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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十八颗三角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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柞木感觉到了桥本五月回答得很敷衍。但他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桥本五月又不是自卫队十分重要的成员。
作为一个天赋有限的民间咒术师,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算是桥本五月的运气好。他本身就是不热衷于工作,有一天过一天的敷衍工作党,像眼下这般敷衍回答反而是很正常。
两人对话的片刻,禅院直哉已经从山洞里走出来。
他身上衣服皱皱巴巴,浓重的血腥味完全破坏了山上空气的鲜澄。
柞木走过去和禅院直哉交谈,桥本五月则走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掏出手机对着天空顺手拍了一张照片。旁边和他一样被扔出来摸鱼的咒术师同事凑过来看了一眼:“发给女朋友?”
桥本五月眨了眨眼,道:“我没有女朋友,发给我妹妹的。”
同事忍不住感慨:“你是妹控吧?每次出来都要拍照发给你妹妹……”
桥本五月笑了一声,但是没有反驳同事的话。
他发送过去的图片很快就得到了回信。
【妹妹:好漂亮的天空。
妹妹:上次的年糕很好吃,我已经吃完啦!妈妈也很喜欢。
妹妹:什么时候再来看望我们呢?】
被同事们调侃为‘妹控’的男人,和妹妹的聊天记录却非常贫瘠。如果仔细看聊天记录上的记载日期,就能发现他们的对话经常隔了十天半个月才互相回复对方上一个话题。
光从聊天记录上,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得出‘这对兄妹关系很好’这样的结论。
柞木走过来,眼神奇怪的看向桥本五月。桥本五月立刻把手机收起来,神色认真:“我没有摸鱼,只是适当缓解一下疲劳的大脑……”
柞木:“我也没有说你在摸鱼,不要这么快的变相承认。”
“……哦。”
他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你以前认识禅院少爷吗?”
桥本五月疑惑:“我们刚救出来的那个?”
柞木点头。桥本五月立即否认:“不认识,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柞木沉默片刻,摸着自己下巴,疑惑的自言自语:“那没道理啊……”
桥本五月:“发生什么事了吗?”
柞木:“禅院直哉问我能不能把你调去他身边做一段时间的临时搭档。他作为御三家的备选继承人,如果只是向高层索要一个二级咒术师的话,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他。”
“不过,你也说了,你在此之前不认识他——你不会是在寻找他的过程中,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吧?”
柞木目光骤然犀利起来,而桥本五月脸不红心不跳的,露出了无懈可击的疑惑表情:“比如说?”
他的表情非常诚恳,柞木找不出什么破绽。他思来想去,也只能把这归咎为大少爷突然的心血来潮。毕竟桥本五月是第一个找到禅院直哉的人,说不定他就是想随便找点事挽回一下面子呢?
柞木拍了拍桥本五月的肩膀,怜爱的看着他:“总之,禅院少爷要你去给他打一段时间的下手。”
桥本五月:“……这段时间我的工资还是会照常发的吧?”
柞木义正言辞:“当然,禅院大少爷怎么会少你工资呢!”
不,你已经把我的工资从自卫队官方资金里面踢出去,直接默认禅院直哉给我发工资了喂!
早知今日,桥本五月觉得自己昨天还是过于理智。
至少禅院直哉是半点没有收到教训,还反过来又给他本就不轻松的工作量雪上加霜。
等桥本五月第二次见到禅院直哉的时候,是在禅院家名下的一处私人宅子——佣人在前面带路,走过铺着碎石子的花园,游廊,一直进到里屋。
门口垂下的竹帘阻拦了视线,佣人向他欠身道:“少爷在里面等您。”
桥本五月掀开竹帘进去,一眼看见了坐在榻榻米上看书的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换了一身新的和服,脸色苍白,脸颊上还有未愈合的细小伤口。
和服交错的领口,露出一截偏白的脖颈,上面残留有纤细的青紫色指印。
他起狐狸眼看向桥本五月,眼睛微微眯起。桥本五月就老老实实在他面前站着,随便他打量,走神的想着等会中午吃什么比较好。
禅院直哉:“你昨天是怎么找到那里的?”
