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鸟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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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雪下了一晚上。
方非睁开眼，就看到林福佑的琥珀眼睛盯着自己，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终于醒了——我等你好久了。”
方非抹了一把脸，在林福佑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是雪从树枝上滑落下来了。阳光照在玻璃窗沿上，方非轻抚着林福佑长长的睫毛：
“今天天气应该很好，我们去山上抓野猪吧。”
林福佑本来在滑动手机看漫画，这一下都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方非，激动地亲了他两口。
虽然方非担心凶猛的野猪伤人，但他也看不得林福佑失落的样子。
山里的野猪到底有多凶？
妖力缠身的林福佑表示：呵呵。
方非用铁锹铲去土上的那一层薄雪，露出下面的土地来，他确认道：
“你真的看见野猪路过这里了？”
“是，还是野猪崽子——我也来！”
他们扛了两个铁锹，趁着方枚在大爷家烤火走亲戚的时候，跑到山上来了。
方非往土坑里撒了些掰碎的馒头屑，又扔了两个铁夹子，这都是大爷借给他们的工具。林福佑带他来的这地方，是在树林子里面，树叶都厚得很，应该是不会有人来的。
挖这么个大土坑，就花了他们大半个上午，两个人都热得脱到单衫了，休息了好一会，才重新穿上衣服。
“走。”
“去哪？”
方非用湿纸巾把林福佑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看他身上还有没有沾到土：
“不是去山顶上看雪吗？”
山下的雪还不是很厚，但山上都白了一片。见方非还记得自己昨天说的话，林福佑美滋滋地扛起了铁锹，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哼歌。方非跟了上去，仔细一听那歌，顿时哭笑不得：
“大王叫我来巡山哪，我巡了北山巡南山——”
山路变得崎岖了起来，方非干脆找了个灌木从，把铁锹藏了进去，这么扛着上山也太累了。越往高处走，就越能看清楚远安镇的全貌，林福佑眼尖，指着远处的一座老房子道：
“方非，看，那是你家吧。”
“嗯，你就认出来了。”
也许是昨夜下了雪，天空蓝得澄澈，光落在树林间的雾凇上，到处都闪闪发亮，连地上的雪也是这样。他们就站在这样的冰冷又美丽的世界之中，手牵着手，往下看远安镇。
“我在这里长大的，小时候很快乐。”
方非握着林福佑发热的手，看向那栋老屋，一转念，仿佛还能看到走动的老人、亮起的灯、升起的炊烟。他总是跑出去和村里的小孩疯玩，一回来就能听到爷爷奶奶讲话的声音，闻到炒菜的味道。
“我小时候也养过一只很漂亮的黑鸟，你知道的，后来我就来城里读书了，爷爷奶奶也去世了。”
林福佑伸出手，把方非的头磕到自己的肩膀上，动作有些笨拙，他缓声道：
“现在不一样了，方非有了林福佑。”
“嗯。是不一样了。”
抱了好一会，林福佑才松开，朝着那山顶道：
“来比赛吧，谁赢了，今天晚上……”
“好啊——”
两个少年在冰雪的小路攀爬而上，寒冷灌进身体之中，所有的烦恼都在这样的阳光和追逐中消散了。
林福佑的动作很轻盈，但方非的手脚也不慢，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行，终于爬上了山顶。
山顶上的雪厚又洁净，踩下去，松松地往下塌陷一点。林福佑放肆地笑了起来，他看向山顶的那片树林，是松树和柏树即使在雪中也保持着那墨绿色，那里……是他呆了很久的地方。
方非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牵着林福佑往前，雪很松软，留下一串两个人的脚印。
“这里，我捡到了小左，就是那只鸟。它好小，还受伤了。”
林福佑看了一眼方非，方非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时不时地说一些话，并没有注意到林福佑神色中的怪异。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吧？”
“不怕林子里有野猪了？”
没等方非回答，林福佑吃吃笑了起来，方非也勾了下嘴角，拉紧了林福佑的手：
“我只是怕你一个人来，看到野猪，我就拉着你赶紧跑。”
