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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真相渐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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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风眠直直盯着眼前那杯绿茶，仿佛入了定般，直到有人在对面坐了下来，他才微微抬眸。看了眼来人是谁后，又懒懒地把眸子垂了下去。
“怎么了，脸这么冷？”乔伊一如既往地很不给面子。
“查出什么了？”他的声音没精打采，也不想多说什么，索性就直入话题。
乔伊面上的笑意顿时消散，脸忽地沉了下来。
查出的那件事，虽然已经提前消化了一个晚上，但临到头了，她又懦弱地想逃避，这会儿听到陈风眠如此单刀直入，自知不能再躲了。
昨日，她托人找到了秦枫，据那家伙交代，他和顾挽并无什么恩怨，不过是纯粹的交易关系。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交了货，顾挽却赖账，才因此发生冲突。
若不是偶然看见顾挽落在她家的东西，也许再告诫秦枫几句，谈话就此结束。
正是因为星月城那份古怪的资料，她才多问了两句，原本不抱希望，谁知这一问，竟无心插柳，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如今想来，大概是老天爷也想帮她吧。
据秦枫所说，顾挽打探的，正是二十六年前那场蹊跷的火。而秦枫，便是当年那场火的亲证者。
所以，他所谓的一手交货，便是依约告诉顾挽，当年那场被删光了所有网络痕迹的火灾，究竟蹊跷在何处。
据他所言，那时他还只是报社的一个新闻记者，那天正好是端午，放假在家，他捣鼓着新相机，就听到隔壁有奇怪的响动。
出来一看，差点吓出心脏病。
对面那家人，房门半掩着，他本以为是夫妻吵架摔东西，想去劝上一劝，毕竟两家刚搬过来的时候还打过照面。
结果拉开门，就看到一团诡异的蓝色火焰不断明灭，火焰中央似乎站着一个纤瘦的女人。
出于新闻记者的本能，他举起手里的新相机，立刻将那副画面拍下了下来。
这一动作不巧惊动了里面的人，那个人影便下意识朝他望了过来，他这才看清，立在火焰中央的，正是隔壁的女主人。
因为长得像极了电影明星，人又十分仗义，好几次在花园里偶遇他那患病失智的奶奶，那女人都主动上前帮忙，他便一直对她印象深刻。
只那一眼，他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像撞了鬼一般赶紧逃回家中，将门反锁，再不敢出来。
后来，听到火警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接着又有一群警察蜂拥上来，破门而入，他这才知道隔壁着火了。
他不禁疑心，难不成他拍到的诡异光圈便是烈火，而它所呈现出的古怪颜色，只是光线角度造成的？
可他不瞎啊，是正常的火灾还是别的什么，自己还看不出来？更何况，谁会那么冷静地站在火焰中央，任由自己被焚烧成灰烬？
他刚开始一直在琢磨这事儿，疑神疑鬼连家里人都调侃他中了邪，后来觉得晦气，就把这事儿藏在了心里了。
又过了个把月，他突然看到网上的新闻，说那天的火很可能是仇家放的，但这仇家究竟是谁，却始终没被揪出来。
他脑子一转，便把照片呈上去给报社主编，说他怀疑那场火是邪火，不然为何警方一直找不到纵火之人。
他甚至开始懂了歪心思，认为假如借此来炒作一番，指不定报刊销量可以翻倍，结果被主编骂得狗血淋头，说他走火入魔了。
他不甘心，又把照片传到网上，没想到事情竟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小区那些有钱人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但又害怕真是风水有问题，于是陆陆续续都搬走了，小区慢慢就空置了下来。
秦枫后来也因为扰乱社会安宁，被请到警察局喝茶，照片自然被删得干干净净不说，最后还被报社开除了。
此后，他便再没提起过那件让他丢了饭碗的事，直到前些日子偶然看到顾挽发的帖子，为了混口饭吃，他又将那尘封许久的陈年旧事拎出来做交易。
乔伊的这番话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然而，在她说完后直到暮色渐起，办公室内都寂静无声。
不用再多做解释，陈风眠也猜到了秦枫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场所谓的蹊跷邪火，十有八九同林苒有关，保安当时三缄其口也就不难理解了。
在一个唯物的世界，撞见超自然现象，这种事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荒诞。
透过乔伊的字字句句，那场以灵息制造出的险境，便夹杂着时光山呼海啸而来。
陈风眠仿佛亲眼目睹了，当年被叛军穷追不舍的林苒，如何拼尽最后一口气奋力保护着圣物不落入对方手里。
而那场火中对峙的双方，除了林苒，另一个人是谁，他心下也有了几分了然。
