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
-
裴枕寒沉默不语。
梁仁爱运动，酷爱喝饮料。董泽文爱吃，也爱尝试各色饮料。
每一次他俩喝过的饮料罐、矿泉水瓶都是单独放进一个干净袋子里，统一放到楼下垃圾桶旁边。
过上几分钟，这些饮料罐就会消失不见。
这是梁仁、董泽文和虞别枝之间的默契。
他们用这样沉默的方式帮助了虞别枝两年。
然而裴枕寒很早以前就看出来了。
梁仁连臭袜子都不爱洗，怎么可能会勤快的把易拉罐单独分类。董泽文喜欢在床上吃东西，碎末掉床上都无所谓，更是懒得将易拉罐打包。
人做出反常的举动，通常都是有原因的。
高一那年意识到梁仁、董泽文不对劲后，裴枕寒本能的开始观察。才两天，他就知道了虞别枝和这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那时候的裴枕寒毫不在乎。
虞别枝家境不好，与他何干。
等到如今，他见虞别枝衣柜里就只有空荡荡的两件衣服，暴雨的时候连换洗都麻烦。
他就想学董泽文和梁仁，默默帮助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些衣服是昨天傍晚请司机买了之后送到门卫室的，全是虞别枝的尺寸。
他故意扔进垃圾桶，全新的奢侈品牌子货，一次都没穿过，连吊牌都没拆，有些甚至还带着盒子，垃圾袋也是食品级保鲜袋，相当干净。
虞别枝捡到以后，靠着吊牌、盒子作证，或自己穿，或二手贩卖，都是条出路。
他急匆匆地赶回来，是见虞别枝中午、傍晚都不见人影，怕他没捡到衣服以至于到处找。
谁知道刚跟在他后面回了寝室，推门就见到了这一幕。
他原本以为虞别枝会选择二手贩卖，四件衣服加起来，少说也能卖个几千块。
可没料到，他选择了自己穿。
裴枕寒忍不住赞叹自己的眼光。
这些衣服虽然是司机买的，牌子、款式、尺寸却是他远程挑选的。
虞别枝本就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生得俊俏，一双眼睛更是清澈干净，像倒映着一泓沉静的湖水。
从前穿着校服的时候，单靠外表，他和裴枕寒一起，总有女孩子来送情书。
梁仁总说他俩是祸害，跟他俩一个寝室，他和老董都没吃过爱情的苦。
如今从宽宽大大毫无设计感的校服，换成了款式简单不花里胡哨，剪裁得体、版型极好的衣服，更显得他神灵骨秀、清新俊逸，如清明新雨，雪后初霁。
裴枕寒欣赏至极，又下意识在他劲瘦的腰肢、笔挺的长腿上流连了一会儿。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虞别枝红了眼眶。
裴枕寒一愣，才猛然想到。
这对虞别枝而言，是多么尴尬难堪的场面。
如今要么装作不认识这些衣服，径自走过去，可昨天刚扔的，虞别枝能信他记忆力这么不好吗？
况且他要是佯装不知道，日后虞别枝一见到他就会想起今天这件事。
他可不想虞别枝以后天天躲着他。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
裴枕寒似笑非笑，散漫道：“虞别枝，偷摸穿我的衣服，你暗恋我？”
虞别枝脑子一片空白，甚至都想不到该如何解释。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终于把他从过往糟糕的经历中拽了出来。
虞别枝：？？
你在说什么屁话！！
他顾不上羞耻难堪，气得反驳道：“谁暗恋你了，你是不是有点过于自恋了？”
裴枕寒黑漆漆的瞳孔过于幽深，看人的时候总是显得格外专注。
他注视着虞别枝，反问道：“你不暗恋我，你穿我衣服干嘛？”
“……”陷入沉默。
难道要告诉裴枕寒，他拾荒吗？
虞别枝长大了，早已不介意别人的目光。可能够少承受一些别人怜悯同情的目光、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也好。
他不想再重演初二那年的事情了。
“我、我那个……”虞别枝吞吞吐吐。
要他承认暗恋裴枕寒，那也很尴尬。
见他犹豫不决，裴枕寒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从前讨厌我都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虞别枝：？？？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太过震惊，虞别枝都要怀疑自己耳朵不好使，他足足愣了半分钟才缓过神来。
原来裴狗不仅是个阴险人渣，还是个自恋普信人渣！
虞别枝下意识就想开口反驳，“谁说的？我讨厌你是因为……”
戛然而止。
虞别枝突然想到，如果他说出亲眼见到裴枕寒霸凌他人，那岂不是在犯罪嫌疑人面前亲口说出对方的罪行。
万一激怒了裴枕寒，对方把他打一顿或者激情杀人怎么办？
