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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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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溟国 皇宫
祈安殿中
“予安,你是个好孩子,皇帝去了,你便没了依靠,哀家也没有,可你知我们都姓魏,是一家人,所以别埋怨皇祖母。”太后将魏思韫的手笼在自己的手里,和他诉着苦。
“孙儿知道,孙儿也从未怨怪过皇祖母。”魏思韫垂眸掩饰着眼底的翻涌情绪。
“如今那异性王想称帝,那便是我们魏家的敌人、全天下的敌人!而这山河今日便要托付于你,你可千万记住,无论那姓顾的怎样待你,都不要将虎符给他!”太后拍拍魏思韫的手,扭头猛烈的咳嗽起来。
她的病又犯了,所以也就没多留魏思韫了。
红墙绿瓦里,魏思韫独自走着。
他厌恶皱眉,自袖中摸出一方丝帕,狠狠的擦了手,直至那白瓷上透出一丝红来,才将那帕子给弃了。
但须臾间,那红便又被雪白给覆住了。
下雪了,他抬头想到。
回到二皇子府上时,墨云便急匆匆的拿着狐皮大氅和描金手炉向他跑了过来,“主子体寒,今日又飘小雪,当心冻着。”
“天再寒,倒也不及人心半分。”魏思韫接过手炉,任由墨云给他往身上披大氅。
“是宫中又有什么变故吗?”墨云自小便入了宫,陪侍在魏思韫身边,两人感情好也是应该的,是以一些皇室密辛他也是敢问的。
“太后要我搬去嘉王府向嘉王求学。”他淡淡回复到。
但就是这么平淡如水的一句话,却在墨云心里炸起了狂澜。
“什么!现如今天下都知道嘉王与皇室为敌,又有不少人知道您手中捏着虎符,要您去……这岂不是羊入虎口!太后作何想法!”墨云气愤说到。
“你且小声些,我们到观雪楼说。”说罢,魏思韫便带着忐忑不安的墨云往后山处走去了。
观雪楼顶楼
“你适才问我太后作何想法,”魏思韫在木栏边的小桌旁坐下,接着说到,“无非是想要拿到虎符罢了。”
“那她为何不直接向您要?”墨云在魏思韫面前坐下,不解问到。
“皇室人的面子,最是丢不得。哪怕她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灭亲。”侍女奉上暖茶,魏思韫先喝了一口。
他望向栏外,雪愈下愈大了。凉意也蔓延到了指尖。
“那她也不能将您送入嘉王府,嘉王同皇室是死敌,太后将您送过去就是要将魏家的天下拱手让人!”墨云皱眉说到。
“可若……他们二人狼狈为奸呢?那你说,届时这天下该姓魏还是该姓季?”魏思韫放下茶盏问到。
“什么!这……”墨云瞳孔震动,显然,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就算想到了,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说的。
“太后年过四十……”魏思韫若有所思,短暂的沉默后他又抛出了惊雷般的一句话,“却风韵犹存,我那嘉王叔风流成性,想来估计也是个不挑食的。”
“……”墨云傻眼了,反应过来后,他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主……主子,这……这……有背伦理啊!”
“都要夺天下了,谁人还在意伦理呢?”
他魏思韫敢这么说,无非就是仗着皇宫里的人听不着,可皇宫外的人呢?
楼顶上
被魏思韫非议的主人公正提着一壶酒痞里痞气的坐着,此刻听到自个和太后的谗言,他倒也不恼,只是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
小东西,还真敢想。
嘉王这次本就是想来一睹二殿下风采,可谁知却听到了些不得了的事儿,这一趟的收获可真是……颇丰啊。
宫中传言二皇子体弱,是以宫宴之类大都见不着他,更别说在宫道或者大街上了,今个他季临渊本想来看看这二殿下长甚么模样,却不想来迟了,只能坐在楼顶偷听了。
不过这人吧,他是不想看了,有趣的东西都要留在第一次正式会面。所以嘉王这个怪家伙又提着他那壶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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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 嘉王府
“殿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北院清理出来了。”北院地处偏僻,本来嘉王是想要魏思韫住在那里的。
“不,那间屋子不让他住。”嘉王脚步微顿,在脑海里想着让魏思韫住在哪里才合适,不过他没有想太久便说到,“你去着人把西棠院收拾出来,让他住进去。”
“可是……那是留给未来王妃住的……”手下为难说到。
“还王妃呢,只怕王妃都不抵那位娇贵,那位哪里是二皇子、哪里是我皇侄儿,简直是我二爷!”季临渊回想起魏思韫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还有些想笑,连自个的皇祖母和皇叔都敢非议,哪里不是他二爷、他祖宗!?