“可是，为什么后来又真的发生了火灾？”打破沉寂的，仍旧是乔伊，这是她昨夜苦思冥想，也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或许，是为了掩盖什么。”
“没错，”在陈风眠的提点下，乔伊豁然开朗，“想要掩盖一场非同寻常的‘火’，最好的办法就是来场真的火灾。”
“不过，顾挽为什么要去调查那件事呢，而且还是瞒着家里人？”这一点，乔伊也始终心存疑惑。
一桩几十年前的旧事，并且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跟她没有丝毫关联。
“而且，如果后面那场火只是为了掩盖真相，应该不会再有其他受害人。”她继续抛出自己的猜测。
陈风眠眉头紧锁，漆黑眸子沉得吓人，这恰巧也是他正在思考的问题。
如今看来，不光是萤烛，就连林苒，似乎都跟顾挽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半晌后，他忽然想起顾家对“火”这个字的忌讳，脑海里顿时捕捉到什么，盯着乔伊，沉声道：“如果，不是受害者，而是当事人呢？”
象屿县是西南高原边界的一座小城，冬季寒冷，夏季温凉，县内有多个国家级生态自然保护区。
顾挽此行要去的，是位于象屿县东南方向，建成于上世纪80年代的象屿自然保护区。
保护区的负责人叫小刘，他一早就准备好了，等着给摄影团队接风，顾挽一下车便被小刘热情地领到自己家。
房子是老式两层楼，一楼有个很大的院子，院里种了几颗树，不知是什么品种，但粗枝茂叶，生命力旺盛。
厅堂灯火温黄，小刘老婆穿着传统服饰，麻花辫搭在双肩，笑容纯朴，露出一排整齐白净的牙齿，她话不多，但待人极为真诚，从餐前茶点到正餐，处处周到，生怕怠慢了客人。
上桌后，顾挽很自然地坐在夏林旁，一扭头，发现徐莱竟挨着自己坐了下来。
狭路相逢，大家明面上都心照不宣地将刚才的小插曲抛诸脑后，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互相的芥蒂只怕是越来越深。
“你跟蔡司，你们之前就熟识？”席间，徐莱率先开口，明知故问地挑起话头。
“见过一面，算不上很熟。”顾挽实话实说，但表情很淡，她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入。
徐莱点头：“但是看得出来，他挺喜.....”话一出口，又改口道，“他挺欣赏你。”
签下蔡司的过程，出乎意外的顺利，本以为此人会极度难搞，没想到他直接开出一个条件：跟顾挽合作。
理由是，和前辈合作，可以迅速提升知名度。
那时，她只觉得这个人虽年纪不大，却很有头脑，并且不恃宠而骄，没给她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于是欣然应允。
现在看来，事情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顾挽明白她这句话的深意，面无表情回应道：“我也挺欣赏他的。他既是有才华的对手，也是值得尊重的伙伴。”
“看到你们这么融洽，那我就放心了，他没来之前，我还生怕你会觉得他难相处。”
“觉得别人难相处的，大概是没仔细了解过对方，有时候问题很可能在自己。”
顾挽脱口而出的，是老顾从小跟她唠叨的道理，早已在心里根深蒂固的东西，说出来也觉得自然而然，但这话落入徐莱耳中，却听出了意有所指的味道。
略微有些“刺耳”的话，让徐莱脸色骤然一变。
也许是她敏感了，但她知道，自己心里早就藏了一头困兽，随时都在伺机发起进攻，她控制不了的。
于是，她优雅地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的时候，神色已恢复如常，脸上是面具似的得体笑容。
“你说得不错，就好像陈老师一样，原本听说他不太喜欢与人打交道，我还挺忐忑的，没想到聊起来才发现，他这人不但待人温和，还能处处体谅别人。”
“是吗？”顾挽夹了一块排骨，心不在焉地回应。
“可能是你们相处得不深，你没有发现也是正常的。”徐莱轻笑。
顾挽扯了扯嘴角，啃着骨头，没吭声。
这一回合，徐莱大获全胜，也没见好就收，似乎非要分出个高下，戳得别人彻底哑口无言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还有，下午杂志的事你也别放在心里。我替孟游跟陈老师沟通完古籍组的事情后，不知怎的，他并不急着走，还说想看看我之前负责的杂志。”徐莱边说，边观察顾挽的表情，“你也知道，怠慢谁，都不能怠慢了陈老师，所以我才......”
女人间的较量，不像男人们的明刀明枪，只有当事人才明白那些看似笑意盈盈背后的暗流涌动。
然而，对于徐莱这三番五次穷追不舍的试探，顾挽却越来越不耐烦。
但她还是按耐住脾气，放下筷子，扭头看着徐莱，尽量保持着笑意，然后用十分缓慢的，郑重的语气说出了憋在心底的那番话。
“一个人只有尊重别人，才能得到他人的尊重，我想，陈老师心里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徐莱姐你多虑了。”
兵不血刃。
一丝愕然从徐莱面上一闪而逝，话题就此终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