“不说话了？找不到讨厌我的理由是吧？”裴枕寒道：“因为你根本就不讨厌我，相反的，你暗恋我。”
见虞别枝一脸迷茫，裴枕寒还好心解释道：“沈霖上幼儿园的时候很喜欢自己前桌的小女孩。他爱揪那小姑娘的小辫子，往人家铅笔盒里放毛毛虫。”
“他喜欢那个小女孩，却还要恶作剧，装出一副讨厌的样子。这不就跟你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吗？”
怕虞别枝不懂，他还贴心道：“明明喜欢还要装讨厌，你这样就是青春期的别扭与叛逆。”
“不、不是……”虞别枝都有点被绕晕了。
但他很确定，他不喜欢裴枕寒啊！
见虞别枝一副倔强不信的样子，裴枕寒想了想，继续问道：“你愿意舍命救我，也是因为你暗恋我？”
“……”虞别枝真的迷茫了。
“我不是，我不是暗恋你，我就是单纯的见义勇为。”
裴枕寒根本不信，“周一早上，你应该在宿舍洗漱，赶着去吃早饭上早自修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校外的小巷里？”
虞别枝能说这都是虞富贵的错吗？
他不能。
他只能沉默。
见他不说话，裴枕寒开口道：“周六中午，我和你都被周老师喊出去谈话，我说我明后天，也就是周日周一来收拾东西。这件事情只有你我、周老师三个人知道。”
“你觉得周一是见我的最后一天了。所以你离开学校想早早的见我一面。谁知你跟踪我没一会儿就发现我被人堵了。于是你正好救我一命。”
好顺畅的逻辑，
这样一来就解释了虞别枝为什么要周一大早上的出校，还恰好出现在了僻静的小巷里。
虞别枝感觉自己都要被裴枕寒说服了，他努力辩解，“那、那我为什么不肯承认救了你呢？”
裴枕寒理所当然道：“理由很简单，你暗恋我啊！”
所有的文学作品里，暗恋都是苦涩的，无法说出口的。
“你喜欢我，所以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救我。可这样的喜欢是暗恋，不愿意被我知道，更不肯说出口。”
这一番话，把虞别枝整迷茫了。
不对不对，救裴枕寒的过程涉及到系统，太魔幻了，根本解释不通，所以他才不愿承认。
什么暗恋！胡说八道！
“你这都是自我臆测，纯属胡说八道。”虞别枝竭力争辩道。
明明只是捡了裴枕寒不要的衣服，为了任务试穿一下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想到自己捡了他的衣服还被他当场撞破。
虞别枝又尴尬起来。
见他如此努力的反驳，却一副心虚气短的样子，裴枕寒勾唇笑道：“那你怎么解释我扔掉的衣服在你身上？”
“我、我……”问题又绕回了老路上。
难道真的要承认自己拾荒吗？
“别解释了。”他吞吞吐吐，努力编造理由的样子，令裴枕寒忍俊不禁，“这衣服是你捡回来的。你捡回来做什么呢？”
“要卖钱的话，二手平台展示页面又不需要模特，你干嘛要穿？不卖钱，却偷摸着穿我的衣服，这种行为，你不是暗恋我是什么？”
虞别枝真的要被说服了。
逻辑太通顺了。
“不不不，我很确定，我没有暗恋你，我发誓！”虞别枝回过神来，宁死不屈。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心里喜欢我，你自己却还没意识到呢？”裴枕寒反问道。
虞别枝原本就有点迷茫。
这一问，令他忍不住怀疑自我。
难道我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
说到这里，裴枕寒自己也迷茫了。
他准备这批衣服的时候，觉得虞别枝不会自己穿，而是把衣服卖掉，故而没有拆吊牌、盒子，就想让他卖个好价钱。
可虞别枝为什么没卖呢？
这不合理，不符合虞别枝简朴的实用主义性格。
卖了衣服最少能拿几千块，再拿这几千块去添置超市大减价的衣服，剩下的钱留作他用，这才是虞别枝的逻辑。
所以裴枕寒进来的时候，见到虞别枝穿着这些衣服才会如此震惊。
他搞不明白虞别枝在想什么，又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这才找了个暗恋的理由，甚至胡编乱造了前面一大通。
可他分析着分析着，突然感觉自己的分析好像没错。
因为逻辑太过清晰流畅。
虞别枝为什么讨厌他？为什么会在周一早上突然出校门去偏僻小巷？为什么舍命救他？为什么救了他又不承认？为什么捡了他的衣服却不卖？
这些裴枕寒根本想不通的问题，如果用暗恋来解释，那就清晰明白，一目了然。
所以我瞎编的理由是真的？
他不会真的暗恋我吧？
裴枕寒震惊之下，和虞别枝面面相觑。
四目相对，两人齐齐陷入了迷茫。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16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