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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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你们两个小年轻，这个！”大爷快活地比了个大拇指，他的脸红红的，显然是酒已经上头了，拍着桌子略带点愤怒地道：
“陈怀平就是鬼迷心窍！他上哪能找到你这么好的老婆？小枚啊——要我说——方非也别反对，你妈也养你这么大了！该让你妈找个好老公——”
大妈推了下大爷，方枚有点尴尬地瞧了下方非，方非正在和林福佑大快朵颐。大妈笑了笑：
“你大爷喝了点酒，就爱胡咧咧。”大妈脸上带着怜惜拍着方枚的肩膀，“要我说，你不能着急，得慢慢找，反正儿子也大了，病也治好了……”
方枚不好意思地喝了一口酒，方非却忽然抬起头来应和了一句：
“是，我也觉得是。”
方枚呆愣着，眼睛忍不住酸涩，林福佑也笑了起来，帮腔道：
“阿姨这么好看，一定有好多人喜欢的！不用着急。”
农家小院里的热闹渐远了，三个人前后往老屋走去，冷风吹散了一点酒意。方枚脸上没那么红了，她打量着两个并排走的男孩，好一会开口道：
“一眨眼，小非都长得这么大了，以前你就那么一小点，在这路上摔了好多次……妈妈去云市打工，你就抱着我哭，不松手……”
方非有点尴尬地看了下林福佑，见林福佑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他不好意思地道：
“妈——”
“妈真是年纪大了，你真懂事。”
方枚的语气里带着点轻松，她把头一仰，天空中星星灿烂闪烁。两个男孩围在她的身边，说着安慰的话。
等到了房间，一直说话的方非却忽然沉默了下来，林福佑摸摸他的头，见他低垂着眼皮，一直盯着黑漆漆的地面。
林福佑贴着他坐下了，伸手把人给揽住：
“怎么了？你不想要你妈妈找新的老公？”
方非幅度很小地摇头，他努力抬起头来，甚至想扯出个微笑，不过是个苦笑。
“我……我不能阻止她。”
方非的眼睛里黑沉沉的，他似乎在克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他的话音一转：
“小时候我记得有一年，我爸妈都回来过年了，他们早起带我去大爷家拜年，结果在路上吵架了，就把我扔在路边，那时候……是爷爷把我找了回来。”
方非的说话声慢慢哽咽起来，在别人的面前，他总是冷冰冰的，到了林福佑这里已经温柔很多了。但这一次，他像个小孩一样，回忆起了老屋里发生的或快乐或悲伤的事。
林福佑握着方非的手，两个人的手心都出了汗，但谁也不放开谁。林福佑心疼地看着方非的头顶，把人推到怀里，用另外一只手揽住他。
方非的声音变小了，闷闷的，也断断续续的，哽咽的声音更大了。
“自从爷爷奶奶去世，我，我的家就没了。”
“我知道了——方非，以后我就是你的家。”
方非从林福佑的怀里抬起头来，眼角湿湿的，林福佑凑上去，轻吻那些泪痕。眼泪咸咸的，方非猛地把林福佑紧紧抱住，用力地亲吻了过去。
此时此刻，只有暴风雨一样的亲吻才能宣泄情绪，方非很用力，林福佑却温柔得很，少年的喘，息时不时地在黑暗中浮现，但很快又让被子盖了起来。
这一夜外面的雪化了，天空晴朗，让人的心情也明亮了不少。方枚早起去买好了香烛，带着方非和林福佑朝着村子的深处去。
柏树高得耸入云霄，深绿的树下就是一个个鼓起的坟包。方枚沉默着摆设祭品，方非和林福佑就在旁边清理杂草和灌木。最后是跪拜，方枚先是欣慰地拍了下方非的肩膀，苍白的脸上带着点笑意：
“爸妈，小非长大了，成绩也好，你们保佑他健健康康的，成绩越来越好就行了！我身体也好了……”
方枚唠叨着，方非就挨着林福佑站，两只手臂并着，不用眼神接触，也知道爱他的人都在他的身边了。
“我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吃完下午饭，我们就回去了。小非，陪你爷爷奶奶好好聊。”
方枚先走了，方非认真地把地上的卷烟都烧着了。
“爷爷喜欢抽烟，奶奶……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林福佑温柔地拍了下方非的脑袋，在他的妖生中，没有亲人离世，而且他和亲人之前的关系没那么深。唯一经历过的离别，就是和方非的。
“福佑，你跟我在这里一起磕个头好么？”方非看着墓碑上的两位和蔼老人，语气渐渐坚定起来。
林福佑和方非牵着手磕了个头，站起来的时候，方非把林福佑的手扬了下：
“爷爷奶奶，这就是我的爱人，我们会一直都在一起的。我知道，你们一定会理解我的。”
