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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颗三角梅 ...
禅院直哉走到入口前,先摸了摸墙壁附近。但是没有摸到灯之类的开关。
狭窄的阶梯只能容纳单人通过,不过被打理得非常干净,通道间有一股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
这让禅院直哉很容易就联想到酒柜上那些酒——价格不菲的私人珍藏酒,保管它们的却是一个根本不喝酒的人。这件事情本来就透着一点稀奇古怪劲儿在里面。
但因为禅院真好一直是那种老好人中又透露出一丝精神病人的性格,所以禅院直哉才一直没有多想。
那些酒是为了掩盖通道缝隙里弥漫出来的消毒水味道吧?
他信步踏入狭窄矮小的楼梯间。咒术师的夜视力很好,即使是在没有开灯的情况下也能清楚看见。
楼梯很陡,几乎呈直线,没有拐角。走到尽头就是一扇紧闭的金属质地大门,那扇门的边沿和四周墙壁合得很紧,严丝合缝,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空隙。
禅院直哉摸到门把手,不抱什么希望的拧动把手。
他以为这种看起来就很有秘密的地方,门必然是反锁的。结果手无比顺畅的按了下去,门把手拧动的同时门也打开。
禅院直哉没有丝毫防备,有些失衡的踉跄着往里面跌了几步,浓烈的血腥味混杂酒精味道,还有一种十分奇怪的,他无法形容出来的奇怪味道——似乎是某种植物汁液的味道——混杂在空气中。
七濑小姐正要去杂货间看一眼,却被禅院真好拦住了。他体贴到:“老鼠被夹住之后还是活的,我来处理吧。”
七濑小姐犹豫了一会,还是害怕老鼠的心理更胜一筹,有点不好意思的对禅院真好做了个请的姿势。
禅院真好信步进入杂货间。
落满灰尘,堆满杂物和旧物的小隔间,与过于光辉美貌的青年格格不入。禅院真好把上面遮盖视线的椅子挪开,椅子被移动时簌簌抖下一层灰尘。
一只肥硕的老鼠正好被捕鼠夹抓住,正卡在夹子上吱吱乱叫,呲牙甩尾,不断蹬着四肢。
禅院真好并没有急着将捕鼠夹收起,而是垂着眼神色冷淡盯着那只老鼠。
那只张牙舞爪的老鼠,原本因为痛意而变得极其具有攻击性——在被禅院真好盯了五六秒后,它气势渐弱,流露出高度紧张又恐惧的表现。
老鼠的视力基本上约等于零,再加上种族差异,它自然无法get到面前这个雄性人类美貌的杀伤力。但是它能感觉到危险。
没有视力,常年生活在黑暗之中的老鼠,通常对危险具有更高程度的感知力。
譬如地震。
现在的禅院真好在它感知之中,也和地震之内的天灾没什么区别,总之都很可怕。
等着那只肥硕的老鼠彻底安静下来,禅院真好才弯腰将捕鼠夹拎起——被提高的老鼠被迫和人类那双暮蓝色的眼睛对视,僵硬得整只老鼠像是死老鼠一样。
禅院真好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漠而平静的望着老鼠,道:“你倒是很有危机意识。”
老鼠持续装死。
禅院真好把它装进一开始准备好的铁笼子里,拎出杂货间。
七濑小姐害怕老鼠,没敢靠近,隔着一点距离探头探脑的问:“那、那这个老鼠现在要怎么处理啊?额,禅院先生你会杀老鼠吗?直、直接杀掉会不会太残忍了?”
她面露犹豫神色。
禅院真好贴心的提供了解决方案:“刚好我有事要回家一趟,可以在路上找个下水道把它放生掉。”
七濑小姐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就拜托您了……咦?您现在要回家吗?”
