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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大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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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正常模式,棠梨很俗的给沈惊弦买了一双篮球鞋。
她记得对方篮球打的很好,高一时还赢下了比赛,只不过后来学习任务重就没再上过球场。
棠梨那瓶在高一没送出去的水,就成了青春期里的一个小小遗憾。
七天的假,棠梨第五天返校。
她回去的着实有点早了,吞吞吐吐也不知道怎么和姥爷解释。
不过姥爷似乎也不需要她找什么理由,只是笑着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棠梨兴冲冲地给沈惊弦发信息,和对方约好了到站时间。
那天临城下了点雨,沈惊弦撑了把伞,棠梨出站时被带着水汽的冷风一吹,不禁瞪大了眼睛。
“家里还都是大太阳。”
沈惊弦接过棠梨手里的行李箱,把奶茶递给她:“冷吗?”
“还好,”棠梨摘了吸管戳进去,双手一起捧着奶茶喝了一口,“以后要穿外套啦。”
她穿了件长袖,但是衣料依旧单薄,出了车站没走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冷,肩膀都往里缩了缩。
沈惊弦单手举着雨伞,把自己的黑色外套脱下递给棠梨。
棠梨眨巴了下眼睛,看对方里面只穿了件短袖,便没有去接。
“我不冷,”沈惊弦顺手摘了棠梨的书包单肩挂着,“一会儿直接在市里吃饭吧。”
棠梨低低“哦”了一下,垂眸慢吞吞地捏住外套前襟,找到袖口套在身上。
沈惊弦的体格大她一圈,轻薄的外套挂在姑娘家窄瘦的肩上,松松垮垮跟披了条窗帘似的乱飘。
衣摆几乎遮到大腿,棠梨把拉链拉到下巴,抬眸看见沈惊弦的小臂,五指握住伞柄,稳当撑在她的头顶。
不同于女孩子的纤细,男生手臂上有明显的肌肉线条,沈惊弦的皮肤很白,能看见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的淡青色血管。
棠梨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男朋友还能做到这个地步,帮着拎行李箱也就算了,还帮她背书包。
她也没穿过男生的衣服,能闻到上面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空气湿漉漉的,像是混着沈惊弦身上的味道,棠梨走在他的身边,余光瞥见轻荡着的衣角,能感觉到自己一下一下跳动着的心脏。
沈惊弦拦下一件出租车,和棠梨一起坐在了后座。
他垂眸把雨伞放在脚边:“中午想吃什么?”
棠梨正捧着外套袖口偷偷闻味道,被抓包了有点脸红:“都行。”
沈惊弦捏过她的衣袖,也探着身子闻了一下:“有烟味吗?”
棠梨往后仰了仰,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没有。”
他们上次分别是分明还拥抱了一下,但是四天不见,好像又恢复到了之前的距离。
“室友偶尔会抽烟,衣服挂在屋里可能会沾一点味道。”
“你不是也抽吗?”棠梨歪头问他。
“戒了。”
“戒了?”
沈惊弦笑笑:“抽烟有害健康。”
两人中午选了家烤肉店,棠梨在家里饮食清淡了好几天,就比较想吃这些比较重口的煎烤物。
沈惊弦倒是什么都行,他不挑,也不饿,棠梨大口大口地吃,他在旁边一点点给她烤。
“我前几天去了趟高中,遇到你们班主任王老师了,她问我你现在好不好,我说好,她说那她就放心了。”
沈惊弦垂眸拨着烤盘上的肉,听到这话勾了唇,话里带着些淡淡的无奈:“操不完的心。”
“她是个很好的老师,我以前在一班的时候她对我也很好。”
提到以前,再看看现在,棠梨托着腮,目光又溜到了沈惊弦的手臂上。
“我是外校考来的嘛,她还找我谈话,问我平时闷闷地不说话,是不是不习惯新环境。”
“的确挺闷的。”沈惊弦认同。
棠梨撅了撅嘴:“我只是不知道和谁说话。”
沈惊弦掀起眼皮看她:“我和你说话也没见你搭理。”
“哪有!我都理了的!”
“开学第一天就没理。”
棠梨肩膀一塌,刚才的理直气壮全没了。
“倒是跟方羽话多。”沈惊弦把烤好的肉放在棠梨的盘子里。
“他是我同桌啊,”棠梨蘸了蘸酱,“而且他话也多。”
沈惊弦没好气道:“我也是你同桌。”
棠梨咬着筷尖:“两个月而已。”
沈惊弦拿了片生菜:“那就不算了?”
陈年旧事,现在拿出来说跟闹情绪一样。
棠梨舔了舔唇上的酱汁,突然觉得很高兴。
“我以为你都不会记得。”
她和沈惊弦在高中唯一的交集,棠梨一直都以为只有自己记在心里。
“又不傻。”沈惊弦笑笑。
棠梨撅着嘴:“你高中太受人欢迎啦,哪会记得我?”
沈惊弦嚼着烤肉,目光定在棠梨的脸上。
他随后垂眸若有所思,端起一边的大麦茶抿了一口。
“你也是。”
“我?”棠梨睁大眼睛。
沈惊弦淡淡道:“方羽不是喜欢你吗?”
棠梨一口水给自己呛了个半死。
“哪、哪有!”
沈惊弦不跟她计较那些:“你很特别,高一时我看见你的书里夹着一片枫叶,很漂亮。”
棠梨家的小院子里花花草草种类很多,初秋红枫叶片如火,她看着喜欢,就夹了不少在书里干燥。
很粗糙的做法,被沈惊弦说是书签,她不好意思承认但也不想反驳,只是嗯了一声,取下来送给了他。
“你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只有上课的时候才能闻到。”
“后来我知道你家里原来是个中医馆,怪不得你那么喜欢植物,枇杷树死了还会掉眼泪。”
棠梨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
沈惊弦停了片刻:“方羽说的。”
听着自己的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有种莫名的羞耻,棠梨越趴越低,最后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沈惊弦笑得不行:“还要听吗?”
