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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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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如荟手上动作没停,神情平常,并没有被盛季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给震惊到,只是眸中一凝,像是发现了什么。
挂好第二瓶点滴后,她淡然呼出一口气,先是靠在旁边的柜子上,琢磨着眼下的情况,没过多久又收拾起柜子上的东西来。
而盛季坐在床对面的凳子上,低头思索着,时不时摩擦着手指,神色凝重又复杂。
他抬眼向窗外扫去,透过唯一的窗口,眺望校外小巷马路对面的行人。
过了正热的时候,午间烈阳收敛,约莫半响,乌云盘旋在江城的上空。这座城市的天气千变万化、反常无比,天色暗了下来,温度自然就凉了下来,就连天气预报都算不到今天会降温,没有任何预兆,丝毫不给人防范的余地。
盛季不自觉地紧了紧领口,虽然他一向身体好,但是架不住破天气突袭,刚缓过来心情把手捂热,这会儿指尖又被冻的冰凉。
要下雨了啊.......
真是遭罪。
江城的无常天气跟他这位“哥哥”的突然操作以及自己经常被搅乱,狗屎一般的心情,有的一拼。
他收回目光,下意识朝罪魁祸首看去,心说:到底谁是罪魁祸首啊喂!!
医务室中静谧无声,程度这家伙还没醒,健谈的刘如荟也没再找盛季唠家常,估计是觉得跟他一个男生攀谈没意思,或者他这张脸看起来就不会聊八卦——实际上不是。
盛季本人表示,他还是热衷于八卦的,不然也不会潜伏在那个神秘吃瓜俱乐部那么久。
说起吃瓜俱乐部,他猛的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教室,不知道屈叨叨还会不会查他们手机。
还有程度的手机也在桌肚里躺着,这下怕是要完蛋了,三千字检讨估计没跑。
揉了揉太阳穴,盛季对这个检讨倒是不担心,全校通报也没事,要是得全校面前念检讨......
盛季对这种事情不在意,他不好面子,也目中无人惯了,反正这学校里除了他颜粉和佩服他学习的,仇恨值早已经拉满了。就是不知道品学兼优的程度要不要这个脸。
呵,我才不管他要不要这个脸,要也得不要。
本来觉得这事倍儿麻烦,但是他想象了一下,让全校同学看年级第一跟年级第二俩校草在国旗下讲台深恶痛绝的检讨,画面感很强烈,冲击感很大。
撇开他自己不算,只算程度的话,场面怕是惊讶值拉满。
一个仇恨值,一个惊讶值,这是要在违反校规的路上越走越远,甚至要开启竞赛的既视感啊。
一夜之间,两大学神造反,不知道现在从医务室顺一个救心丸给屈叨叨还来不来的及。
程度依旧“死”在那儿,刘如荟整理了半天东西,盛季正构思屈叨叨会被气成什么样,外面下起小雨,雨滴与水泥地碰撞,动静不大,却也暂时打乱了他的思绪。
虽然现在这样什么也不说感觉怪怪的,不过当下的情况也好,刘如荟要是过来跟他没话找话,那也尴尬。
就当盛季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安静到程度醒来的时候,刘如荟忽然转过头问起他来。
“你们是亲兄弟吗?”
盛季撇着嘴摇摇头,并不出声。
刘如荟兴致一来,走过来坐到他旁边的凳子上继续盘问:“那他这个哥哥是你认的?”
“听说这回考试他把你都下去了哦,一跃成为第一,把你的傲骨击垮,你就屈服啦?”
听到她想象的这个离谱的“认哥”理由,盛季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这事丫的就连医务室老师都知道了,传播度够广的啊,四中这群学生是喇叭成精吧。
成为第一,击垮傲骨,让我屈服?
什么鬼啊,什么跟什么啊,我看上去那么容易屈服吗???
考个第二被人念叨一辈子。
还有他要是再不讲清楚,传出的版本估计又得翻翻了。
但是这情况也很难解释清楚,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两家抱错了孩子,现在抱回来了,所以他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哥哥吧。
自己一向怕麻烦,不过这会儿不说,等到念检讨的时候,这逼事也会被扒出来给大家一起念叨。
盛季不紧不慢义正言辞的解释道:“算是重组家庭。”
嗯,我爸妈是程度亲爸妈,我是那个过来重组的,对,另类的重组家庭。
“哦哦,这样子啊。”刘如荟恍然大悟,也不知道是因为盛季的表情太狗屎,让她误以为这个事情是他的禁忌还是如何,反正她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松了一口气的盛季看了一眼所剩无几的点滴,淡然开口,提醒了一下刘如荟,她拿了个小钢盘,准备去抽针。
盛季本想着起身帮忙把程度扶起来,却被刘如荟制止了:“不用。”
她利落地抽针、取下吊瓶,收拾途中盛季就在一旁无聊地坐着看指甲,直到刘如荟折返回来收走输液吊杆,冷不丁地来了句:“就莫装了呗。”
这句话用江城话说出来腔调十足,同时霸气外露,对侧的盛季一愣一愣的,还以为是刘如荟是在跟自己说话,下意识地用江城话回道:“莫斯?”
