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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现出真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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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的手臂被掐出两个猩红深印后，清晰的痛感终于让顾挽对眼前的一切，有了点儿真实感。
“可是......你怎么会是那只独角翼？”脑子里还是乱得像一锅粥，微微颤抖的牙齿不小心磕到舌头，一股子腥味顿时弥漫在口腔里。
眼前的，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是一个有着清晰轮廓，搁哪儿都鹤立鸡群的男人。性格虽然冷淡又矜傲了点，但心肠却比那些容易相处的人更柔软善良。
还是一个业内趋之若鹜的天才古籍修复师，经他之手修复好的文物古籍不计其数，获得的荣誉据说可以摆满一整个房间。
更重要的，他是她心心念念，跨过心里的万水千山，哪怕是撕掉冷静自持的面皮也要表露心意的人。而这个人，昨晚甚至还对她说，“挽挽，你不能每次战败了就躲起来。”
这样一个在现代社会像恒星般存在的焦点人物，却说他自己不是人类，而是她曾经救下过的那只独角翼。
她小时候看过聊斋，也相信万物有灵，然而当曾经在脑子里虚构的那些场景真正跑出来时，她不知是这个世界太颠倒了，还是自己的境遇太疯狂了。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而言，的确很难以置信。”陈风眠垂着眼皮，看不清眸子中的情绪，但语气却格外轻柔，他试图尽力缓解她的恐慌。
岂止难以置信，顾挽觉得她简直快要魂飞魄散了。
“你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被急切的声音牵动着，喉头一滚，又咳嗽了两声。
“我不......不怕。”顾挽说着，用手死死拽住后面沙发的一角，微微后倾的身体，透露出言不由衷的恐惧。
“你浑身都在发抖了，还说不怕。”陈风眠无奈叹气，笑得涩然，而后忽然猛烈咳嗽起来，他微微弓着背，一只手扶着沙发，一只手放在唇边，原本平阔的肩背随着连续不断的咳嗽而上下起伏，那架势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顾挽这才猛然察觉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是伤到了他。她恍然大悟，在象屿县医院里，他那句“叶公好龙”是什么意思了。她当时那么言之凿凿，却还是没能逃脱这种讽刺。
见陈风眠已咳得脸色惨白，顾挽心里原本的恐惧被另一重担忧压制了下去，她忍不住问道：“你不要紧吧？”
陈风眠捂着胸口处，自嘲般似笑非笑：“看来，你没有答应跟我在一起，是明智的决定。”说罢，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然后，仿佛力气耗尽似的，慢慢阖上了眼睛。
顾挽被这句话狠狠击中，愣了半晌后，她才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叫起他的名字。然而，寂静的空间内，除了她紊乱的心跳声外，再没有任何回音。
见他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顾挽有些慌了，她迅速爬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又摸了摸额头，没有发烧，只是跟上次在象屿一样，冰得吓人。
想将他扶到卧室去，但手刚接触到他近乎冻僵的皮肤又猛然拿开，意识到自己这胆小怯懦的行为，又替他心酸了起来。他就算不是人类，也不至于变成洪水猛兽。她生平第一次有点儿瞧不起自己。
她终于大着胆子拽住他的胳膊，想将人扶起来，然而费了好大的劲也无济于事，自己反倒被累得浑身是汗。只能去卧室找被子来给他盖上。
刚起身，眼前的人突然睁开了眼，拉住她，用极微弱的气息道：“我没事，休息下就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怕等下再吓到你。”
“我不走。”适应了一会儿后，顾挽心里的恐惧已经荡然无存，不是人又怎样，又不会把她吃了。她将那双苍白的手紧紧握住，哪怕被冰入骨髓的冷所刺痛，也摆出一副无谓的样子，“我都不怕了，你怕什么。”
陈风眠摸不准她这话到底是真是假，还想说些什么，刚养出来的一丁点能量再次消耗殆尽，他又阖上了眼皮。
接着，一道荧蓝的光渐渐浮现，他周身开始变得透明。顾挽瞪大了眼睛，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这光太熟悉了，第一次遇见独角翼时，她首先看到的便是这层荧蓝色的光晕。
她被那光晃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时，眼前之人消失不见，靠在沙发旁的，是一只小白团。正是她刚才见过的，独角翼的模样。
顾挽呆坐了许久，才缓过神来，胸中仍然剧烈翻腾着。这回不需要再多做任何牵强的解释来说服自己。她彻底信了。
还没来及感慨这荒诞的场景，她就注意到独角翼指尖骤然生出的那层白霜，想起象屿医院那晚的相似场景，突然意识到，也许他急需一个温暖的环境。
慢慢朝那团银白色的家伙，伸出了手。然而，指尖刚触碰到一片凉，就立刻缩了回来。这天方夜谭的事实，她接受是接受了，但一时之间终归还是难以适应。
从前，她总喜欢调侃他是冷血动物，没想到竟一语成谶。此刻再回想起过去口无遮拦的种种，她觉得自己真挺没心没肺的，拿着“无知”这把利剑去戳人的伤处，对方非但不能生气，还要时时体谅她那些不知情的行为。
