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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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别枝满怀期待与喜悦往前走。
裴枕寒在他背后慢悠悠地跟着。
见他连背影都带着雀跃，裴枕寒突然觉得计划还可以再加快一点。
原本他怕虞别枝起疑，还打算过一两个月再设立奖学金。
现在看来，完全可以早点给他。
这是救命恩人应得的报酬。
虞别枝高高兴兴地回到寝室。
[快做任务，做完这个任务你的身高就能回来了！]
虞别枝：“……”心情好像也不是那么好了。
十万块的衣服啊！有那钱买什么衣服？学费、医药费、房租……哪样不比几件衣服重要。
可要不做这个任务，他就再也不是一米八的男人了！
虞别枝苦恼得很。
更让他苦恼的是，要怎么样才能让裴枕寒意识到自己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虞别枝想了想，干脆利落的摘掉护腕。
裴枕寒正背对着他，专心致志地看书。
……无事发生。
虞别枝抿抿嘴，造作地清清嗓子。
裴枕寒全神贯注地记笔记。
虞别枝从他背后走过。
裴枕寒蹙起眉……
有用！虞别枝眼前一亮，又走了一遍。
裴枕寒换了本书看。
虞别枝：“……”
他想了想，突然高声道：“梁仁，你还有别的护腕吗？我换个颜色戴戴。”
“有啊。”梁仁拉开他的抽屉，满满当当各色护腕，“你要哪个？自己挑！”
虞别枝随意挑了一副，“就这个吧，深蓝的。”
说着，他摘掉自己黑色护腕，刻意地、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换上蓝色护腕。
裴枕寒这下终于抬起头来。
见虞别枝双眼亮晶晶的，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蹙眉迷惑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新护腕挺好看的。”
虞别枝：“……”
计划失败，虞别枝抿抿嘴，有点气。
裴枕寒似乎认定了他是救命恩人，以至于都不关心他的护腕了。
虞别枝干脆脱掉护腕，露出白皙的手腕，抓起一根笔，直愣愣地递到裴枕寒面前。
“班长，我看你笔没油了，需要笔吗？”
裴枕寒忍俊不禁，虞别枝如此的辛苦努力，他怎么会看不见呢。
清清嗓子，裴枕寒故意道：“不需要，谢谢。”
说完，低头继续看书。
“……”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没看见？
虞别枝思索片刻，人一旦专注学习起来，万物皆忘是常态。裴枕寒没看见也是情有可原。
犹豫了一下，虞别枝干脆把左手上的儿童手表解下来戴到右手，直接伸到裴枕寒眼前，“班长，你帮我看看，现在几点了？”
裴枕寒一抬眼，眼前横着一截白皙的手腕，光滑如新，毫无青紫红肿。这下他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去了。
只好道：“怎么不带护腕了？”
有用！
虞别枝矜持道：“护腕勒得慌，难受就摘了。”
“哦。”裴枕寒道。
哦什么哦！虞别枝感觉自己满腔情绪喂了狗。
裴枕寒现在真是一点也不在意他了！
虞别枝略微有些烦躁。
更让他烦躁的是裴枕寒说的话。
“我本来也不是很在意护腕，可你这么在乎，非要我看，好洗脱嫌疑，那就证明你知道周一早上的那件事。”
“我特意请警署保密，所以整个附中，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救我的人。”
裴枕寒慢悠悠地点评道：“不打自招。”
“……”阴险！
虞别枝有点羞恼。
裴狗不仅是个人渣，还是个阴险的人渣。
不像他，风光霁月，光明正大！
见他不说话，裴枕寒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黑漆漆的瞳孔幽深而凌冽。
虞别枝收回手，迷茫道：“班长，你说什么呢？”
下定决心，死不承认。
还装？救了他就那么丢人吗？
裴枕寒一声冷笑，非要逼虞别枝主动承认不可。
可羞恼的虞别枝这会儿不敢再去触裴枕寒的霉头，生怕三俩句话又被对方套出什么来。
他赶紧撂下一句“班长，快熄灯了，我要睡觉了。”
说着，抄起牙刷牙杯就往卫生间跑，差点撞上从里面出来的梁仁。
见他仓皇逃跑，裴枕寒轻笑出声，还故意道：“快熄灯了，要不我俩挤挤，我也来刷牙。”
“砰！”
卫生间的门被狠狠地合上了。