棠梨使劲摇了摇头:“这些…都是方羽说的?”
沈惊弦脸上笑容渐收,把烤好的口蘑放在棠梨的盘子里:“这些他都知道?”
棠梨用筷尖戳戳那一小团盛着汁水的蘑菇:“不清楚…”
沈惊弦似有若无地轻笑一声:“你们关系真好。”
方羽和棠梨的关系的确好,是她除了骆笑唯一能说得上的朋友。
当然,在快毕业时她的其他朋友也很多,但是最最好的也就是起初认识的那两个而已。
“和我玩的好的人都是那种人缘很好的人,骆笑和方羽都是那样的人,全校几乎都认识。”
也只有这样的人棠梨能接触到。
“但是他们都愿意与你深交。”
棠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深交吗?”
“是了,”沈惊弦道,“因为你很好。”
棠梨被夸的有点晕乎。
晕乎到回了学校还很高兴。
“谢谢你去接我,”她在宿舍前接过自己的行李箱,“晚上请你吃食堂。”
沈惊弦没把手从行李箱上放下来,垂眸看着棠梨,脸上带着懒懒的笑:“一顿食堂就把我打发了?”
棠梨犹豫着伸出两根手指:“那两顿?”
沈惊弦抬手,弹了下她的手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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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回寝室把行李衣物都整理好,准备去图书馆看看书。
临走前她随口问了沈惊弦一不一起,对方回复迅速,五分钟就到楼下。
棠梨换了件稍微厚一些的卫衣,高马尾牛仔裤,薄薄的刘海搭在额前,尽显少女的青春活泼。
她撑了伞,等在宿舍楼外的屋檐下,看沈惊弦在路口处远远的露了个头,便抓着背包肩带小跑过去。
沈惊弦一手握着套卷子,另一只手撑着伞。
看见棠梨过来,便把自己的伞收起来,身子一躬躲进棠梨的伞下。
棠梨有着诧异,但还是把伞举高了些:“我的伞很小。”
沈惊弦靠近了些:“勉强挤一挤。”
长假还没结束,学校里的人不像平日里那么多。
再加上下着小雨,路上没什么人。
只不过但是这样略微亲密的举动棠梨还是有点扛不住,她把沈惊弦往外推推:“要不你去淋雨吧?”
沈惊弦弱不经风似的,还真被推出去了:“不心疼一下?”
棠梨忍着笑:“你有伞。”
沈惊弦又回来:“懒得撑。”
两人打闹了一路,宿舍到图书馆十来分钟的路程都有种格外近的错觉。
刷卡入馆,雨伞放在门口的寄存处,棠梨歪着脑袋去看沈惊弦肩上的水渍,沈惊弦却垂着目光,指了指棠梨的手指。
“破了,在家忙什么呢?”
棠梨抬手看了看自己指背上的伤口,用拇指搓搓:“没什么……帮、帮姥爷干的活。”
她不擅长说谎,沈惊弦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只是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有着心疼,冲对方伸过手去:“给我看看。”
棠梨把手往后背了背,左右看看,有些不好意思:“图书馆呢。”
“哦,”沈惊弦面无表情,“那出去看。”
“不严重的。”棠梨推推他,想往里走。
可沈惊弦偏偏不愿意,跟头倔驴似的,半天挪不动一步。
棠梨只好拽着衣角把人拉去一边,再把手指递到沈惊弦的面前:“真的不严——”
话音戛然而止。
沈惊弦握住了她的手。
棠梨下意识地往回一缩,但没挣开。
少年指节有力,圈住她的手背,掌心干燥温暖,像拢着阳光,皮肤相接处被烤的暖烘烘,微微有些发热。
棠梨耳尖发红。
“看、看好了吗?”
沈惊弦把她的手放下来:“看好了。”
棠梨咽了口唾沫,想把手抽回来,但依旧没能成:“那、那你……”
怎么还不放开手?!
“去几楼?”沈惊弦就像是没听懂她的欲言又止,就这么牵着棠梨的手,十分自然地往图书馆里面走去,“先过去坐下,我再去给你买几个创口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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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这两天,棠梨基本日常就是和沈惊弦泡图书馆。
大学初始,专业课其实都没展开,她看得最多的是英语,为十二月份的四级做准备。
沈惊弦偶尔背背单词,大多时间都在看高数与化学。
棠梨曾凑过去看了几眼课本,没怎么看得懂。
某天晚饭时,她问沈惊弦:“兽医也要学数学吗?”
沈惊弦把筷子递给棠梨:“学的很浅,主要是化学。”
“你为什么要学这个专业?”
“调剂来的。”
“你上临大还要调剂吗?”
“不然呢?”沈惊弦笑道,“我还没你考得高。”
棠梨有点茫然。
想问问沈惊弦为什么不去复读,可是问了对方也不会回答,她实在是郁闷,干脆脑袋一低,吃自己的饭。
“会觉得我不该在这吗?”沈惊弦问。
棠梨腮帮鼓鼓,嚼着饭菜,看面前的男生单手托腮,笑得温和,心里那股惋惜越发强烈,觉得就是不应该。
可是,如果沈惊弦没考来临大,那他们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坐在食堂吃饭呢?
棠梨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她是想让太阳悬在高空万米,还是失去光芒坠进她的怀里。
选择权也不在她这里。
棠梨垂眸戳戳餐盘里的米饭:“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