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番外–后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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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顾咎洲】
“你愿意跟我走吗？”
春日，身穿白衣的青年半蹲在一个浑身狼狈、脏兮兮的男孩身边，一双漂亮的黑色眸子盯着对方仿佛恶狼一般尖锐的浅棕色双眼。
他对他伸出了手，并敞开了怀抱。
＊
顾咎洲是一名刀修。
哪怕他最适合的武器并不是刀，他也坚定不移的选择做一名刀修。
他出生在凡间境某处战乱的地带，很小就跟别人学着拿起了刀，斩杀想要杀死自己的敌人。
三岁以前，是母亲带着他各种奔波逃避战乱。
三岁之后，是他主动抬起了刀，杀死了侵害母亲的人，随后自己一人到处东躲西藏。
那时的他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浑身炸起了毛，拒绝所有人的靠近，一旦有人表达出恶意，他就会反射性地想要反杀对方。
五岁的时候，他被一个有钱人家的老爷捡走做了他儿子的随身小厮。但因为他本身的性格和行为过于叛逆，加上小少爷根本就看不起他、一找到机会就要欺负他，这就导致了顾咎洲每次看着他们，一张嘴就时不时吐出恶言恶语。
他的声音天生带有几分凉薄和讽刺，再算上被母亲教育良好的他不曾说出什么粗鄙之语。故而他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都没有带任何脏词，听起来总是阴阳怪气，让人觉得非常刺耳。
于是他非常理所当然的被赶了出去。
顾咎洲成为了一个乞丐流浪在街头。
六岁那年，他意外碰瓷上了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
面对他的讥言讽语，青年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给他买了一些吃食，还留下来了一些银钱，甚至告诫他财不外露。
顾咎洲觉得这人真是烂好心。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对上这人那双非常好看的眼睛时，嘴里的一些话就突然说不出来了。
而且他的手，他的腿，也完全不听他的指挥，只是固执又任性地抓住青年的衣服，让青年干净的衣袍抹上了不少脏兮兮的痕迹。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看着青年的眼睛里带着藏得很深的期待。
最后如他所愿，青年带走了他。
顾咎洲来到了修行界，跟着一群和他大不了多少有的也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孩子们一起参加了一场宗门试炼，会有长老根据他们在试炼中的行为举止来为他们分配自己即将进入的宗门。
顾咎洲是风属性单灵根，资质上佳，心性坚定。
他被分配到了风云宗。
直到这个时候，顾咎洲才得知那名带自己过来的白衣青年的姓名——
王闵。
他看着现在高台和其他宗门大师兄一起的白衣青年，明明他们都穿着白衣，但青年就是给人一种和其他大师兄不一样的感觉。
发现顾咎洲的目光后，青年回头对他微微一笑。
顾咎洲本以为他和他的交集到此为止。
但在几年后的一次任务中，他们再一次见面了。
“好巧，我们的任务是一样的。”青年笑了笑，“我可以和你同行吗？”
顾咎洲愣了愣，嘴巴先一步比大脑反应过来：“可以。”
就是在这一次任务里，他们互相成为了好友。
可是……
“阿闵，认罪吧。”
“我对你太失望了。”
青年无助又几近恳求的目光没能挽留住心如磐石的好友，顾咎洲离开了。
最后一次见面时，顾咎洲看到青年没有回头的、主动的进入了深渊囚牢中。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弥漫起了后悔和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后来他明白了，这种情绪叫愧疚。
再后来……
叶齐天主动爆出了他才是叛徒的事情，顾咎洲只觉得如同死水一般的内心突然被什么东西点燃，噼里啪啦的，让他无比痛苦又难受。
他想杀了叶齐天。
但这个家伙实在过于狡猾，好像抓不住的泥鳅，也好像是传说中拥有九条命的猫妖，无论是什么样的绝境他都能活下来，并且浴火重生、修为力量更进一步。