哼,这小崽子,还说他不挑食!!!他季临渊活到现在,明明连个女人手都没拉过,天地良心啊!
越想越气,干脆不想了。
回到自个院里,院中已经站着个人了。
“你站在这里做甚?”季临渊问到。
“见过殿下,父亲叫我来问殿下几个问题。”院中这人不是旁人,是户部尚书家的嫡长子洛书屿。
“你且随本王进来便是。”户部尚书是他这一边的,该有的重视也不能少。
“父亲叫我问殿下,太后为何要将二皇子送至您府上?”洛书屿俯首道。
“旁人不清楚,尚书大人还不清楚吗?太后想要一石二鸟。”季临渊坐下,示意洛书屿也坐下。
“太后把这尊佛送至我府上,意思不是很明白吗?司马昭之心,可谓路人皆知了,皇帝死了,她就想把持朝政了。可满朝上下有当皇帝资质的除去太子便是我了。”季临渊又说,“皇帝与他有弑母之仇在,太子与她之间便好说话了吗?皇帝的儿子她可是一个都看不惯的。面上做的好,却总藏不住背后的糟粕。”
“魏家的江山总比别家的好。”洛书屿不解。
“哼,她魏家有几个能做皇帝的?又有几个能做她傀儡的?若非先前我未露志,只怕现在已经成为她掌下棋子了吧。可现如今,我便要去坐那至尊龙椅了,她为被动,我岂能任她在朝局之争中大展手脚!?”季临渊讽刺笑着。
“可,魏氏总归是……”正统。
“别跟我说正统!”季临渊打断了洛书屿的话,“他魏氏的江山是从何处来的?还不是从我太爷爷那里夺来的?我本姓顾,你说谁才是正统!”
“这……”洛书屿被噎的无话可说。
“说不出来是吧?本王告诉你,谁能坐到那个位置上,谁就是正统,天下人要骂就叫他们骂去吧,本王才不在乎。”季临渊说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洛书屿也只能说一句“殿下英明”了。
接着他又问,“那二皇子殿下该如何处置?”
“他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身上还带着虎符,你说太后将人送到我府上,向我示好,是想让我怎么做?”季临渊不答反问。
“这……她要您杀掉二皇子殿下……然后……夺虎符……”洛书屿不敢想。
“再然后呢?”可季临渊偏要叫他想个透彻。
“再然后……”洛书屿的瞳孔猛缩,他微颤着嗓音说到,“再然后……夺天下……”
“哈哈哈哈哈哈……聪明。可是老太后以为这样我就会甘心做她手中的傀儡了?死了一个二皇子,我便是逆反的罪人,她手里便可以捏着我的把柄,想何时公布于天下都好,想何时踹了我都行。”季临渊手里把玩着两颗珠子。
猛的,他握紧了手,珠子碰撞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音,“可我偏不叫她如意,人,我非但不杀,我还要他好好活在我府上,不仅如此,我还要像捧眼珠子一样捧着他,养的白白嫩嫩的!过年好带进宫里给她添堵!哈哈哈哈哈哈……”
洛书屿只觉季临渊有些疯癫,可他什么都不敢说。
“看你这表情,好像觉得本王很疯?也是,在你们眼里看来,本王只要拿到虎符,便可以夺天下了,何必拖着呢?”季临渊说到。
接着,洛书屿便听到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那般狂傲,那般目中无人。
季临渊说:“即便没有虎符,天下也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殿下万岁。”洛书屿跪下俯首称臣。
季临渊知道,户部尚书这一支,他已经把握住了。
接下来……就该轮到太子的党羽了。
东宫
“啊——”太子妃衣衫不整的被推倒在地,珠钗散落一地。
“怎么,你也觉得本宫现在脸上不光彩,连碰都不让碰了!?”太子魏恪坐在床榻上,指着脚边的太子妃骂到。
“不是……呜呜……殿下,臣妾是真的身子不适,无法服侍殿下……”太子妃抽噎着。
“滚!滚!滚!”太子怒极了,随手抓起小几上的茶杯便砸在了地上,“你们都给本宫滚!区区一个魏思韫被送到了嘉王府,你们便觉得本宫失去了帝位!一个个鼠目寸光的!都给本宫滚出去——”
“呜呜呜……臣妾告退……”说罢,太子妃就带着一众下人退下了。
夜里,太子卧房中能砸的都被太子给砸干净了。
“父皇,儿臣真不知道您是如何想的,玉玺藏起来,传位诏书不留,就连虎符都要交给二弟!现下本宫又被区区一个异性王压着无法登基,您是成心想要天下人看儿臣的笑话是吗!!”说罢,太子又一脚踹翻了那楠木桌。
接下来从二皇子出府到入嘉王府邸的这段时间里,东宫注定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