“伸着脑阔接石头,我不是说你,”刘如荟轻笑一声,瞄了一眼盛季,又朝着程度看去“醒了就莫装了嘞,你弟弟都等急了。”
“靠。”被同时cue到两次的弟弟身子一僵,猛然起身凑到程度面前。
玩我呢是吧?
程度实在瞒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睫毛止不住的颤抖,睁开眼看见死死盯着仿佛要生吃他的盛季,笑的更甚。
“笑屁啊,再笑把你脑壳拧下来,”盛季怨气十足的开始数落某人,“对葱过敏还吃,你丫是不要命啊。”
他一本正经的训斥正好戳中“罪魁祸首”的笑点,程度趴在腿上,笑的越发厉害,还边笑边抖的问盛季:“你怎么都不笑的啊,你比石头还冷漠啊。”
原本准备了一堆冷嘲热讽的话,到了程度这里,盛季莫名也绷不住了,趁着刘如荟出去片刻的功夫,俩人在医务室头都要笑掉了。
等刘如荟回来,两人瞬间恢复正常模式。
“谢谢老师,我们先回去上课了。”程度礼貌的给刘如荟鞠了一躬,转身要跟盛季走出医务室,却被她喊住了。
“等一下,”刘如荟递给了程度一把伞,“外面雨下大了,我这就一把伞,你们凑合用一下。”
两人走出小巷后,程度撑开了伞,对站在屋檐下躲雨的盛季勾了勾手:“一起?”
盛季依旧站定在原地,心底忍不住吐槽这个伞。
玫红色的,上面还绣了俩花,没想到刘如荟那么泼辣的性格居然用这么骚包的伞。
“不了,我爱淋雨。”盛季跟在程度身后,怎么也不愿意挤进这把伞里。
两人走了半分钟,雨瞬间浸湿了盛季的发梢、脸颊、衣服,走在旁边的程度突然停下把伞放在地上,脱下校服外套,借着身高优势一甩就把衣服盖到了盛季的头上。
“靠,你有病?”盛季被飞来天衣盖住,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在前面的水坑里,扭头就对着程度骂道。
程度捡起伞跟上他,欣然一笑,摸了一下盛季被外套盖住的头:“心疼你淋雨,不行啊?”
“马后炮,有毛用,”盛季把外套一揉丢进他怀里,总算屈服进了这把“骚包伞”,“早都被淋成落汤鸡了。”
“那还不是你自找的,早乖乖进来不就好了?”
靠,不是,这话我怎么听着怪怪的?
程度挑逗的语气把他气的够呛,盛季抡着手臂就要把这个打着“骚包伞”言语不恰当的笑面虎给俘获。
结果丫的因为他没有那个该死的身高优势,屡试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盛季的胜负欲算是被彻底激发了,直接蓄力跳起来挽住程度的脖颈。
小样,这不就被我KO了吗?
正当某个胜出者打算沾沾自喜,宣告胜利时,他蓦然之间发现自己与败者的脸贴的极其近。
程度与盛季四目相对,怔愣着保持着当前的姿势,时间似乎停止了一般,向下的雨滴顿在空处,周围的一切静逸无声——静的两人能够听清彼此的心跳声。
盛季心底忽然滋生起异样的情愫,成丝成片地,一缕一缕地侵蚀着他的心脏,向他的大脑发出警告的信号。
他没来由的想起好几个画面,那个课间烦躁的自己,那个雨后说吐露心声的自己,那个站在冰箱旁边的自己.......
许多许多,没什么关联,却被一条莫名的丝线串联在了一起。
在盛季愣神之间,程度轻松反杀抓住了他的手,他瞥了一眼盛季的手,又看了一眼盛季的脸,随即手上发力死死的握住他的手腕。
这力气虽然大,但也没到让人感到不适,可盛季忽然紧张起来,加上对着这双幽深的眼眸,拨开云雾望向深处,而自己就像是深陷泥潭,怎么像是挣扎也无法逃脱。
除此之外,他还察觉到程度眼中一些奇怪的东西,他看向自己之时顷刻间望眼欲穿,仿佛看透了,但同时又留有余地。
以及这双明眸之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比其他人多些的,什么东西。
是对兄弟照顾的神情?不大像。
他无法形容。
也无法解释。
非要说的话,最为贴近的是猎手捕猎时压抑住的欲望,平静温和表面下的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