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打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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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非盯着人群中的方勇，他脸上有怒气，生气的时候细长眉眼上挑，和他很像。刹那间，方非浮现出那个场景……方勇把他抱起来，方枚在旁边看他们两个到底有多像：
“都说外甥似舅，你们可太像了！怀平，你来看看！”
陈怀平放下酒杯，从身上掏出来几百块钱拍给方勇：
“小勇，你带我儿子去和对象玩呗，小非肯定能帮你留下女朋友的。”
“怀平，你在说什么呢？老不成器的——”
几个大人其乐融融，只有方非懵懵懂懂的。
那时候的方勇说话跟现在一样唯唯诺诺，但他听话的对象是方枚，那个常常资助他的姐姐。
现在……方勇跟在胡小梅的旁边，怒气冲冲地朝着方非说话，方非看着那张相似的脸，只想用玻璃片把这些人的嘴都划开，划开！他手上用力得更猛了！
“哎呀！小孩的手流血了！”
“等等啊，方非啊，你也别说我们逼你，你说你妈妈在哪，我们去找她啊！”
吵吵嚷嚷。手掌中的疼痛，和面前人张张合合的嘴唇，甚至缓缓地飞了起来，环绕在脑袋上。
好吵啊。好吵啊。
“别让他再掐下去了！”
女护士长的声音尖叫了起来。
“让开！”
一声怒吼劈开了这片吵嚷。
方非被一个人接住了。松柏的味道。是薄薄的雪落在树枝上，浓厚的绿与冰冷的空气，松柏的油脂凛冽之中带一点苦涩。
“林福佑……”
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乖，把手松开。”
林福佑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但尾音还是有点暴露了。他的手覆在方非的手上，黏腻而热的血，流到了他的手上。
“好疼吧？慢慢松开。”
被这种气味包围着，方非的理智回笼了。
他松开手，手心里全是血，那块玻璃上也沾了血，在灯光下特别地闪耀。
“让开啊你们——都把小孩逼成这样了！让我进去包扎伤口！”
“哎！可别这样说啊。我们只是来要钱的……再说了这个小孩……”
林福佑紧绷着脸，脸上铁青，比结了一层寒霜还让人感到寒冷。虽然他长得很俊美，但目光却透着威慑力，这威慑力并不来源于高位，而来源于杀意。
没错，就是杀意。作为猛禽一族的伯劳，能将猎物高高地刺入荆棘，从不会对敌人怜悯。
“你们要的钱，我没有。”
方非站直了，他的脸色苍白，护士长正在给他包扎。林福佑却是冷哼了一声，他皮笑肉不笑地道：
“刚刚我好像听见，你们想要找我妈？”
“你……你是林双双的小孩？！”
方非伸手拉住了林福佑，林福佑却没看他，只是将他的手给拨开了。林福佑含着冷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人：
“要钱，可以啊。他们家欠你们多少钱，我都一笔还了。”
“小八——立刻结束了，就让他们去取钱。”
胡小梅的脸色瞬间开朗了，她尖声道：
“他们家欠我们五万块，还有利息呢！”“我们也是，一万！还有利息！”“一万五！”
方非的脸色煞白，林福佑却朝着他投来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钱我还了。”
“大家满意了吧？”
胡小梅和方勇对视着，那些亲戚的脸上都浮现了喜色。
哪知道这时，林福佑扶住了方非，对着那边带墨镜的小八扬了扬手：
“好，警察马上就到楼下了。”
“什么？什么意思？！我们只是来要钱……”“警察来了又怎么样？难道你要不还钱吗？！”
林福佑咳嗽了两声，他摸了摸眼角的泪痣：
“我忘了说了，这地方是我爸的私人产业，你们妨碍了正常的医院运行——等着进看守所吧。”
“哦对了，我们家不缺钱，所以我们也不接受和解！”
那些人的表情一变再变，立刻就要上来把他们再围住。
但小八没给他们这个机会，上前一步，就把人给拦住了。他示意旁边的护士长和保安，虽然他们不认识林福佑，却认识晓先生，瞬间就行动了起来。
林福佑把已经呆住的方非搂住，全身靠在他的身上：
“有点，虚——”
“你，你怎么了……”
方非赶紧用另一只手扶住林福佑，两个人跌撞地走进一间没人的病房。方非这才有时间看林福佑，林福佑的身上穿着这医院的病服，是否代表着他也在这里看病呢？
“好渴——能帮我拿瓶水来吗？”
