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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如此依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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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挽穿着傅菁托傅黎叶送的那件浓墨重彩的翡翠绿真丝旗袍抵达展场时，在本就沸反盈天的现场又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一头没有烫染过的黑长直发顺滑地披散在肩头，这段时间忙得没时间光顾理发店，头发几乎快到齐腰的长度，却正好呈现出某种古典的韵味。临行前，夏林又特意给她搭配了据说是今年最流行的正红色口红，简单却又夺目的撞色打扮，衬着一张冷艳不自知的脸，颇有点喧宾夺主的意味。
但那些纷纷将镜头转而对准她的媒体和路人，却不知道这位身着华服步态优雅的女人，其实心里一直在十分怂包地默念着以前大学军训时走正步的口号。
她忘了是谁教给她的方法了，每当需要驾驭高跟鞋这种生化武器时，她就以此来提醒自己不能塌腰驼背。终于，在经过外围的陶瓷展和文墨展，在喊到第250次口号的时候，她终于摸进了最里边的旗袍展场。
靠在入口处的墙边喘了口气，刚要卸下浑身紧绷的劲儿，就被一位剪着樱桃小丸子发型的工作人员，错认成了走秀的模特，硬是被拽着去拍平面宣传照。
“大姐，你认错人了，我真不是模特。”顾挽一边扶着墙解释，一边脱了高跟鞋，光脚踩在门口还算干净的水泥地上。
“刚那位模特也是你这样说的。”丸子头指了指摄影区的某个人，斜睨着打量她，这模样和身段要不是模特，她把自己名字倒着写。
见眼前的人旁若无人地脱了鞋，在脚后跟贴了个创可贴，大剌剌地赤脚踩在水泥地面，然后拿出手机劈里啪啦打字，丸子头有些不满地嘀咕道，“现在的模特不仅吃不了苦，架子还一个比一个大。”
“是吗？”顾挽将手机放回兜里，瞥了眼后面正在拍照的模特，“不是挺配合的么？”
小丸子再想说些什么，就被收到信息及时赶过来的傅菁支走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瞥了眼顾挽，就脚下生风赶紧溜了。
顾挽决定走这一趟，一半是为了还这件衣服的情，一半是却是为了老顾。这些年，她从没在意过老顾身边那些源源不断的桃花，潜意识里总觉得南嘉城里那些为了男人争风吃醋的名媛，配不上铁骨铮铮的老顾。
可自打在老顾生日宴上第一次见到气质如兰又情真意切的傅菁时，心里就莫名生出了些敌意。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害怕了。那个和她相依为命二十多年，又当爹又当妈的人，如果他有了新的家庭，自己又算什么呢？
然而，当她也对另一个人倾注了满腔热情后，她才后知后觉，拆散别人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况且这人还是她口口声声最爱的老爸。
顾挽的话让傅菁有些意想不到，渐渐地竟红了眼眶。
太久了，自从十几年前顾蔚将她从险境中救出，她的那颗心就在他身上。可这么多年，她白手起家的事业青云直上，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唯独感情......那日参加顾蔚的生日宴，也是想最后赌一把，没想到这头一回出现在顾家人眼前，也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不过，她现在慢慢也看淡了。她不怕人铁石心肠，就怕人太深情了，心里装了个铜墙铁锁，推不倒也撬不动。
“你能够理解我，我真的很开心，但是......”傅菁环视了一圈展场，心道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于是，剩下的话都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接下来的新品秀据说是圈内一年一度的盛典，顾挽被当成贵宾安置在头排。她虽极少参加这种活动，但也不会怯场，反倒在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与那些堆金砌银的名媛截然不同的干净气质，不自觉就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刚落座不久，就有一位看起来十分落拓不羁的长发男人过来搭讪：“这位小姐，是媒体朋友？”男人似乎是圈内的人，看见一张清冷又并未忙着去交际的生面孔，便自动将她归类到媒体中。