他始终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哪怕刚才，他已病得不轻了，仍然还在为她考虑，想靠近又怕吓到她，那种无助又小心翼翼的眼神，现在想来，更让人心底涩然。
顾挽看着胸口起伏越来越微弱的小白团，不再犹豫，俯身将他轻抱进了怀里。
摸索着在几个房间里找到他的卧室，将他放在床上，又从衣柜里找出厚棉被，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趴在床边，一刻也不松懈地，观察着他的动静。
他的眼皮忽然微微动了一动，接着便再无任何反应。大概是彻底昏睡过去了。
此刻一切都平息下来，她才有功夫，细细回想他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知道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后，那些曾经的疑惑，倏然之间烟消云散。
初次相识时，她拿着桂花酿去道谢，他说之所以会看那本《动物迁徙》，只是想看看人类是怎样自以为是的。那奇怪的立场，竟是因为这个缘由。
他不能去医院，也不能吃药，大抵也是因为不同族类，体质差异巨大，我之蜜糖犹如对方之毒药。
对了，他说通常情况下独角翼一族不会踏足人类的土地，那他这次远离故土，只身来到这陌生之地，又以他人身份进入南玥，究竟是为何？
还有，他说之前忽视她的心意，是因为有私人问题没有解开，这是否也跟身份有关？
旧的疑惑终于被解了开，又有无数新的疑问向她砸来。不过这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起码比起他的安危来，无足轻重了。而这种身份的隔阂，更让她感觉到从前的弥足珍贵。
难以想象这些时间，他守着这个秘密有多艰辛，一边要独自忍受着异乡的不适与身体的伤痛，一边还要处处照顾她的感受，时刻在她危险时，奇迹般地从天而降。
顾挽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家伙，不知不觉间，晚霞从窗户洒进来，她整个人都被笼罩进一片红色霞光中，这才惊觉已经是傍晚时分。
她拉开被子的一角，见他指尖上的霜已经部分消失了，才终于松了口气。被子因为浸了湿气，已经有些润湿了，她又找了一床干净的来给他换上，刚忙完就听到从客厅传来的电话声。
她方才进来时，将手机落在了客厅，这会儿赶紧火急火燎跑了出去。是徐宥打来的，一开口就急切地解释没接到她电话的缘由，又说已经帮她找到了一本关于独角翼的书。
顾挽想了想，决定立刻过去取。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了解他的习惯。临走前，她写了张纸条放从床边，交代自己很快就会回来，这才放心出了门。
到了南玥，徐宥不仅把书给了她，还塞给她一盒糕点：“路过文院买的，你最喜欢的红枣糕。”
“谢谢柚子哥。”顾挽接过东西，冷不防听到李泽泽问起陈风眠的情况，心里一个咯噔。
果然，徐宥脸色微微一变，转头问她：“你今天去找陈风眠了？”
“嗯......那个......”顾挽没看徐宥，一边将东西塞进背包里，一边含糊道，“就是听说他病了，顺路就去看了眼。”
徐宥还想再说些什么，顾挽已经挥着手急匆匆地跑出了南玥。
回到陈风眠那儿时，顾挽提前在附近的一个超市下了车。走之前瞥了眼他的厨房，虽然几乎没有用过的痕迹，好在器具齐全，于是她挑了好些新鲜的蔬菜，又买了大米，橄榄油，调味料。
看着购物车里这些东西，她心里蓦地跳了一跳，有种十分恍惚的感觉。
走到生活用品货架前，扫了一眼上面的牙刷，毛巾，漱口杯，她又犹豫了。这些东西仿佛带着某种暗示，昭示着她即将走进另一个男人的生活。
不行，她不能胡思乱想。他现在只是一个让人怜悯的小家伙，任谁看了都不忍心放任不管的小家伙。
提着大包购物袋再度回到陈风眠家时，顾挽这才发现，的确是自己想多了。
被窝里那个小白团已经不见了，那里躺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看来的确如他所说，只需要休息下就能复原。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想牵开被子的一角，看看他指尖的那层白霜是否已全部消失，刚掀开一半，看到他的手臂，忽然就想起了什么，脸一烧，赶紧松了手，欲盖弥彰地将被子捂得更严实了。
仓皇跑到客厅一看，果然，他的衣服都散落在沙发旁。
顾挽不禁好奇，难道他每次出现突发状况时，都会这样？如果她刚才没有将他抱进卧室，那现在岂不是.......
瞎想些什么呢！她立刻关闭思绪，连忙将他的睡衣捡起来，整整齐齐叠好，又返回卧室，将衣服放在他的枕边。
刚要收手，手腕就被抓住了。顾挽心里猛然一跳，再垂眸一看，被窝里的人并未醒来，原来是在做梦。
轻轻拉下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又探了探他的额头，体温已渐趋正常。
预感到他可能很快会醒来，她赶紧将购物袋里的生活用品挑出来，藏进自己的背包中，整个过程都充满了做贼心虚的意味。完成这件最重要的事后，她才终于放心地提着袋子去了厨房。
如法炮制的清粥小菜，有了上一回的经验，这回应该顺手多了。她先淘了一锅米倒进电饭煲，按下煲粥键。接着，准备好所有备菜，调料。
忙完这些，她打开冰箱，打算将剩下的蔬菜都放进去冷藏。
冰箱倒是在正常运行，但诺大的空间，竟然只有一个黑色汤盒，孤零零地躺在第一层。起初，她只扫了一眼，再定睛一看，视线蓦地定住。
她将那个熟悉的汤盒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果然是她那晚给的雪梨羹。这东西早就不能吃了，他是忘记了，还是舍不得扔？
她端着饭盒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迅速将东西处理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