最后一战中，胡不徽用生命为所有人拖延了时间，顾咎洲燃烧了自己的魂魄强行提升修为偷袭叶齐天。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没能偷袭成功。
心魔突然冒出，吞噬了他的所有意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即将走火入魔。
可他真的不甘心。
他的好友是被全修行界、包括他自己害死的，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和其他人。
但叶齐天不一样。
他是罪魁祸首，是一切的导火索。
不杀了他，简直难泄恨意。
不……杀了叶齐天简直太便宜他了，他应该受尽刑罚，折磨得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这个家伙不是很在乎脸面吗？这个家伙不是很骄傲吗？那就撕烂他虚伪的脸，打碎他的所有傲骨，让他跪在修行界牺牲者的坟碑前，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记忆里走火入魔前最后一幕，就是他杀向叶齐天的一幕。
再次睁眼，他回到了好友被押入深渊囚牢的那天。
可，知晓一切真相的他依旧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好友主动进入深渊囚牢里，无法反抗，无法诉说心里的痛苦，也无法改变这个已成定局的事实。
他无比痛恨自己。
——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来的太晚了。
顾咎洲看着躺在天台上、褪去绷带后几乎可以称之为面目全非的青年，心口的楚痛淹没了他的全身，让他连靠近那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天台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青年到底献祭了什么，他更不知道青年为了他们的胜利付出了什么。
他也不想知道这些，一点都不想。
数年后。
闯过数次雷劫、斩杀数次心魔的顾咎洲已经是修行界难得的化神期修士了。
曾经断了一臂的许铬早已四肢健全，背着一把刀到处乱跑，甚至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看的伴侣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顾咎洲如今的徒孙。
阳光开朗的少女持刀不断修炼着，目标是超越不靠谱的父亲许铬。
而在她不远处，坐在那里原本正检查少女修炼程度的男人却轻轻闭上了眼，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凡间境的一个城镇，他依旧是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他拉着白衣青年的衣服，让这件白衣染上了层层污垢。
而青年没有生气，眉眼依旧温和。
“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很不好养的。”顾咎洲紧紧盯着他，没有直接回答。
“——我脾气差，说话刺人；我很懒惰，不愿意干活；我挑食，我讨厌不干净的食物；我的皮肤很脆弱，穿上麻布制作的衣服会很难受；我……”
小孩絮絮叨叨地列了自己一大串的缺点，用那双浅棕色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白衣青年。
“我是缺点如此多又不讨人喜的小孩，你确定要带我走吗？”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带你走。”
“你会对我负责吗？”
“会。”
“那我跟你走。”
他说：“不过……既然带我走了，那就不要再随便扔下我了，好吗？”
【2——胡不徽】
胡不徽此人一心追求剑道，常年处于不是在闭关就是在历练的路上。他不是修行界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强者，但他杀过的魔物数量堪比某些大能。
作为一个总是东奔西跑、不常回宗门的剑修大能，胡不徽很少关注修行界发生的大事小事。能让他放到心上的事情，除了宗门的安危外，就只有二百年前因意外收的大徒弟了。不过就算他放到心上，有时正在杀敌、闭关的他也很难接收到外界的信息，因此胡不徽从某次闭关出来后，才发现青韵宗变天了。
