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向灾祸进发 ...
-
收到消息的时候，宋望一正在训练室里和文曲梦进行计分比赛。
“怎么了，文曲梦？”宋望一一枪击中九环，正想去看文曲梦的成绩，转头发现他对着终端发呆。
文曲梦把手递过去，给他看终端屏幕，脸上的雀斑都皱在一起，“路队发来的外遣任务。”
宋望一眼睛瞪大，突然自己的终端也响起消息音。
果不其然，是路队的消息。
“外遣任务，前往北方基地，两天后出发。”
“北方基地？”宋望一轻念道。
关于北方基地他也所知不多，只知道南方、北方和西南基地是华区的三大庇护所，自西南一年前在黑雾中沦陷，只余南北两大基地在灾祸中坚守。
与南方基地不同，北方基地依山而建，主要靠武器机械抵御灾变，听说北边的清渡山上有守护神庇护基地平安。
文曲梦倚靠在隔板上，陷入回忆。
“灾变爆发的第一年，我曾跟随队长前往北方基地。怎么说呢，那儿确实安全可靠，不过……”
宋望一歪了歪头，适时表示疑问。
“当地人或许习惯了，但当时我们这些外来人，特别是异能者，总有一种被凝视的诡异感。”
文曲梦说着，揉搓自己的双臂，好像还残留着两年前的粘腻不适。
诡异感？宋望一拧了下眉，一个护佑平民百姓的基地为什么会给人带来不适？
“不过当时北方负责人有解释，”文曲梦抬头看向天花板，回想道，“他说，那时清渡山脉的守护神的注视。”
“守护神？真的有这种东西吗？”宋望一微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
他算不上什么无神论者，毕竟现在灾祸横行，灾变弥漫大地，有像人的恶魔、似鬼的人。
但末世之下真的会存在神守护人类吗？
文曲梦说起两年前的事，有些兴奋，“说起来你还不知道，连翘医生也是那时候跟着01小队来到南方基地的，然后做了01小队的医生。”
这确实让宋望一感到意外。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连翘比文曲梦要早入队，毕竟她看起来更成熟稳重、作战经验也更丰富。
似乎看出宋望一心中所想，文曲梦腼腆地捏着自己的耳垂笑了笑，“两天后任务开始，现在一起去准备物资吧。”
“嗯。”宋望一点点头，将枪械设备整理好，和文曲梦一起回了宿舍。
新历209年8月，宋望一参与的第一项外遣任务正式开始。
出乎意料地，这次从外遣驻地出发，并不是前往基地外墙，悬浮车直接带他们驶向中央高塔的方向。
宋望一有些疑惑，他抬头才发现中间几排白色穹顶正在缓缓打开，露出一碧如洗的天空。
悬浮车直接停在中央高塔的高层平台上。
宋望一下车，亦步亦趋地跟在徐副队身后，很快这次任务的参与人员到齐。
不过十多人，除他们三个外，文曲梦、连翘自然也去，还有四位比较熟悉的01小队成员。
其中有一位独自前来的陌生女性，宋望一多看了两眼。
文曲梦侧头轻声介绍：“那是02小队的副队长，江子黎。”
唐浅和时缺和是最后到的，她和平常一样，笑脸盈盈地同众人打招呼。
只是那位副队长江子黎冷脸皱眉，看起来不好相处。
“走吧。”路沛朝唐浅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发话道。
于是一行人循着通道往深处走。
站在尽头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姜银朱、李佳奈、纪兴勤、郭正，都是理事会的人。
姜银朱微眯双眼，环顾面前的十余人，面带微笑，“很好很好。前路凶险，这次的任务人数在精不在多，你们……”
她说着垂下眼眸，掩住情绪，“记住，这次的任务只为探查北方基地的情况，与北方取得联系。如有生命危险立即撤离，不可鲁莽行事，一切事宜听从路队安排。”
“是！”众人应道。
老人细细叮嘱了一番，“各位，出发吧。南方基地会在这里等各位安全归来。”
他们目送外遣小队一行人坐上高塔里改装过的悬浮车，飞往天空的方向。
“姜银朱。”她的耳朵里突然响起昭的声音。
姜银朱轻微点头表示自己听见。
“我的视线被限制在基地周围，这次恐怕无法保障他们的安全。”
她抬头注视悬浮车留下的白色尾迹，“要相信他们，相信路沛。”
宋望一头一次乘悬浮车直接穿过穹顶，不免有些新奇。
离得近了，能看到在地面发现不了的细节，那厚重庞大、独一无二的穹顶结构，凝聚匠人的巧思与心血。
似有所感，宋望一低头，一时怔住。
在异能影响下显著提升的视力在此时发挥作用，他将整个基地尽收眼底。
从靠近中央高塔的科研中心，到北边绿树掩映的外遣驻地；从他在休息日闲逛路过的小街道，到西边与林深教授永别的外围。
所有的景色熟悉又陌生。
高楼林立间，人们显得微弱渺小。
但宋望一分明瞧见他们聚集在街道上，无论男女老少都抬头望着他们的方向，注视他们的离去。
不是新奇有趣，反而人人表情肃穆虔诚，仿佛他们要奔赴一场无尽无止的战斗。
无端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宋望一不知所措。
他悄悄抬眼看向前排正副驾驶座的路沛、徐景，那两人比往常更加严肃、不苟言笑，让宋望一也不敢多说话。
不过几秒，悬浮车就驶出基地范围。
目之所及只剩荒废的原京门市旧址，葱郁阴森、肆意生长的树林……还有铺天盖地的滚滚雾海。