禅院真好:“是的,有点事情要回家处理。今天上午可以算我请假,麻烦你帮我顶班一天了。”
他拎着那只黑色的金属笼子——笼子提手是深灰色的,与他拎着笼子的白皙手指形成了色差。
他衣冠楚楚,声音温和,看起来不像是拎着正待处理的老鼠,反而像是个提着鸟笼的上世纪优雅贵族。
七濑被这段联想弄得有些浮想联翩,脸颊微红低声道:“不麻烦不麻烦,是我要谢谢禅院先生,帮忙解决了老鼠的事情。”
禅院真好轻笑,拎着笼子离开。
老鼠这种东西并不适合拿给小孩子看,所以禅院真好就没有去和孩子们道别。下楼时礼貌的和堀京子寒暄了几句,禅院真好离开托儿所,慢吞吞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并不急于回去,手指灵活的转动着提笼把手。笼子里的老鼠被他转得东倒西歪,头晕眼花,发出‘吱吱吱’的抗议声。
低头看着在笼子里滚成一团,上蹿下跳的肥硕老鼠时,禅院真好脸上复又挂起温和笑意。
他想:之前的比喻稍微有点失误——怎么能拿老鼠来比喻尊贵的禅院家嫡长子呢?太失礼了。
禅院真好并不知道禅院直哉会不会打开那扇门。他只是留下了线索,留下了散发着芬芳气息的‘食物’。而老鼠会不会咬饵,这种事情本身就不具备绝对性。
如果禅院直哉吃完饭后乖乖的离开,禅院真好也不会多么的失望。
他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大人,早就过了会想要把所有喜欢的东西留在手里的年纪。长大就是一个人渐渐明白并不是喜欢什么,就要去追求什么,就一定会得到什么。
所以即使禅院直哉在某些地方隐晦的迎合了他的癖好,禅院真好也并不会对这位大少爷做出过分的事情。
他严格遵守着对禅院家的一切人和事不管不问不理的准则,遵守着他和禅院直毘人的约定。
当然,如果大少爷非要自己咬饵——
那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笼子里的老鼠还在挣扎。
尖锐的指甲划过特制的玻璃壁,隐晦尖锐的声音隐隐约约。因为过于用力了,所以指甲划过的地方留下了长条的淡紫色血痕,很长而淡的一条痕迹,那只咒灵在圆柱状的实验储存器里,过于庞大的身体紧密的贴着玻璃壁。
禅院直哉不自觉退了一步,胃里泛起痉挛,生理性的感受到了恶心。
他在祓除咒灵的过程中,在禅院家用于训练的咒灵群里,见过很多恶心的咒灵:有身上长满脓包流着绿水的,有眼珠子拖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扭曲而恶心,充满了人类无法理解的构造。
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习惯了——但眼前的场景还是让禅院直哉想吐。
他捂住喉咙干呕了两声,闭上眼睛时,脑海中清楚浮现出刚才看见的东西。
被纤细的三角梅藤蔓穿透,咒灵的每一丝血肉里面都好像有植物藤蔓在游走。它手脚被悬吊在半空中,胸口是破开的,无法形容的脏器垂下来,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深紫色血迹。
这只咒灵没有被关进储存器里,却被单独挂在了房间中央。在咒灵身下,有一张金属制的手术台。
【哥……哥哥?哥哥……你回来了吗……】
可怜的,瘦弱的声音响起。
禅院直哉冷着脸睁开双眼,看向声音来源——被悬吊在手术台上的咒灵,扭过头,灰蓝色长发下,布满缝合线的脸。
那张脸甚至还很清秀,带着稚气,但它的眼眶是空洞的,并没有眼珠子存在。
它的外形是如此酷似人类,以至于让禅院直哉都产生了一种恶心的感觉。
被吊起的双臂扭曲挣扎着,已经彻底断裂的手指颤了颤,似乎是想向禅院直哉的方向伸出手。这只咒灵的眼珠已经被挖掉了,无法视物,却还凭借着另外一个人的气息,短暂确认了禅院直哉所站的位置。
即使失去了眼睛,它也从声音和语言上表达出了依赖与信任:【哥哥……要……今天要……观测什么呢?】
【要观测……真人的脑子吗……还是心脏呢……】
哥哥?它嘴里的哥哥是谁?哈,不会是禅院真好吧?
