再用黄纸为媒介。
大娘自是不知姜瑶水平如何，但就是半碗水的事，里头又没放啥，喝就喝了呗。
念及此，大娘端起碗，一饮而尽。
大娘正欲说喝完了，可尚未开口，却在一瞬间愣住。就在这半碗水下肚的功夫，一直以来都隐隐作痛的十指关节，还有肩头，后腰，以及那视物已经有些模糊的眼睛，竟然都在此刻悄无声息地不疼了。
她一辈子辛苦劳作，落下所有的病根，竟是全都好了。
大娘怔怔地看着姜瑶，眼前的姑娘，随着她眼睛的痊愈，面容也越来越清晰，正含笑看着她。神色间有一股她无法言喻的慈悲高贵。
大娘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诧异道：“姑娘，这……”
姜瑶笑道：“我不是说了，是你这顿饭的谢礼。”
大娘当即便跪了下去，连连拜首：“高人呢！”
姜瑶只笑，也没拉她起来。首先她年长几百岁，其次，她是仙，凡人能当面拜她，对大娘来说反而是件好事，说不准什么时候，这便是会成为她的机缘。
直到大娘嗑够三个头，姜瑶这才伸手将大娘从地上拉了起来，对大娘道：“所以大娘，我要去那赵氏山庄，那你不必担心我。”
大娘早就激动得忘乎所以，脑子都不转了，姜瑶说什么都只连连称是。
姜瑶拍拍大娘的肩头，道：“我走了。”
大娘还连连称是，直到姜瑶消失在视线中，她才反应过来，她居然还收了姜瑶的两文钱，大娘心下悔极，可姜瑶已经不见了踪迹。
姜瑶一路往那赵氏山庄而去，好在去赵氏山庄的山道赵家当年专门修过，虽然已有些年头，但路比起龙隐山和古河庄都好走很多。
等姜瑶抵达赵氏山庄的时候，已是月上柳梢头，可冲天的妖气遮盖之下，此刻看着那月亮，都有些微微泛着血红。
眼前的赵氏山庄，修得确实是很好，不仅风水好，庄中建筑眼可见的气派恢宏。屋亭廊榭楼，各式屋檐在月色下错落有致，叫人看着便喜欢。
只可惜此处荒废已久，只有死一般的沉寂。这偌大深山老林里，此刻便是连半点虫鸣声都听不见，更别说其他飞禽走兽。看来这妖物，颇有几分本事。
大门上的官府封条已经破损不堪，已经不能封住大门。姜瑶上手一推，那沉重的木门，便拖着它那破败的身躯，呜呜咽咽地缓缓打开。
姜瑶走进门中，影壁上竟有喷溅上去的鲜血。待她绕过影壁，入门的更是一片狼藉。
且不说院中杂乱的植物，泥土，便是八年前残留的血迹都四处可见，无声地向她诉说着当年的那桩惨案。
这得多大仇啊，姜瑶不由咋舌。
姜瑶也不耽搁，一路往发现凶煞妖气的枯井而去。
枯井在赵氏山庄后厨的院子里。来到枯井边上，姜瑶仔细观察一番，当即便发现了异样。
这枯井上头，竟是压着一块巨石，而且石头上还有一道镇魂的符咒。
姜瑶眼露疑惑，符咒必然是人所画，但杀人乃妖所为。就算当初官府请了道士，那也应该是镇妖，为何却要镇魂？
而且姜瑶清楚地知道，那妖此刻就在井中。
它杀人之后的这八年来，既没有再出去杀人，也从未离开过此处。这是为何？而且，为何还有道士在此处镇魂？莫非被它杀害的那些人，都成了厉鬼？
那赵家人死得那么惨，成了厉鬼正好报仇，为何又会有人镇魂而不是镇妖？
念及此，姜瑶抬手以法力挪开了井口的巨石。
巨石落地，姜瑶朝井中看去。
脑袋一探出去，姜瑶就对上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倒也不是她害怕，只是没想到这么猝不及防。
那双眼睛正盯着她，眼神明显凶厉得很。姜瑶朗声道：“你是何方妖孽？现身出来瞧瞧。”
井中传出声声的低吼之声，不多时，一股妖气便直冲姜瑶面门而来。
姜瑶当即后仰，顺利躲过一击，下一瞬，她便见一只狼从井中一跃而出。姜瑶连连后撤。
那狼在出井的瞬间，体型瞬间变大，还真像那大娘所说，像一座小房子那么大。
它横在枯井前，朝着姜瑶龇牙，目露凶光。