悬浮车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将所有的景色抛在后面。
空中偶尔撞来样貌怪异、叫声凄厉的鸟类生物，也很快被车上装载的武器消灭。
四辆悬浮车午后出发，不过三四个小时，没遇到什么阻力到了“卡达斯”近处，停在一处废弃小楼前的空地上。
靠近卡达斯，才感觉到漫天雾气中散发出邪恶不安的气息。
所有笼罩在雾中的生命都在翻滚中消散，化为卡达斯的一部分。
宋望一揉着双臂缓解不适，跟着队长下车。
众人在空地上围成一圈，等待路沛的行动指令。
“路队，我们怎样穿过卡达斯？”江子黎率先开口询问，语气略带尊敬。
但她扫向几名普通队员的眼神透着赤裸裸的不屑。
有位男队员瞪了江子黎一眼，被身边的女生拍了手臂。
宋望一记得这两位，前者叫杨卓，擅长近战体术；女生叫徐英莲，是01小队里的远程狙击手。
路沛抬头远望那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墙壁般阻隔南北的黑雾。
“理事会给出的第一建议是往东，从海上绕过去。”
“但你想直接穿过卡达斯。”唐浅接着他的话说，似乎毫不意外。
“还不确定。”路沛思索着，“海上的情况风云莫测，灾变生物更是难以对付，绕路预计花上多两倍的时间。”
灾变三年来，基地方面也曾监测到海中的灾变，从环绕大洋游走的鲨鱼、海岸边密密麻麻的足有半人高的螃蟹、与沙砾融为一体的长虫……
无一不是凶险非常。
在人类的视线盲区，海中的灾变竞争远比陆地更加激烈，也演化出更多灾变生物。
“这次卡达斯的扩张不像从前，从基地给出的数据上看，其长度、高度暴涨，宽度却缩水了近一半。但进入卡达斯也有风险，我的异能可以勉强确保自己不受侵蚀。”
路沛还在犹豫，况且他心有疑虑，总觉得这次卡达斯的范围变化像是请君入瓮。
唐浅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扬起嘴角，“我可以确保你们在卡达斯畅通无阻。”
她眼神里满是自信和真诚，叫人找不出差错。
连带着那位高傲的江子黎都多看了她两眼。
看路沛不说话，唐浅继续说：“作为‘荒野上的流浪者’，我常在南北两地移动，但比起其他对卡达斯敬而远之的人，我向来是横穿卡达斯……”
她停顿了一下，那只独眼弯起，带着笑意，“况且，你邀请我加入这次行动，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目的被揭穿，路沛也不恼。
他点点头，“既然这样，唐浅你想要什么时候开始进入卡达斯？”
唐浅手遮住阳光，抬头瞧了眼明晃晃的太阳。
“明天上午出发吧，我今天得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还是第一次要带那么多人进去呢。”
“好。”路沛拍板，“我们今天先在这里休息。”
经常和唐浅打交道的01小队成员都没有异议，但江子黎皱着眉还是点头应下。
这栋废弃的小楼里只盘踞了些危险性不高的灾变植物，清除后，众人分配了守夜工作，开始休息为明天进入卡达斯做准备。
夜晚很快降临，天上明月高悬，足以看清地上的一草一木。
小楼百米外的一处小山坡上，说着自己要早点休息的唐浅伫立此处，时缺和则藏匿在一棵树的阴影后。
这里视野很好，能看到小楼门口亮起的灯光，还有门口守夜、一脸警觉的徐景。
有灾变值检测机械的辅助，守夜工作很轻松。
“你来了。”唐浅突然开口。
她的身边，一团团黑雾凝聚成一道瘦高的人影。
这人穿着一套黑西装，面色苍白，眼睑乌黑，一脸的疲惫困倦，看上去比时缺和更阴沉可怖。
他声音虚弱，“按照约定，你来晚了。”
唐浅摆了摆手，“别那么介意嘛孟厌，就晚了几天时间，南方基地高层也需要时间做决断。你作为卡达斯的主人，大度一点啦。”
孟厌刺了她一眼，语气不善，“我可没那么多功夫干耗。”
突然他抬头，似是有所感应，看到远处小楼灯下的黑发卷翘的人，“果然是他。”
唐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来接替夜班的宋望一，他坐在了徐景刚刚的位子。
“他怎么了？”唐浅双手抱胸，问道。
“没什么。”孟厌有意掩盖，含糊地说。
他很快变脸，咧嘴露出一个阴惨惨的笑，视线从宋望一身上，掠到不远处的树上。
“他身上有股子熟悉的味道，还有你的小跟班身上也有。”
是崔铭那只恶魔的气息。
唐浅耸耸肩，面不改色，“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孟厌冷哼一声，“我自然不会忘。”
他说着，手一挥，稀薄的雾气涌过来，很快将小楼包裹在内。
黑雾越来越浓，与夜晚混作一团，叫人分不清虚实，不过一分钟，那栋休憩了外遣队员的小楼成了卡达斯的一部分。
看着这一幕，唐浅反倒松了口气。
“别忘了你该做的事。”孟厌恶狠狠地开口。
她向孟厌保证道：“我当然记得，等这里事情结束，我就去北方基地。”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向灾祸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