那家伙表面上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居然骗了一只咒灵当泄愤工具吗?还真是符合他那样阴暗的身份——好恶心。
胃里又有点痉挛起来。
禅院直哉连看那只咒灵都觉得恶心,冷脸调动咒力,打算直接祓除这只咒灵。只是他刚一抬手,手腕就被人从后面握住;来者走路悄无声息,在手腕被握住之前,禅院直哉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他吃了一惊,侧头,正对上肥硕老鼠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如此近距离的看见一只老鼠——即使是禅院直哉并不怕老鼠,一瞬间也被吓得‘啊’了一声,眼眸睁大。随即他目光越过那只老鼠,看向提着老鼠笼子吓他的罪魁祸首:禅院真好。
禅院真好比他高,站在他身后两阶台阶上时,身高上的压迫感就更明显了。
禅院直哉偏了偏头,避开了几乎戳到自己脸上的老鼠笼子,声音里压着愤怒不悦:“什么东西?”
禅院真好:“小老鼠,送你了。我记得有和你说过,不要乱动我酒柜上的摆设品?”
禅院直哉略微有些惧怕的往后退了一步,但语气仍然高高在上:“哈?害怕被我发现你是个会在咒灵身上泄愤的变/态?”
禅院真好沉默了一瞬。他的沉默在禅院直哉眼里四舍五入基本上就等于默认了——禅院直哉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的恶毒话语,禅院真好就已经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禅院真好看着悬吊在手术床上的咒灵,疑惑:“你和他说什么了?”
刚刚还脆弱的小可怜眨了眨眼,眼眶里迅速生出两颗异色眼瞳。它把自己垂在外面的内脏塞回胸腹处,笑嘻嘻:【哥哥,这个男人好凶哦,刚才一言不合就要祓除我呢,杀意那么强,我都感觉到了~】
【他是哥哥的新玩具吗?看起来不太能禁得住……】
血肉里的三角梅被咒力驱动游走,拉扯撕开咒灵的身体。它仰着脖子,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很快就哭着大声认错:【我错了——我不该说谎!不该想骗人的——呜呜呜哥哥今天不要观测我了呜呜呜——】
咒灵情绪转换得比天气变脸还快。
禅院直哉意识到自己被这只咒灵欺骗戏弄了,顿时生出更多的怒气。他挣了挣,但禅院真好还稳稳握着他的手腕,甚至攥得他手腕都有点痛。
抓着禅院直哉的手腕,禅院真好平静注视着被三角梅藤蔓缠绕搅弄得像破布娃娃一样的人形咒灵,三角梅藤蔓顺从主人的心意停下了动作,咒灵已经被充盈着庞大咒力的尖刺和藤蔓搅弄得看不出原本形状。
但咒灵强大的恢复力又在迅速修补了它的身体,咒灵的眼泪和深紫色的血一起往下流淌,在手术台上浸开大片深色的痕迹。
而造成这一切凄惨现状的禅院真好仍然是神色平静的。
他过于平静了,平静得反而让禅院直哉有点害怕。禅院直哉之前只是觉得禅院真好是老好人的外皮底下藏了一点神经病的性质——但现在他觉得禅院真好连这张老好人的外皮也有可能是假的。
他就是个神经病。
不可理喻!
咒灵被撕开折磨的时候,禅院真好脸上并没有那种发泄情绪的快意,也没有恐惧或者兴奋。
这不正常。
因为咒术师都是疯子。
咒术师的负面情绪不会产生咒灵,它们会变成咒力,会变成跗骨之俎一般的诅咒,如影随形的永远陪伴着咒术师,拉扯他们脆弱的神经,反复倾轧他们的理智。
所以要成为咒术师,首先要抛弃自己的脑子,成为一个完全脱离于正常人的疯子。
但禅院真好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疯子。
他总是冷静,没有任何私欲的冷静,看任何东西都很冷静。与他的冷静形成对比的是他所做的事情总是出格又毫无逻辑的暴/力——禅院直哉觉得他可能就是个单纯的神经病。
疯子是可以理解的:偏执,占有欲,情感扭曲,自负,骄傲,自毁……
但神经病则是不可理喻的。
禅院真好还攥着禅院直哉的手腕,迈开步子往手术台走去。禅院直哉挣扎了一下,弓腰倔强的拖住禅院真好:“……我不过去。”
他脸上还紧绷着表情,试图继续表现得游刃有余,而不让这个神经病察觉出自己已经开始有点害怕了。
禅院真好回头看他,那副黑框眼镜还架在他高挺的鼻梁骨上,使得他看起来格外随和儒雅。
禅院直哉的手腕被攥得发痛,而抓住他手腕的禅院真好却温和询问:“怎么了?害怕吗?”
