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高中 ...
-
棠梨在高二那年有了很多朋友，大部分都是通过骆笑认识的。
女孩子喜欢扎堆，手拉手一起去几次厕所，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王佳佳也是个闹腾性格，在班里跟个炮仗似的每天都咋咋呼呼。
她说话语气夸张很好笑，平日里热衷于和男生吵架，几里哇啦的，棠梨听一次笑一次。
不过有时候也会很小声，比如在路上挽着棠梨的手臂，悄咪咪问她是不是和沈惊弦比较熟悉。
棠梨也不知道这份“熟悉”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她跟沈惊弦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
“你们高一不是坐过同桌吗？”王佳佳提醒道，“同桌当然熟。”
“只有两个月而已，”棠梨叹了口气，“也没说话几句话。”
“两个月也是时间，几句话也是话，”王佳佳推推棠梨肩膀，哼哼唧唧和她撒娇，“你帮我一个忙嘛~”
棠梨还是头一次被人撒娇，头一点直接就给应下了，等到听王佳佳兴冲冲说是什么事情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我我我怎么去找沈惊弦要电话呀！我不去！”她的脸红成一团，吓得连连摆手，“我跟他真的不熟，一点都不熟的那种！”
正说着，王佳佳突然握着她的肩膀转了个面向，往教室门外轻轻一推，几乎是以一种狗吃屎的狼狈姿势扑了出去。
好在教室外面有人接了她一把，棠梨一头撞在对方胸口，头晕眼花。
她刚想说句抱歉，抬头却撞进沈惊弦的脸，吓得登时噤了声，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沈惊弦按住自己的胸口，站稳身体，又把手放下。
“能帮我喊一下你们班的方羽吗？”
棠梨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掖了掖鬓角的碎发，她甚至都没应下一声，就直接转身走进教室，去到方羽的座位上喊他出去。
“哎，你咋了？”方羽坐在座位上，仰着头去看棠梨的脸，“怎么脸这么红？”
“有吗？！”棠梨连忙双手一起捂住自己的脸，“很明显吗？”
“还好吧，”方羽往后门看了一眼，“你是不是太热了？”
棠梨气得跺脚，连忙顺着这个台阶下：“是啊，我热死了！”
她跟个蘑菇似的，顶着一头的水蒸气回了座位，“哐”一声坐下，趴桌子上开始自燃。
刚才自己跌出去的样子肯定非常狼狈，表情一定异常狰狞，今天穿了件特别土的羽绒服，头发有点乱，还是昨晚洗的。
她甚至还像个野猪一样一头撞在了沈惊弦的胸口，把对方都给撞疼了，还一句道歉都没有说。
烦死了。
“怎么样？”王佳佳凑到棠梨面前，“要到没有？”
棠梨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高兴：“没有，要要你自己去要。”
王佳佳就这事儿之后和棠梨生了气，生气也不明说，就冷着她不搭理。
而且不仅是自己不搭理，还要带着一群女生一起不搭理。
棠梨莫名其妙又恢复到了高中最初的时候，她知道是王佳佳的原因，所以也不一个劲地往其他女孩子身上贴。
不过日常偶尔还是有人同她说话的，就是没有以前挽着手那样亲切，棠梨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被孤立，但是这让她很难受。
骆笑察觉出问题和王佳佳吵了一架，女生们都在一边劝，吵完她们就又和好了。
棠梨连带着被结束孤立，但是她交朋友的心境却大不如前。
说是心灰意冷有些夸张，但是萎靡不振绝对严重。
她开始慢慢失去了交往欲，像初中小学一样，慢慢把自己重新封闭起来。
学校后面的枇杷林还没有栽上新的树木，棠梨从草堆里扒拉出一片破碎枯黄的枇杷叶，突然就想到了高一时骆笑和方羽分给她的那一小堆枇杷。
真正的好友是不会离开的，身边热闹也不一定就会开心。
或许沈惊弦也是这样，对方身边的人更多，可是现在也没见他比高一与自己同桌时开心，或许成长本就不是一个愉快的过程，不仅仅只有她和沈惊弦，所有人都会有自己的烦心事吧。
“哎，我就知道你在这！”方羽突然出现在棠梨身后，“骆笑刚才还问我有没有看见你。”
“啊？”棠梨吸吸鼻涕，“你怎么说的？”
“我说没见着，但我知道你在哪。”
“哦，那她怎么说？”
“她说你最近心情不好，让我别来烦你。”
棠梨忍不住想笑。
“怎么心情不好了？”方羽从兜里掏出颗糖来，“请你吃。”
棠梨抬手把糖接过来，薄荷味道的：“有没有其他味道啊？”
“没了，”方羽掏掏口袋，“刚才沈惊弦给我的。”
棠梨立刻把那颗糖握进手心，小声嘀咕道：“你们男生还吃糖啊…”
“他留着上课提神的，”方羽笑了笑，“刚才遇到了，从他口袋里摸了一个过来。”
学校门口的快餐厅也就那几家，晚自习前学生扎堆过去吃饭，很容易就能遇见顺便拼个桌。