桥本五月答:“大家都是按照自己负责的区域搜查,我找过去的时候就刚好找到您了。”
禅院直哉卷着那本书,眉头微皱,默然不语。
从桥本五月的脸上,禅院直哉实在看不出什么表情上的缺陷。关于这个人的资料,他也看过了:就是一个普通的二级咒术师,二十五岁了才混进高层招揽民间咒术师的自卫队里,父母早逝,家里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妹妹。
毫无起眼之处。
所以他会找到自己,确实只是巧合吗?
禅院直哉大拇指卷了卷书页边角,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加茂家,诅咒师神户,还有这个突然出现,胸无大志的高层走狗——
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互相联系起来,至少明面上他们毫无瓜葛。
禅院直哉把那本书放到桌面上,向桥本五月勾了勾手指。桥本五月茫然走到他面前,半跪下来,温顺的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禅院直哉单手捏住了桥本五月的脸。
触感并不软。
当然,这又不是什么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而是一个25岁身心健全的成年人。不仅脸颊摸起来一点也不软,甚至对方下颚和颧骨还有点咯手。
被捏住脸的桥本五月很是诧异,茫然看着禅院直哉,好像不明白他要搞什么——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禅院直哉垂眼,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这样的角度,桥本五月反而能更清楚的看见他脖颈上的掐痕,唇角的牙印。
“你最好是和那个诅咒师没有关系。”禅院直哉语气中暗含威胁意味:“如果让我抓到你们有私交,你会死得很惨。”
桥本五月:“……是、是的。”
禅院直哉满意的看着那张脸上露出一点恐慌的表情。
他松开手,从案几上抽出一张面巾纸,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明天我要去乡下处理一个二级咒灵,你跟我一起。”
桥本五月揉了揉自己被掐痛的脸,在摸到自己颧骨上两个明显的指甲印时,他神色有片刻的僵硬。但忙着擦拭自己手指的禅院直哉并没有发现。
桥本五月很快又恢复了自然,故作疑惑:“为什么我也要……去?”
禅院直哉是二级咒术师,对付一个二级咒灵绰绰有余。而且他的实力远超普通的二级咒术师,完全是一级的水准。
换句话来说,区区一个祓除二级咒灵的任务,即使是桥本五月一个人也能解决,根本没必要他和禅院直哉一起行动。
禅院直哉抬眼,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你在和我讨价还价吗?”
桥本五月:“……我明白了。”
从禅院直哉暂住的院子里离开,桥本五月回到自己在京都租住的公寓,把门反锁后他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脸颊。
能摸到两个明显的,下凹的指甲印,跟弯月牙似的。
桥本五月凑到全身镜面前看了看:镜子里青年那张寡淡无味的脸上,左边脸颊的颧骨上明晃晃印着两道弯月般的血色。
那点破开的伤口,在桥本五月从外面走回家的这段路程中,就已经自己结痂了。
他眯起眼,手掌按着镜子中的自己,曲起手指轻轻敲着镜面:禅院直哉为什么会盯上‘桥本五月’这个身份呢?
没道理啊。就因为‘桥本五月’第一个找到了他?如果是因为这样就要怀疑的话,那么禅院直哉的直觉是不是也太强了一点?
原本的计划是杀死加茂家嫡子之后就抛弃‘神户’的身份。
加茂家嫡子一死,会陷入短期内的混乱。他们无法确认‘神户’的行动是出于个人的意愿,还是受到了其他人的雇佣——还能顺便挑拨加茂和禅院家的关系。这两家打得越热闹,他等的人就越有可能会出现。
但现在计划出现了一点问题。风险他冒了,但是加茂家的嫡子还活着,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禅院直哉……禅院家怎么舍得把自己家大少爷扔来做找人这种苦活?
禅院家的天与咒缚半年前死了。
加茂家有个继承了祖传术式的嫡子——经过这次诅咒师暗杀事件,十有八九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冒头了。
五条家有个六眼神子……唔,五条家的无下限刚好克制自己,这个惹不起,暂时先放着。
手指在镜面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名字,桥本五月的脸上,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最后他叹了口气,摸着自己的脸颊上的指甲印,低声自言自语:“实在没办法的话,只好从民间咒术师身上想办法了……真是麻烦啊。”
“东京咒术高专和五条悟并列的另外一个高中生,叫——夏油杰?大概是这个名字?”
脸颊上的指甲印在瞬息间愈合,桥本五月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那笑容和他过于普通的脸实在不搭,太灿烂了,灿烂得那张脸都端正秀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