——他那乖巧还有点固执的徒弟，成为了全修行界的叛徒。
胡不徽最初听到消息时，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第二反应是血气上涌、愤怒又不可置信。
但是来晚一步的他什么都没能做出，也什么都来不及做出。
更何况，当他看到浑身狼狈、满身是血的徒弟固执的对他说“我不知道，我不是叛徒”的时候，他看着身旁弟子呈上来的各种证据，心里的火气直窜脑海。
他怒气攻心的同时心里也在发凉：这些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的大徒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证据皆在，为何依旧那么……固执，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他们曾经对他的教导难不成都喂了魔物？
于是他无视了青年恳求的目光，对青年说：“做错了事情，就要学会承担责任。”
身为你的师父，我没能教导好你，我也会承担责任。他如是想。
胡不徽狠心离开了。
等他再一次闭关出来后，入目的就是王闵被所有人押入深渊囚牢的场景。身边的人都在告诉他：王闵认罪了。
不知道为什么，胡不徽本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实际上他的内心却越来越不自然。
这种感觉促使着他趁无人注意时也跟着进入了深渊囚牢，只有宗主师兄发现后吓得想要捞他，却被他传音拒绝。
胡不徽耗费极大的精力在深渊囚牢中寻找徒弟的身影，但他直到承受不住压力不得不离开时也没能找到与那人有关的一片衣角。
还是天算阁阁主的提醒，他才醒悟过来，并准备去凡间境看看。
说句大实话，在他找到徒弟、并听到徒弟说“我错在不该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错”的时候，胡不徽真的是又气又感到悲哀。
他想，原来自己错过了那么多。
当年那个把自己贬得如此卑微的孩子没有变，他也没有变。变的是冰凉又残忍的时光，变的是这个世态，变的是身边难以料测的人心险恶。
最开始，胡不徽追着一只元婴期的魔物跑到了凡间境。他成功杀死了这只魔物，却也落得浑身伤痕。
他原本的打算是休息一段时间，让伤口好一点有了力气再返回修行界。
但他没有想到会在那个随便挑的城镇里感受到了强烈的灵力波动。
当时胡不徽吓得提剑就冲过去，生怕有不懂事的修士在凡间境搞事情。然而修士没见到，反而意外救了一个小朋友。
……哦，严格来说不是他救的，是这孩子激发了灵根而不小心自救的。
能具象化到这种程度的天赋，就已经代表着这孩子并非池中之物。他想着，如今自己的这种状态不适合带孩子，再加上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孩子是天生冰木灵根，和他的金火灵根完全相反，故而胡不徽十动然拒，最终还是遗憾选择了放手。
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孩子会跟上他。
后来的破寺庙里，王闵也在试图接近他，胡不徽却依旧不动如山。
直到那次小孩子被冻得瑟瑟发抖，胡不徽准备出手帮助时，王闵却突然激发了灵根的天生能力——吸收身旁微弱的灵力，然后无意识地开始了修炼。
胡不徽最后还是动心了。
——“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
——“我？我愿意啊！”
没养过孩子的剑圣学着自己宗主师兄那样放养，却没想到这孩子比谁都争气，林钧禾不止一次羡慕他捡了个好徒弟。
不可否认，胡不徽心里是有点骄傲的。
但是……
但是……
但是啊……
师徒缘分由他开始，也是由他选择结束的。
“逆徒！”
——你怎么能背叛修行界？！
“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你太令我失望了！
“我不要你了，你走吧。”
——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师徒，我也不会再用这一重身份束缚你了，你自由了。
胡不徽看到徒弟那双极其漂亮的眼睛里渐渐覆盖上了一层厚重的尘埃。仿佛明珠蒙尘，擦不去，抹不掉，无数星辰化为泡影，成为一种虚幻的美丽。
青年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突然放弃了挽回，并静静的闭上了眼。