姜瑶细细打量一番，随后笑道：“你是狗吧？”它根本不是狼，而是一条像极了狼的狼犬。
那犬丝毫没有因为姜瑶的话而有任何变化，只是站在那里，紧紧地盯着姜瑶。
“跟你说话呢！”姜瑶招呼，可那犬还是没有反应。
姜瑶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这犬妖虽已成妖，但它心智未开，还是个妖宝宝，并不能和她像人一样对话。
“嘶……”姜瑶蹙眉，这可就难办了。无论是小动物的阴魂，还是心智未开的妖，只有些许简单的思考，行事完全依照动物本能，费劲得很。姜瑶一项头疼遇上这两类中的犟驴，实在不好沟通。
姜瑶摇头叹了叹，只好道：“本想问问你可有什么隐情，但无法和你沟通。左右你杀了不少人，妖气已沾凶煞，即便日后修行有成，也只会是为祸一方的妖邪。就选你了吧。”
随后姜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那全要扔去，端端正正地砸在犬妖眉心，犬妖吃痛，抬起爪子搓了两下脸，便朝姜瑶吠叫起来。
可也只是凶狠地狂吠，不见冲上前来攻击。
姜瑶无奈道：“我出手你就死了，我还怎么用你？来，追我。”
说着，姜瑶又扔出一块石头，这次砸在犬妖的身上。
犬妖显然已是怒极，可它愣是站在原地没有动，那架势，仿佛在说有本事你过来啊！
姜瑶颇有些不解，她围着犬妖看了几圈，可那犬妖卡神色已是恨不能撕碎姜瑶，课业只是着急地在原地打转，根本没有主动攻击。
这犬妖灵智未开，应当不知自己比它厉害很多的事，不可能会不攻击，可他为何不上前？
姜瑶再次仔细观察他的动作，她忽地反应过来，它自出来后就一直横在井口前，它在守着井中的什么东西。
明白过来的姜瑶当即抬手，顷刻间一股强大的灵力便将犬妖包裹，随即姜瑶手一抬，那只犬妖便被她困在了半空中。
犬妖当即愣住，立时狂吠更凶。
挪走犬妖后，姜瑶再次探头往井中看去，强大的妖气弥漫在井中。很明显，犬妖的这股妖气，是在封印着什么东西。
姜瑶再次抬手，一股灵气便穿过犬妖的妖气封锁，往井底探了下去。
探清井底的瞬间，姜瑶不由一愣。井下的空间很大，而且关着一只厉鬼。那厉鬼看着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头，身上衣着颇为讲究。他双手抱着头，凄厉地惨叫着，似是很痛苦的模样。
姜瑶再仔细看去，果然在那厉鬼的脚下，看到一个阵法。
这阵法，姜瑶自然识得，是个比较损阴德的阵法，换作杀鬼阵。
人世间的生死，自有地府阴司的规矩约束，自有审判轮回的去处。一般人间的那些修行者，也会遵照阴司的规矩办事。
但这杀鬼阵，却是一个很折磨阴魂的阵，落入此阵的阴魂，痛苦不堪。只要逃不出阵法，迟早有一天会因受尽折磨而魂飞魄散。
这阵虽不是邪阵，却相当于是处了私刑。就好比人间有人犯了法，不送往官府审判服刑，而是被私自处决了一样，是犯了阴司忌讳的。所以对于施阵者而言，此阵甚损阴德。
姜瑶不由蹙眉，这井中厉鬼的法力，在外头这只犬妖之上。且这阵不见得能困住这厉鬼。所以，有人画了镇魂符，又设下这阵法，再叫这犬妖在此处以妖力封印，就是要弄死这只厉鬼。
也就是说，施阵之人，明知这犬妖背负人命，却还帮它镇了只恶鬼。还是说，这犬妖是被那术士利用，杀人害命后，还要置人家于死地？
这下姜瑶心间就犯起了嘀咕。若是另有隐情，这犬妖，在她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前，还当真不能随便用。
此番她确实需要一个媒介来弄死凌鹤箫，但她也绝不会伤及无辜。
姜瑶看了看那已经急到不行的犬妖，深知它灵智未开，问不出什么，便只好朝井中厉鬼喊话，问道：“请问阁下何人？又因何被囚禁于此？”