林福佑望着方非虔诚的目光，他的心里生出一种触动，像是某种音符，一摸她，它的尾音就荡得嗡嗡作响，响进他的五脏六腑。他情不自禁地跟着道：
“他们爱你，会理解你的。”
方非期盼地看着墓碑，一阵风吹来，柏树的枝叶作响，雪水亮闪闪地落下来。他和林福佑十指交缠着，这温暖足以抵御太多寒冷。
“也许有一天，妈妈也会理解的。”
“我会陪你等到那一天，我们会有那一天的。”
林福佑拨弄了下方非脖子上的红绳，红绳系着的袋子里，装着他千辛万苦得来的羽毛，能让方非和他同享寿命。
“到时候我们就做个漂亮的……屋子，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林福佑说得很轻易，对他来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方非坚定地道：
“不是我来提供，也不是你来提供。既然是我们共同的家，要我们共同付出努力。”
“就算没有别人的帮忙，我们也能独立地拥有一个家。”
林福佑懵懂地点了点头，方非对家的执念，他不太能明白。但林福佑不愿意看到方非失落，所以一路上，方非偶尔说出对以后家的设想，林福佑都努力地去想。
“你觉得我们要住在哪里比较好？山里还是海边？”
“山里吧！”林福佑皱着眉，苦恼地想了一下，他还没见过海，“海是什么样的？海边好玩么？”
方非也摇着头，见林福佑疑惑，他忽然就勾了勾嘴角：
“也不用这么着急决定。等我有钱了，我带你去走走，你喜欢哪里，我们家就在哪里。”
林福佑心中快活，应了一声，抬头看去，山顶上的雪也化开了，显现出山林的全貌。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从墓地走了出来，方非的沉默也像山顶上的雪，缓缓消融了。
按道理来说，来接他们的是小八，但到村口一看，两辆车，隔得还老远。前头的那辆车，车窗降下来是林明然的脸，很快，林双双就把他往里面挤，探出了身子，朝着林福佑和方非他们激动挥手：
“你们终于来了，还说去村子里面找你们！”
“双双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晓先生来接我们就行了吗？”
方枚还站在村口跟大爷他们告别，一看到林双双也有些激动，忍不住挥着手：
“双双姐！”
自从她的手术成功，她还没有亲眼见过林双双。林双双也从车上跳了下来，让他们赶紧上车，林明然跟着抬行李，几个大人交谈了几句。这时候后面的那辆车也开上前来。
坐在小八后面的是一脸严肃的林道一，他身上的气质就很有威严，震得没见过他的人都是一愣。大爷和大妈见都是不认识的人，再说了两句也就先走了，
林双双有点结巴，林道一却是将手一挥：
“都上车吧，先送他们回去。”
“福佑来这车。”
林道一的话音一落，林福佑就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林双双和林明然的表情都很激动，他也明白……但方非却有点愣。
方非感觉到车上的这个老人，一直在用自己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他为什么要看自己呢？难道他发现了自己和林福佑的事。
方非紧张地把手一背，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松下来，但他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的。林福佑的爷爷一说话，林明然他们都不说话了，一看就是这个家庭大家长。
如果大家长对他有什么意见……方非感觉自己脸都热了，额头上渗出汗来，不过他还是极力去看林道一，直视他那凌厉的眼神。
“爷爷，我想先送我朋友他们回家去，等会再跟您说。”
林道一结束了他的审视，这才道：
“嗯，家里的事家里说。”
这就是同意了。
等到方非机械地跟着走上了车，林福佑在座椅后面偷偷捏他的手，方非这才反应过来：
“你爷爷……”
“小非别怕，就是他太想福佑了，我们才来的。”
林双双和方枚聊得开心，偶尔也兼顾和他们说几句。林福佑朝着方非摇了摇头，耸着肩膀道：
“反正是好事，别乱想。”
是什么不能明着告诉自己的事呢？
方非的理智已经回笼了，如果真的是自己和林福佑的事被家长知晓了，那绝不是这种阵仗。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家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