裴枕寒眼底漾出笑意，双手插兜，悠然自得地吹了个口哨。
从阳台晾完衣服回来的董泽文目瞪口呆。
室友两年，班长一直疏离而礼貌，吹口哨这种事情从没见他做过。
今儿怎么了？
虞别枝从洗手间出来后，裴枕寒正在放他的衣服。
他赶忙把头撇开，不敢多看，生怕看一眼，裴枕寒就钻进他脑子里窃取他的想法。
即使不看，也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虞别枝实在好奇，爬上床后偷偷摸摸从被子里张望一眼。
这一眼，令虞别枝肝胆俱裂。
裴枕寒把衣服裤子通通扔进了垃圾桶！！
虞别枝感觉自己心脏要痛到呼吸不过来了。
扔掉的不是衣服裤子，都是钱！钱！钱！
即使不是他的钱，节俭的虞别枝也深感痛苦。
他痴痴的望着裴枕寒的垃圾桶，只恨自己手里没有尿素袋子，不宜拾荒。
视线灼热成那样，裴枕寒感受不到才奇怪呢。他干脆放下衣服，走到虞别枝床边。
一见他过来，虞别枝赶紧闭眼装睡。
还伪装着打起了小呼噜。
裴枕寒个子高，寝室又是上床下桌，凑近了能听见虞别枝绵长的呼吸声，微微低头能看见他安静的睡颜。
就是眼珠子狡黠地转来转去。
“睡了？”声音低沉有磁性，温柔地如同三月春风。
大概是他的语调太柔和了，如同掺了蜂蜜的糖果，甜的人心都化了
虞别枝鲜少被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又轻又软，甜滋滋的，就好像裴枕寒在……哄他？
想到这里，虞别枝耳根一麻，红晕一点点蔓上耳垂。
他心慌慌的，赶紧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还造作的打了个哈欠。
身后顿时传来几声闷笑。
红晕霎时漫上虞别枝的脸颊。
他抿着嘴，酷酷地想，裴狗肯定是故意的，他就想看我脸红，好嘲笑我。
虞别枝啊虞别枝，清醒一点，不要中了他的奸计！
“睡了就不打扰你了。”裴枕寒放低了声音温柔道。
说完，转身离开，余光还能瞥见虞别枝把被子拉了上去，盖住了微红的脸。
气氛温柔安谧，宁静美好。
直到梁仁悲愤大喊：“你俩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和老董啊！”
臭情侣！！！
*
一夜无话。
早上七点，尚且需要高考的梁仁和董泽文准时出门。
虞别枝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裴枕寒轻手轻脚地下床，收拾好东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竞赛期间，虞别枝每天六点就起。即使竞赛已经结束，他也习惯七点起床洗漱。
怎么都七点十五了还不起？
裴枕寒迈开长腿，两步就到了虞别枝床边。
见他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睡容正酣，只露出了个光洁的额头，还有光洁的脑瓜。
裴枕寒漆黑的瞳孔注视着他，炽热的目光仿佛粘稠的岩浆，滚烫地在他身上逡巡。
被子里的虞别枝下意识躲了躲。
好烦！
自从他不打自招过后，裴枕寒仿佛解开了封印似的，时不时撩拨他两下。
就想看他出丑。
太坏了，裴狗！
见虞别枝躲闪，分明是装睡，可裴枕寒还是蹙眉道，“我摸摸你额头。不说话就当我默认了。”
虞别枝本就在装睡，也不能躲。
很快，他就感觉到有温暖的手掌落在了他的额头，轻柔的摩挲起来。
对方停留了一会儿，又用手背去碰触。
半晌后，才离开。
“没发烧，那就是还没睡醒？这么晚了还不醒啊。”裴枕寒语带笑意，他清俊的眉眼含着点戏谑。
“虞别枝是一只小懒猪。”
说完，又从喉咙里逸出几声闷笑。
热意攀升，虞别枝的耳垂红了。
肯定是刚刚裴枕寒的手掌太热了！
见他面红耳赤，裴枕寒慢悠悠道：“需不需要我给你带饭？”
不用了不用了。你赶紧走吧！
虞别枝欲哭无泪地想。
见他不回答，裴枕寒变本加厉：“没听见？是不是睡太沉了？大夏天的，还盖着这么厚的被子，不会中暑了吧？”
说着，伸手就要去掀他被子。
虞别枝慢悠悠的，满脸困意地睁开眼，迷迷糊糊道：“班长，你干什么呢？”
“醒了？”
裴枕寒眉眼带笑，他退开半步，怕再逗下去，虞别枝就要冒烟了。
“我还想再睡会儿。”虞别枝认真道。
所以你赶紧走吧！
“哦，那你继续睡吧。”裴枕寒说完，“要不要我帮你带早饭？”
“不用不用。”
虞别枝赶忙摆摆手，一脸正气，“班长，我这么大个人了，自己去食堂吃。”
裴枕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也行。”
说着，他提起昨晚打包好的垃圾袋，起身出门。