那井中厉鬼听到有人的声音，且还是能看到他，知道他在此处。便竭力忍住周身痛苦，费力地回话道：“我乃赵贤德，赵氏山庄的主人。八年前这恶妖灭我满门，我因此深仇大恨而化身厉鬼，本欲为我家中人丁报仇雪恨，怎知却有一妖道帮这恶妖将我囚禁于此，受尽折磨！姑娘！你若有本事，还请您救我逃出生天！”
“你身前可是朝中二品大员？”姜瑶继续确认身份。
赵贤德当即回道：“正是在下！”
“哦……”姜瑶了然，看来他就是茶摊大娘所说的赵氏山庄的主人。
不等姜瑶继续说话，赵贤德继续喊道：“还请姑娘救我！放我出来为我全家报仇！我定重金酬谢姑娘！啊——”
说着，那赵贤德继续痛苦地嘶吼起来。
姜瑶看了看犬妖，又看了看井中的厉鬼。虽然没一个是好东西，但总有是非对错。
姜瑶想了想，更大股的灵气注入井中，暂且将赵贤德笼罩了起来，帮他屏蔽了杀鬼阵带来的痛苦。
时时刻刻折磨了赵贤德八年的痛苦忽然消失，赵贤德甚至眼露不敢置信的惊恐。好半晌，他忽然跪地，重重磕头，连声道：“多谢姑娘救命！”
“先别谢。”姜瑶打断他，随后问道：“你先说说，这犬妖为什么只杀你们家的人？”
那赵贤德依旧跪在地上，拱手行礼道：“不敢欺瞒姑娘，我实在是不知这犬妖因何而来。我这一生，为官清正，为国为民，从未做过伤人害命之事，也不知为何，全家老小，要遭此横祸。”
姜瑶又转头看向半空中的犬妖，自方才听到赵贤德的声音后，它就不再朝着姜瑶吠叫，而是一直冲着枯井叫，比之前冲她叫的凶狠多了，撞得她的灵气结界砰砰直响。
按照她对动物的了解，它们的报复，多为家人受害，而且她观察过了，这犬妖是母的。
念及此，姜瑶再次向井中的赵贤德问道：“你们家可是有人爱吃狗肉？”
赵贤德拧眉想了想，忽地似是醒悟过来什么一般，忙道：“还真是，我小儿子吃。”
姜瑶叹息道：“那许是你家人吃了它的孩子，而它又正好已经成了精，便来报仇咯。”
赵贤德当即眼露愤恨之色，厉声道：“可即便如此，它缘何灭我满门？”
“姑娘！”赵贤德拱手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还请姑娘慈悲，放我出井，报仇雪恨！”
姜瑶闻言笑了，随后对赵贤德道：“恐怕还不能放你出来。”
“为何？”赵贤德仰头看着井口，眸中流露出浓郁的绝望。
姜瑶道：“若只有你和这恶妖，我定是会帮你。可是我还有件奇怪的事，便是你口中的妖道。这杀鬼阵极损阴德，我很好奇，既是个妖道，为何要拼着损自己阴德，也要对你处以极刑。”
姜瑶知道，这世上有很多追名逐利的术士，他们会为了利益，做下许多损人不利己的事。
可这个事件中，这术士分明是损人又不利己，而且一个心智未开的犬妖，也不能给他什么实质的利益，哪个傻子会这么干呢？
那赵贤德面露迷茫之色，显然他也不知道，他再次向姜瑶恳求道：“高人！我实不知这妖道为何害我，我当真不知啊！”
有浓郁的妖气挡着，赵贤德根本看不见井口，他只听到少女如铃般的轻笑，顺着枯井回荡下来。
但听井上的人又接着问道：“赵贤德，犬妖灵智未开，我无法问话，所以只能问你。我岂能因你一面之词，便偏听偏信。”
赵贤德一听犬妖无法问话，唇边竟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再次恳求道：“姑娘！我赵贤德所言，句句属实！”
井中再次传来少女的声音，她轻笑着道：“你急什么，我话还未说完。”
赵贤德忙道：“姑娘请说。”
姜瑶看了眼那犬妖，随后笑道：“它灵智未开，也胜在灵智未开。灵智未开，便不会撒谎，你说对吗？赵贤德？”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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