“不是。”顾挽礼貌回应，但表情很淡。
“那就是傅菁的朋友？”
“算是吧。”
“那以前怎么没见过？”
顾挽笑笑，不再回答。
那人一看就是流连于花丛中的情场高手，显然没料到会碰壁，愣了一下才笑着在她旁边落座，一边状似无意地跟人谈笑风生，眼风却还是不死心地时不时注意着顾挽这边的动静。
走秀还未正式开始，场内的人都在抱团聊天，香槟碰撞的声音，暧昧的眼神交流，与其说大家是来看展的，不如说是来拓展人脉关系的。
顾挽不善交际，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傅菁起初还拉着她介绍给圈内的人，见她兴味索然便不再强求，于是顾挽便无聊地玩起了手机，打了几局消消乐后就收到陈风眠发来的信息。
【要实在无聊，可以跟我说说话。】
【怎么会无聊呢？你女朋友可是很受欢迎的！】要不是知道其中缘由，还以为这人在她身上装了监控呢。
【哦？那我更要看紧了】
陈风眠也不拆穿某个嘴硬的人，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两人有的没的聊了会儿，见主持人开始报幕了，才意犹未尽地将电话掐断。下一秒，旁边个男人又凑了过来：“男朋友？”
顾挽微微蹙眉，对他这种窥探隐私的行为颇为抵触，便不冷不淡“嗯”了一声。那人却是一笑，并不在意她刻意显出的冷淡。
旗袍秀很快到了尾声，主持人宣布最后将由本次新品系列设计师楚修宁抽取一位幸运观众，赠送一套从未公开发售过的私人藏品。
台下的人几乎都沸腾了，唯独顾挽毫无兴致，一直将注意力锁定在手机上。快到了吧？她心里惦记着陈风眠，全然将自己和眼前五光十色的世界隔绝开来。
直到听到主持人念到自己的名字，她才猛然抬头。那位叫楚修宁的设计师——刚才和她搭讪的人——碰巧抽中了她。
愣怔间，就听到旁边女生急急的催促声，从她那仿佛中了几百万彩票的兴奋表情中，顾挽多少也猜到了这大概是一件人人趋之若鹜的珍品。
其实，她也不是不喜欢这种经过现代改良的中式华服，南嘉城的姑娘几乎都很适合这类风格的装扮，她们通常有着南方女孩的温婉性格和灵巧身段，可以说与旗袍相得益彰。
但顾挽却觉得自己大剌剌的性格与这种精致的风格实在相距甚远，如果要强硬将这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皮囊塞进去，恐怕只会暴殄天物。
然而，她抬眸扫了眼周围翘首以待的灼灼目光，只得无奈起身，登上了前方被聚光灯照耀的T台。
从楚修宁手上接过礼盒时，顾挽又听到他言辞恳切地说：“希望有朝一日，能有幸，亲眼看到这位小姐穿上我设计的衣服，我想一定会很美。”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顾挽知道，那不是为她，而是为她旁边这位知名设计师，傅旗袍的合伙人，楚修宁。
头顶变幻的灯光有些晃眼，她下意识微眯了下眼睛，就看到内场竹编的帘子被人掀了开来，接着，有个挺拔身影迈了进来。
那人进来后，并未朝舞台这边靠近，而是静静立在后面不太明亮的地方，依旧是一副懒散的姿态，将手随意揣在风衣口袋里，然后抬眸凝望着台上的她。混沌光线里，那人眼里似乎还噙着笑。
现场那么多人都被舞台灯光笼罩着，唯独他隐匿在昏昧暗处，却在踏入的那一刻，成为照入她心里唯一的一道光。
原本急躁的那颗心，没来由地安定了下来。
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后，顾挽缓缓开口道：“非常幸运能获得这件珍贵的衣服，但我认为......”她话锋一转，“好的衣服，一定要遇见合适的人，才能绽放出它的光彩，所以我想把这件衣服，赠送给我旁边的那位女士。因为我觉得，她比我，更适合这件衣服。”
台下的人起初有些懵，微微长大的嘴传达出难以想象的震惊。片刻后，那位被转赠衣服的幸运女士才反应过来，激动地高呼了出来。
突发的意外将现场的氛围再度点燃，顾挽却仿佛置身事外般，将话筒递还回去，便迫不及待下了台，朝着她心里那束光飞奔过去。接着，被人一伸手带进了怀里。