之后就算找到了在凡间境伤痕累累的青年，胡不徽听着青年一口一个疏离又冷漠的“先生”和“您”，心口似乎被什么堵上，难受又苦痛。
“我不会原谅任何人的。”顾咎洲在坟前对胡不徽说道，“我恨着任何伤害他的人。”
包括他自己，也包括眼前的剑圣。
“我不配做阿闵的好友。”他道，“你也不配做阿闵的师父。”
“我确实不配，他值得更好的。”胡不徽平静道，“我不会奢望他原谅我。”
顾咎洲微嘲道：“希望你永远记得，如今的修行界是他救回来的。我们所有人都欠了他，我们要用一生去弥补。”
“我知道。”
……
没人见过剑圣流泪。
胡不徽跪在了埋着徒弟的墓前。
他微微垂眸，遮住他发红的双眼，有冰凉的液体从眼眶里流出，滑过了他的脸颊，滴落了下来。
【3——后续】
“为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
“不！！！我不甘心！！！”
巨大的囚笼里，一个已经被折磨的不似人形的人影疯了一般抓住栏杆，却被栏杆上的禁制狠狠的电击了一下，他本能地惨叫一声松开手，像个小丑一样在囚笼里上蹿下跳。
囚笼被四只妖兽拉着，把叶齐天如今的模样展示给全修行界的幸存者看。
“叛徒去死！去死！”
“就是因为你这个叛徒，修行界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这个恶心的家伙怎么还有脸活着？！”
“我都听说了，你这个混蛋居然还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嫁祸给青韵宗大师兄！我呸！你这个人渣！亏我当初还那么支持你，现在想想，我的那一颗真心都喂了狗！不，狗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你连狗都不如！呸，你禽兽不如！”
“什么？！好啊你居然还曾经支持过他！大师就那么好的人就是被你们这种墙头草给害死的！”
“我的罪以后再说，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我现在就想把面前这只禽兽给生撕活吞了！”
“哈，你们看叶齐天的脸，居然变成了魔物的形状！噫，真恶心！我现在看到魔物就想把魔物给千刀万剐，如果不是上面要求留他一口气，我真是恨不得把他粉身碎骨！”
“我妹妹就是死在魔物口中的！当初她还对我说喜欢叶齐天！现在想想可真是讽刺啊。”
“叛徒去死！叛徒不配活着！”
“让他死？这也太便宜他了吧！像他这种人就应该用生生世世来偿还罪债！不，转世什么的不好找，还是让他用这辈子来还吧！我要让他永远活着，永远承受如此折磨！”
“没错，他现在不能死！”
“……”
浑身狼狈的修士们满脸恨意的看着被迫拉到街上游|行示众的叶齐天，凝聚的杀意和怨恨几乎要捅破天。
“你们懂什么？！”叶齐天咆哮道，“你们什么都不懂！修行界已经没救了，魔界才是王道！这个世界早就没有救了，你们辛辛苦苦坚持那么久有什么意义？！不如全部上交给魔界！”
“我是天命之子，我的所作所为都是有意义的！我的道才是真正的道！你们这群炮灰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
“难道你们觉得我会被打败吗？不，主角永远不会落败！这只是暂时的。听过这句话没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等我再次逆袭，你们这群瞧不起我的、诋毁我的都会被我摁在地上摩擦！我会灭了你全家，让你们永远不得安宁！！！”
“哈哈哈哈，我不会输，我没有错！我才是正确的！”
叶齐天忍着痛苦抓住面前的杆子，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些不同的面孔：“你们以为这就是结局吗？不！这只是开场，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不会死去！你们将永远永远在我的阴影之下生活！”
“你们说王闵？哦，那可真是一个可怜的人！你们不能光指责我呀，你们也是害死他的凶手！你看，人的本性都是这样，指责别人的时候觉得自己光鲜亮丽、高高在上，而当同样的过错归咎于你自身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这很不公平、很令人难堪……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提到王闵的时候，脑子被刺激得已经有一些不清楚的叶齐天发觉身边谩骂他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不禁反问一句：“难道你们觉得我说的是假话？”