棠梨突然有些羡慕方羽，最起码他们见面还能从对方的口袋里拿糖吃。
方羽乐呵呵地把落叶堆起来，一屁股坐在棠梨的左手边：“哎，那糖你怎么不吃。”
棠梨垂眸看了看，蓝绿色的塑料包装纸，感觉这颗糖可以放很久很久：“我留着上课提神。”
方羽直接笑出来：“商店四块钱一包，你吃么，我给你买。”
“不用，”棠梨鼓鼓腮帮，把糖装进口袋，“我自己也会买。”
方羽笑了会儿，手肘搭上膝盖，撑着下巴看棠梨：“你是不是对沈惊弦有意思？”
棠梨猛地瞪大眼睛，反应片刻后坚决否认：“没有！”
“哦？”方羽还是在笑，只不过那笑容维持不久，一低头嘴角就垂了下去，“真有意思啊？”
“没有！”棠梨赶紧前后左右看看，对方羽警告道，“你别乱说！”
“我又不是傻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一提到沈惊弦你的眼神就不对劲，就跟摁着身上哪个开关似的，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别乱说！”棠梨气得站起身“啪啪”拍他两下，“我走了。”
“我一会儿告诉沈惊弦去。”方羽威胁道。
棠梨“唰”的一下又坐回来了：“你干嘛造我谣！我也惹到你了吗？”
“也？”方羽提取到了关键字，“你还惹着谁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棠梨就有点心梗。
她犹豫了一下，觉得在别人背后议论对方是不是不太好，可是心里憋着委屈，方羽这么一问她就想往外倒苦水。
“我对你说，”棠梨最终还是屈服了，“你别告诉别人…”
她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说完自己也有点郁闷，抱着膝盖和方羽排排坐着叹气。
“你找我要不就行了？我有他电话啊。”
“不是要电话的问题，主要是这就是一件小事，她却直接跟我生气了，就因为沈惊弦吗？我和王佳佳是朋友哎，在她心里我还比不过一个沈惊弦。”
方羽听得想笑：“那在你心里王佳佳比沈惊弦重要？”
棠梨耷拉着脑袋思考片刻：“重要吧。”
毕竟王佳佳是她活生生的朋友，沈惊弦连朋友都算不上。不过经过这次，棠梨又得重新考虑自己关于朋友的定义了。
“等等，”棠梨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为什么我要拿王佳佳和沈惊弦比？我和沈惊弦又不认识。”
“得了吧，你们以前不还同桌呢吗？有必要划分的这么清楚吗？心虚啥呢你？”
“没有的事还不给人否认了？”棠梨死鸭子嘴硬，“反正你别乱说。”
“没见过你这么犟的，”方羽站起来，把手放在棠梨脑袋上一按，“你们女的怎么都喜欢他啊？喜欢他长得好看？还是成绩好？”
棠梨拍开方羽的手：“都说了不喜欢！”
方羽叹了口气：“要勇于面对自己的内心，指不定他也喜欢你呢？”
“怎么可能？”棠梨跟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你别说这事了，让别人听到了不好。”
“怎么不可能？他就不能喜欢你？”
“都让你别说了！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嘛！”
具体那几个字棠梨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可能的，”方羽收起了他的嬉皮笑脸，说出来的话真诚又温柔，“只要有人了解你，他一定就会喜欢你。”
“这话你自己信吗？”棠梨瞪他，“你够了解我吗？那你喜欢我吗？再说沈惊弦又不了解我，我跟他就没说过几句话，他指不定都把我忘了，怎么可能还会喜欢我呢？而且我也不喜欢他，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你找那些女生说去吧！”
棠梨脸上烧成一片，整个人都有点神经质了。
她哒哒哒跟个机关枪似的说了一通，转身小跑开几步，又转身威胁道：“警告你啊，不许乱说，不然我就、就…”
方羽一抬下巴，看表情还挺嘚瑟：“不然你怎么样？”
棠梨气急败坏跑回来，捏起拳头对着方羽就是一通乱捶：“我就跟你拼了！”
方羽笑得大声。
棠梨又气又羞，蹲身抓起一把落叶砸他身上，这次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方羽看着姑娘家的背影远离，最终消失在教学楼的转角，他的目光微沉，落在刚才棠梨刨出来的一小片树叶堆上。
偏头嗤笑一声，方羽从兜里又拿出了一颗薄荷糖，剥开之后扔进嘴里。
“不好意思啊，哥们。”
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回答他的，是踩在落叶上的簌簌脚步声。
一如他来时那般安静、且悄无声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