“好吧我承认，要是你再来晚一点，我就要无聊死了。”她埋着脑袋瓮声瓮气道，也不管场内起哄的声音和一双双炽热的眼光，就像个无赖似的，挂在陈风眠身上，极其罕见地流露出强烈的依赖。
“要是尹老回来，发现交代给我的任务都没完成，到时候你可得帮我求情。” 陈风眠逗她道。
“行啊！我到时候就说，顾叔，为了您侄女的终身大事，请适当减少陈老师的工作量！”顾挽也跟着他瞎掰扯。
楚修宁从台上下来后，脸色就不太好，一旁的友人将他看穿，调侃道：“没想到啊，楚大少也有失手的一天。”
楚修宁愣了片刻，随即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自嘲地笑了笑。
踏出展场已是华灯初上，天幕暗了下来，人间换上了五光十色的霓虹，园区内的酒吧街，文创街，摄影街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去吃饭吧，好饿。”顾挽有气无力地拽着旁人的胳膊，嘟囔道。
“等一下，先换双鞋。”陈风眠变魔术似的，突然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双平底鞋，蹲下身，亲自将她的高跟鞋小心翼翼脱了下来，又将平底鞋给她换上，“是你的号，不过款式......如果你不喜欢，也只有将就下了。”
“你怎么知道？”双脚解放后，顾挽踩着软绵绵的鞋子原地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哦，一定是徐墨叔告诉你的！”就像他刚才也知道自己无聊一样，这种类似的惊喜，在最近这段日子重复上演，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人呢，还在附近吗？要不要让他跟我们一块儿去吃饭？”顾挽环视四周一圈，又问。
“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陈风眠将她的高跟鞋放进手提袋里装好，凌厉眼风不经意地扫了眼周围。
“哦。”顾挽有些愧色，“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别人了？”
陈风眠巡视完周边环境，再扭头看她的时候，凛冽神情已经温和了下来。“没事，这是他的工作。”他说着，又从兜里拿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
“他是职业保镖？”顾挽觉得眼前这人也太忙了，刚给她换完鞋子又在捣鼓着什么，连跟她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个嘛，以后你就知道了。”他极度自然地牵起顾挽的手，不由分说将一枚白色陶瓷指环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先把这个戴上。”
“这是？”顾挽被他说一不二且娴熟无比的动作惊呆了。某件人生大事从脑海里滑过时，她忍不住心里扑腾了起来。
然而，陈风眠下一刻就打破了她的幻想：“你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很容易混入不明身份的人，我又没办法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有了这个东西，你就能分辨出对方是人是鬼了。”
尤其是接下来的那趟像是被人刻意安排的堰山行，他总觉得真正的狂风暴雨很快就要来临了。
原来如此。顾挽腾空的心，又重新落回了原位。
园区里有不少摄影团队在取景，而两人所经之处，正巧有一家婚纱摄影机构在拍摄一组国风主题的婚纱照，似乎是模特遇到了什么问题，整个团队都陷入焦灼。
摄影小哥一转头，瞥见一身高级旗袍的顾挽，顿时眼睛一亮。又看到她旁边那位俊朗又儒雅的极品帅哥，仿佛遇到了救世主，一脸激动地从地上腾了起来。
两人从形象到服装风格，不正好契合他们的拍摄？摄影小哥按耐住心里的激动，上前说明来意，十分真诚地恳请两人伸出援助之手。
“当然，不是白拍，会给二位相应的报酬。”摄影小哥笑眯眯地道。
“抱歉，这不是钱的问题......”顾挽刚开口拒绝，就听到陈风眠欣然应允，“没问题。”
“你不是不喜欢拍照吗？”顾挽有些意外。
“你喜欢就好了。”
她也没说喜欢拍这种......婚纱照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