“叶！齐！！天！！！”
一个浑身浴血的筑基期修士怒吼，不顾阻挡地扑了过来，手里握着一把满是裂痕的剑：“就你最不配提他！大师兄那么好的人，却被你逼成了那个样子！你怎么敢、怎么敢当着我们的面再提他的名字？！他是我们的英雄，他是拯救了我们的人，你算个什么？你连一坨屎都不算！——你看到这把剑了吗？在他离去的时候你趁机夺走了它，后来你又把它扔在了凡间境。我找到了它，我要用这把刻着大师兄名字的剑了结了你！！！”
有修士想要拦住他，却被人挤到一边去：“玛德我要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惹了众怒的叶齐天反而笑了起来，表情相当狰狞：“来啊！有本事杀了我！谁敢杀了我，我日后必定灭他九族！来啊！有本事来啊！”
“来就来！”
被魔物折腾得身心疲惫的修士们立刻被激起了怒火，强行压榨丹田内最后的灵力凝聚成一个又一个招式轰向囚牢。
轰——
轰隆隆——
嘭——
“哈哈噗，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噗！”
叶齐天此时都快成为一个骷髅架子了，但他没有死，生命顽强得小强都要自愧不如：“你们杀不了我！我是天命之子，整个世界都站在我这一边！想杀了我的人最后都会遭到报应！看看你们这副表情，真是搞笑啊！哈哈噗，哈哈哈哈！”
一边吐血一边嘲讽的男人成功再次引起了众怒。
拉着囚牢的其中一只妖兽突然开口：“大家不用因为担心他死掉而对他手下留情！我族长老给他服下了‘轮转丹’，只要他不魂飞魄散，他的身体无论损坏成什么样都会逐渐恢复！”
“你，你们——”叶齐天睁大眼，显然没有想到妖族会被刺他。
这是他目前唯一拿得出手的底气。
“哈，真是天助我等！”
修士们脸上立刻挂上了残忍又兴奋的笑容。
他们一个两个全部靠近了囚牢，也不顾囚牢上面自带的电击。有法力的用法力，有武器的用武器，想到什么阴损招全部都招呼上去，生怕叶齐天不知道是他们干的。
情报楼弟子手持长剑，另一只手哪怕已经被围栏电击得不成样子，他也没有放手，只顾着把剑伸到内部，一剑一剑捅着叶齐天。
“你他妈——”叶齐天愤怒了，“给老子去死——”
一只妖兽突然转身吐出了一道锁链，禁锢住叶齐天。哪怕叶齐天已经被废了修为，也要防止他暴起伤人。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啊！”一直缩在角落里没有动静的少女哭喊，“我要找师尊，我要找大师兄！你们这群不要脸的居然欺负我！呜呜呜，大师兄救救我……”
“你也不配提他！”另一个修士干脆利落地堵住了她的嘴，愤怒道，“大师兄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从你这里开始的！你有什么脸面让他来救你？！我呸！还说我们不要脸，明明最不要脸的就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不像叶齐天那样邪门，恐怕我们早就把你弄死了！”
“你们居然敢欺负她！”叶齐天吼道，“全部都给我去死！去死啊！”
“无能狂怒！”一人冷哼，一刀斩断了洛秋梅的腿。
“啊啊啊啊啊啊——”
洛秋梅痛苦的大喊，眼里充满了泪水。美人落泪原本是极让人心软的，但此时此刻这里没有一个人怜悯她，甚至还嫌弃她吵。
“秋梅！”叶齐天眼里闪过了痛心。
“我杀了你啊！”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冲了过来，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大刀，“我要为师父报仇——叶齐天你给老娘去死啊！不，你还是不要死比较好，我要让你看着我们越过越好！”
“小花！”沈桓没能挤到伤害叶齐天的人群里，只能在外面大喊。
“不要这么叫我！”黎椛听到了，她头也不回的大吼，“只有师父才能这么叫我！你虽然身为我的师兄，但是你不配！”
“你……”沈桓呆住了，“为什么？！”
“别以为我没有看到！你当我是瞎子吗？！”身形逐渐成长为少女的黎椛的声音哽咽，泪水滑下脸颊，手里拿刀捅人的动作却没有停止，“是你把师父推了出去的！你还把孤方寒当做肉盾为你抵御伤害！你走！你不再是我的师兄，你不配当我的师兄！”
“那是因为我不想死！”沈桓下意识反驳，“只有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
那天进入空间裂缝的时候，许铬第一个从王闵身边被冲走，紧接着是沈桓。