虞别枝等了一会儿，见他离开寝室，即刻从床上蹿下来。
叠被、洗漱、穿衣，不过三五分钟，他就出门了。
寝室在三楼，楼下就有垃圾桶。
这会儿已经是七点二十五，早自习七点半开始，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格外清静。
虞别枝三步并两步，下楼直奔垃圾桶。
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宛如做贼一般，提起裴枕寒扔掉的袋子就跑。
耳边是系统的尖叫——
［富贵玛丽苏绝不捡垃圾！］
［绝不！！］
“捡垃圾有什么不好的？”虞别枝锁上门，把裴枕寒的衣服泡进洗衣盆里。
奶奶是靠拾荒把他养大的，虞别枝很多衣服都是邻居送的、旧衣回收箱里捡的，他也没觉得捡别人不要的东西有什么不好的。
在他眼里，捡裴枕寒不要的衣服穿，跟捡一个易拉罐卖钱没什么区别。
他边洗边不以为然道：“不偷不抢，正大光明。”
“而且裴枕寒的衣服裤子那么贵，扔掉太可惜了。就算他不要了，也可以通过旧衣回收送给有需要的人。”
虞别枝想了想，厚脸皮道：“我就是有需要的人。”
系统恨铁不成钢［你要他衣服做什么？卖钱？］
虞别枝哼着歌，心情好的很，“我今早装睡可不是为了躲裴枕寒，而是为了这些衣服。”
说着，他把三件衣服，一条裤子洗好，晾了出去。然后双手插兜，哼着歌，笑嘻嘻地去了教室。
中午，虞别枝偷偷摸摸返回寝室，把衣服从阳台收进来，挂进衣柜里。
想了想，他又从衣柜里拿出来，团吧团吧塞进被子里。
衣柜没锁，开关衣柜的时候裴枕寒一眼就能看清楚，万一被发现他捡了裴枕寒的衣服，那就太尴尬了。
搞定了这件事，虞别枝又赶去上课。
再过半个月，他的笔记就该整理完毕了。然后就可以晚上来学校吃饭住宿，白天打工攒学费。
*
傍晚，饭后。
虞别枝没有去教室，回了寝室。
寝室空无一人。
他取出被子里塞着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了上去。
短袖、衬衫、外套、裤子，一共四件。
“怎么样？够十万块了吧？”虞别枝得意道。
系统都要抑郁了。
[您可真是钻空子大师。]
[叮咚！任务五：玛丽苏绝不穿十万以下的衣服。倒计时：00:24:00]
果然嘛！
虞别枝兴高采烈地脱掉衣服。
只需要穿24个小时，保险起见，礼拜六把衣服带回家，穿着睡一晚，到周日晚上这个点，任务就结束了。
虞别枝欢欣鼓舞地哼着歌，正要拉开外套的拉链脱衣服。
突然，门被敲响了。
“咄咄”两声。
虞别枝猛地回头。
董泽文去小卖部了，梁仁去操场跑步，裴枕寒去了老周办公室，这个点谁会回来？
完了完了！
虞别枝脑子一片空白。在开门的这一点时间里，他甚至只来得及脱掉外套的袖子。
门开了。
四目相对之间，裴枕寒一脸震撼，甚至由于过于震惊，微微张大了眼睛。
虞别枝表情一片空白。
他从来没想过会被裴枕寒看到这一幕。
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奶奶四处奔波，拾荒，扫大街。靠自己的劳动吃饭，虞别枝从未觉得丢人、羞耻。
即使是拾荒，在旁人眼里看着可怜，可对于小时候的虞别枝而言，那是寻宝游戏。等大了点，他知道体恤奶奶的辛苦，更是主动承担起了养家的责任。
可虞别枝不是没有自尊心的，他羡慕同龄人暑期去旅游，他们兴高采烈的谈论着哪里的风景好看，哪里的美食好吃，什么牌子的鞋子最贵。
十三四岁的虞别枝是艳羡的，还含着点说不出口的自卑。
所以他避开了人群，偷偷摸摸的，在周六周日无人的校园里，搜寻矿泉水瓶、饮料罐来卖钱。
即使最后被人发现，被人指责成讨饭佬、乞丐、脏东西，虞别枝也只是沉默的承受。
房租水电、米饭食物、衣服学费……哪一样不要钱？生活的窘迫令虞别枝没办法去考虑尊严、羞耻、难堪这些事。
如今，十七岁的虞别枝过早的懂事，早已度过了觉得拾荒丢人的阶段。
可现在，他捡了一个同龄人不要的衣服。
被对方看见了。
这个同龄人是裴枕寒。
他们有着相同的年纪，同样高超的天分，却有着天壤之别的家境。他高高的住在云端上，或许从来没见过虞别枝这样的人。
他会惊讶，鄙夷甚至嘲笑、讽刺。
裴枕寒清凌凌的眼睛，让虞别枝突然感到一阵难堪。
少年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被人剥出来，暴晒在太阳下。
毫无征兆的，虞别枝的眼眶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15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