和刚刚意气风发的林福佑相比，现在的林福佑脸色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方非有太多想问想说的，但面对这样的林福佑，他的心都紧了起来，赶紧把人扶到病床上：
“好啊，那你在这等我，我现在就去拿水！”
方非跑了出去，即使外面的亲戚吵闹无比，他也能大步向前。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刚刚还吵嚷着的医院走廊，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他经历过的为难也在原地消失了。
他不再去想那些人的嘴脸，现在只想赶紧把水端过去，猛地推开门，方枚正在里面看着电视：
“小非？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咦，你去哪？”
“我马上就回来！”
方非接了仅剩的热水又灌了点冷水，朝着林福佑在的那个病房去了。路过服务中心，女护士长似乎在和其他人抱怨刚刚的事，一见他来了，立刻展露出微笑：
“你这是……”
“跟我来，他好像身体很痛。”
方非说的“他”是哪个，不言而喻。那护士长立刻严肃地跟上……虽然说他们刚刚才知道老总的结婚对象是林双双，但这位少爷可不能出什么事。
“你，你是云市一中的学生？”
“嗯。”
方非的步子很快，但他还是小心地护着手上的那杯水。
“林福佑！”
门被护士长推开，方非端水呆呆地望着那张病床。
那床上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微微的凹痕。
热水从杯子里溢出来，从方非的手指之间流下去。
……
“嗨，你刚刚急急忙忙的去哪？”
方枚眨了眨眼，这小孩刚刚跑出去的时候多有劲，现在比漏气的轮胎还没力气。
方非呆呆地摇着头，他瞥到窗口窝成一团的小右。小右竟然没睡在毛巾里，他摸到毛绒绒放到毛巾里。方枚还在继续说：
“你的鸟可真灵诶，你不在，它就醒了，也不知道飞去哪了，刚刚又回来，一声不叫就趴下了。”
方非心中炸雷一般响动……为什么……难道……可是……
他低头看手心里的小毛团，它雪白的小肚子一鼓一鼓的，仿佛在做着什么美梦。
“小非？小非呀！外面有人敲门呢，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呢。”
方非回过神来，把小右放下，那边的敲门声略显急促。一把门打开，外面竟然是胡芝芝，她双颊通红，似乎一点也不意外里面是方非，一双狐狸眼不停地扫视着房间里。
“你来干嘛？”
“额……方同学啊，我，我走错了……”
方枚在床上伸长了脖子看，又听见他们说话，连忙道：
“小姑娘，你是方非的同学呀？站在门口怎么了呀？”
方非不好再挡着胡芝芝，这才让开了，胡芝芝朝着方枚一笑，她一边走了进来，非常乖巧地道：
“阿姨好！我是来，来找林福佑同学的。林福佑，也是方非的同学。”
方枚啊了一声，看向站着的方非：
“小非呀，福佑生病了吗？他也在医院里？”
方非沉默了一下，他点头。胡芝芝的目光在窗台上一扫而过，她解释道：
“也没什么大病，我就是随便来看看——阿姨，那我先走了哈——方同学，再见！”
方非没有回应，方枚倒是一直在问他，林福佑生了什么病。
生了什么病呢？
方非看着窗台上睡在毛巾里，睡得那么香甜的小右，陷入了沉思。方枚也当即给林双双打了个电话。
“是，是小病就好，没事就好——谢谢双双姐，我手术好了之后，你一定要再来家里吃饭啊……”
方非摆弄着小右的爪子，那鸟爪子很尖锐，如果真的猛地一划，估计都能把皮肤划开。这明明是只鸟，怎么会……
“啾啾。”
也许是方非的摆弄太烦人了，小右睁开了眼睛，很不耐烦地伸出爪子，接着又拿鸟喙啄了他一下。
“林福佑——”
小鸟似乎还在睡梦之中，并没有彻底地清醒过来，琥珀色的眼睛眨着，又发出一声软软的叫声。
“也不知道福佑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他在这层的哪个病房呀？小非，你什么时候去看看他吧。”
“嗯，我马上就问他在哪个病房。”
方非摆弄着小右的两个翅膀，缓缓地道：
“小右知不知道，他在哪个病房呀？我还能趁他生病在床上躺着，给他补补课。”
“啾啾啾！”
急促的一连串声音，这意思就是有点急了。
不过到底是因为被弄得烦了，还是……方非看着扭过身去，毛茸茸的小屁股，忍不住笑了一下。
等了一天短信的郁闷心情，终于在此刻被冲散了。
“等着吧……时间会告诉我答案的。”
方非站了起来，拿起了课本。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打脸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