白衣青年腾出一只手想抓住沈桓。当时瞬间成为血人的少年几乎被时空裂缝的可怕给吓惨了，感觉有人抓住自己后，他下意识地把那个人推开，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及时拉住了身旁的孤方寒，却又本能地把孤方寒挡在身边为自己减小压力。
眼睁睁看着师父消失的黎椛不禁双目喷火。
孤方寒原本护着黎椛不受伤害，但被沈桓这么一拉，他被迫松开了抓住黎椛的手。
浑身是伤且失去力气的半妖少年就这么成为了为沈桓抵挡短时间伤害的肉盾。
之后他们三个都被冲开，落入的地方也不一样。
沈桓找到了黎椛，他们两个却没有找到孤方寒。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孤方寒依旧杳无音讯，他们几乎都要认为孤方寒死在了空间裂缝里面。
“就算情有可原那又怎么样？你最终还是做了那种事情！”见识过修行界和魔物的残酷的黎椛可不信沈桓的说辞，反正找到了叶齐天后，沈桓的存在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你走吧，以后我们就是敌人了！”黎椛冷声道。
沈桓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本就不算深厚的师兄妹之情，因为沈桓的操作，直接把它给粉碎了。
三天后，叶齐天被送到祭祀台——为所有因魔物而牺牲的人建造的——之上，当着修行界剩余的一万两千多名修士面前，剥皮肉，削根骨，抽神魂！
“点、天、灯！”
主持惩罚的顾咎洲大喊，带着恨意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胡不徽沉默地把叶齐天被抽|出的魂魄塞入一盏古朴的黑红灯笼中。
“不，不不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叶齐天终于感觉到了害怕，“我可是天命之子！这个世界的重要角色！这么对我，对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好处！放开我，让我离开这里！！！”
“点！”顾咎洲道。
“点！！！”
台下的修士们同时喊道。
“不——”
胡不徽点燃了灯笼，灯笼里瞬间传来了叶齐天的惨叫声。
他松开灯笼，灯笼无风自动，飞到了祭祀台中央，使叶齐天的声音方圆数里都能听到。
“啊啊啊啊啊啊我错了——饶了我啊啊啊啊！”
没有人同情他，敢同情他的都是被魔物咬得不够狠的人。
＊
“师姐。”
数年后，已经修炼到元婴的女人终于听到了自己寻找多年的人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黎椛看向容貌陌生的男人。她一身白衣，腰间带着一柄拥有裂痕的长剑，加上她眉眼温和，像极了那个早早离去的人。
“我没死。”半妖少年……哦不，如今应该称之为狼王的男人面容冷峻，看着这据说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女人，勉强从她已经展开的眉眼里找到最初那个女孩的身影，“沈……他死了？”
“没有。”黎椛浅笑，“我留了他一命，让你自己去取。”
“嗯。”孤方寒的话不多，他淡定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黎椛突然问：“你是怎么从那里活下来的？之后你又去了哪里？”
孤方寒沉默片刻，道：“是师父。”
他伸出了手掌，那个纹路已经变得十分浅淡。
黎椛也默然了。
她的虽然还在，但因为主人的逝去，它显然没有最初的那么有光泽。
“我掉落在了一个叫深渊囚牢的地方。”孤方寒平静道，“那里的魔物很多，我杀了不少。”
黎椛没有去问他是怎么在那个凶残的地方活下去的，只是笑了笑：“你很厉害。”
孤方寒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眼神带上了一点嫌弃：“你不行。”
黎椛：“嗯？”
孤方寒：“我已经渡劫期了。”
黎椛：靠。
“徒弟徒孙们，姑奶奶我从今以后闭关修炼，不到渡劫不出来，谁也不要打扰我！”
徒弟徒孙们：“……”
——
系统空间中。
[宿主，你究竟献祭了什么？]
“你猜啊。”
[……我猜不到。]
“那就带我去下一个世界。”
[……是。]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番外–后续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