林子里静悄悄的，偶尔有雪从树枝上悄悄滑落，等到他们走进去了，那松脂的苦香更为浓郁。方非带着林福佑默默地往前走，走到那棵他捡到小左的树下，忽然间道：
“你觉得爱情……是什么呢？”
“啊？”林福佑挠了挠头，他想摇头，被方非专注的眼神看着，他凑上去亲了一口，“我说不出来，但我知道我们现在就有爱情。”
方非笑了起来，他严肃地道：
“我带你来远安，是想向你展示我的人生，我人生里的一点一滴我都会让你知道。”
“嗯……”林福佑另外的手揣在兜里，暗暗地蜷缩了一下，“那你不管什么事都不会向我隐瞒吗？”
方非点点头，他挑了下眉毛，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像是在观察着林福佑。林福佑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如果他再镇定一点，也许就能感觉到方非狭长的眼睛里，分明有笑意。
“我当然不会，你呢？”
“哼，我怎么可能呢？”
林福佑一巴掌拍到松树上，那松树上的雪立刻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方非赶紧把人一拉，两个人往旁边躲。
方非的后背撞在一棵大松树上，但那松树只是稍微动了动，他嘶地一声。林福佑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撞疼了？”
“这个树干怎么不平——”
按道理来说，松树虽然外皮粗糙，但是很平，没树杈的地方都不会凸起。但方非却感觉自己像是被石头膈到了一样，他扭身去看那松树，整个松树都在那个高度歪了一下，再继续往上长的。
“真是奇怪。”
方非用手拍了拍上面的雪，下面棕黑的树干露了出来，但里面不是正常的实心树干，而是一层薄薄的冰。旁边的林福佑忽然间皱起了眉头，他感知到一股奇怪的气息，他瞬间就抓住了方非的手：
“我来。”
林福佑伸手一下戳破了那层冰，大松树的这一部分树干，竟然是中空的，里面……安安静静地呆着一颗蛋。
那蛋跟普通的鸡蛋一样大小，但花纹却很不一样，黑白的。
“这是……什么蛋？还有用么？”
林福佑一摸那蛋，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点预感：
“应该是鸟蛋……”
“啊？怎么会在这里？”方非四处看了看，雪地里很干净，也没看到鸟爪印，应该是没有大鸟活动，“它怎么被丢在在这里。”
林福佑悄悄地从指尖灌进去点妖力，立刻感觉到鸟蛋里旺盛的生机，他心中一喜：
“是啊，应该是被丢在这里很久了，我们带它回去吧？”
方非点点头，捡到这个蛋，回去的路上就走得慢多了，见林福佑小心翼翼地护着那蛋。他忍不住道：
“我跟鸟可真有缘——”
小时候养鸟就算了，出来玩都能捡到鸟蛋，还有……交到的男朋友都是只鸟。
“是啊，一定是特别的缘分，你那么招鸟喜欢。”林福佑推了推手心的鸟蛋，眉毛挑了起来。一路从山上下来，走到半山腰，换成方非拿着鸟蛋，林福佑把铁锹扛起来。
还没到他们设陷阱的地方，就听到那里有动静，林福佑和方非对视一眼，眼睛里亮闪闪的，背着铁锹就往那地方跑。
“啧——太棒了！方非啊！快来看！”
林福佑的声音都激动了，方非小心地捧着鸟蛋跑过去，一头棕黄色的小野猪在陷阱坑里哼哼唧唧。
“真，真的抓到了。”
“那要不然呢，林哥出马一个顶两！”
这下好了，他们不想让人知道也不行了。赶紧跑到村子里去通知方枚，方枚又是气又是好笑，劝阻了要上山的大爷，带了个大麻袋，一边上山一边骂：
“你说你，长这么大，连妈的话都不听了！不是说了不带福佑来危险的地方么？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让妈怎么办啊？”
“这猪就那么好吃？你还挺高兴？刚刚在大爷那不好骂你，你高兴什么？啊？”
方枚越骂越难过，方非闭着嘴不说话，林福佑赶紧上前拍方枚：
“阿姨，是我……是我非要来的——您别骂他了，刚刚，他还劝我来着。”
“唉！你们两个真是的！接下来这两天，还敢跑出来不？”
林福佑嘿嘿一笑，扶着方枚上山，非常乖巧地道：
“不敢了，就算方非绑着我来，我都不来了。”
“大爷也肯借东西给你们，还就让你们胡搞搞到了，瞎猫撞上死耗子啦！”方枚轻拧了下两个小孩的脸，看到坑里的小野猪，那严肃的表情也忍不住了，“真是太能折腾！快来，把它弄进
来。”
“要小心啊——”
方非和林福佑对视一眼，刚刚被骂得跟鹌鹑一样，现在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笑意：
收只小野猪吃咯！
还捡到了鸟蛋！这山上的也太值了！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鸟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