禅院直哉倔强的把自己钉在原地,死活不肯再进一步。他悄悄瞥了眼那张流满深色液体的手术台,强作镇定:“你不会打算杀人灭口吧?你这么胆小的吗?”
“不过是处理几个咒灵而已,豢养咒灵这种事情对御三家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哈,你不会以为我会去告发你吧?”
大少爷强撑着扯了扯嘴角,即使额角黑色的碎短发都被冷汗打湿了,他仍然矜持的抬起下巴,狐狸眼睥睨着禅院真好:“我不关心咒灵的死活。”
“不过是把咒灵当玩具养起来而已,我才没有兴趣。喂,你不会这么小气,这样就生气了吧?”
他越说到后面,越有些慌乱,前后语句变得不太通顺起来。但禅院直哉表面上仍然强撑着气势,丝毫不显得软弱。
禅院直哉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用。
换成别人的大概是有用的——但对方是个神经病,禅院直哉就摸不准了。鬼知道神经病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禅院真好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听禅院直哉胡扯。
他当然相信禅院直哉不会同情那些咒灵。禅院直哉连对人都没多少同情心,怎么能指望他同情咒灵?
倒是恶心的成分会更多一点。
毕竟是咒灵,却偏偏都长得像人,还学着人类来欺诈他。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禅院直哉祓除它们了。
等禅院直哉说完,禅院真好把老鼠笼放到手术台上,弯弯唇角:“你怕我?”
禅院直哉立即挺直脊背,扯了扯嘴角:“呵。”
禅院真好摸了摸他湿掉的鬓发,轻笑:“看来是怕。”
鬓发紧挨着耳朵,被禅院真好的手指一碰,禅院直哉忙不迭的躲开,脸色白了一瞬。他无法再否认自己确实有点害怕禅院真好——畏惧之余又愤怒。
禅院直哉并不知道自己情绪激动时眼睛会显得比平时更润泽,黑色搭在养尊处优的白色皮肤上,那张脸露出一点屈辱的表情。
禅院真好松开了他的手腕,大少爷白皙的手腕上清晰的浮现出深红色手指印。
他摊开双手,做出无害的姿态:“你怕什么呢?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我只是豢养了几只咒灵而已……嗯,或许豢养的方式不太光彩,但这个秘密被你发现了。”
“你可以拿这个秘密威胁我,对吧?应该是我怕你才对,直哉少爷。”
他用了敬语,语气平静。
禅院直哉不自觉抬头去看禅院真好的脸——青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和他平时用来欺骗其他人的假面并没有什么区别。禅院直哉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完全不可信。
他揉了揉自己余痛未消的手腕,警惕:“你说的对……但我不会拿这个威胁你,我说过我对咒灵的死活没有兴趣……”
禅院真好突然往前一步,禅院直哉机警的往后跳出两米多,几乎快退到门边,眼眸受惊的睁大睁圆。
他过度反应的动作逗笑了禅院真好——禅院真好摘下眼镜,脸上笑容终于真切了几分。
那只黑框眼镜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打转,禅院真好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某种极其恶劣的愉悦感。他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禅院直哉,伪善的表面终于被撬开一小角。
“噗哈哈——搞什么啊?你居然还真信了……哈哈哈太好笑了——大少爷,来,再重复一遍,我们谁应该害怕谁?嗯?”
明明是嘲讽似的笑,偏偏因为他有一把好嗓子,说出来像是调情。
下章有大量私人xp预警!如果感觉到不适请立即退出!
再重申一遍,这篇文是建立在纸片人二次元基础上的,一切文内三观不要代入现实【自动复读三遍】
现实里遇到这种人渣麻溜报警就完事了。
如果觉得剧情让你无法接受一定要及时止损!千万不要勉强自己继续看!
不要骂厨子不要骂厨子不要骂厨子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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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十颗三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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