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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七月(十五) ...

  •   早晨起来,屋外冷嗖嗖的,叫人无法常待,只得回去加衣。

      姥爷拿镰刀把一根椽子上的干树皮都削了。

      “唰唰”,姥姥拿个大扫把,左摇右晃地清扫老院水泥地上的腐烂的草叶子、草渣子,和新鲜土。
      昨天一天没见圆圆,今早出现时,肚子瘪了,不知小猫生在哪里了。李亚茹倒了猫粮,俩儿埋头吃起来。圆圆吃了几口便不吃了,走去阳光里晒太阳,一边晒太阳一边洗脸。

      苍蝇委实烦人,棚底下的饭桌没人坐,没一只苍蝇落,人一旦端了菜和粥出来,苍蝇也全都围过来。不顾人欢不欢迎,有没有邀请它们一起吃饭,它们丝毫没有礼貌地往菜上、桌上落,赶都赶不走。

      姥爷调苍蝇药,姥姥坐在墩子上拿个苍蝇拍子打苍蝇,“这个贼老子那咋啥都买?买上那么个灭蚊子嘀不管用,苍蝇照样到处飞。”睹物思人,又想起来大舅,不管有没有用,反正是高兴。
      苍蝇太多了,这一波灭完,新的一波就又来了。
      “西边个厕所要是有人收拾了,全都墉到地里,是不是就莫有这么多苍蝇咧?”
      “有羊圈嗫么,只要养羊养鸡,就有苍蝇。”

      小姨从菜园子里揪了些大豆,把大豆秧撇开,从下揪,“大豆从下往上老嘀嗫。”
      李亚茹羞愧道,“我还以为挑大嘀捡,才熟咧。”前几天还去地里偷偷揪了几个大的。
      “我种嘀就是小大豆,看去小。”小姨观察得仔细,“亚茹子嘀脸蛋子上,额头上起咧这么大两个痘痘?”
      李亚茹,“心情一不好就长咧。”

      小姨在剥花生。“你有啥心情不好嘀?想嘀我咋找咧这么个对象,也不说给我打个视频电话,也不说给我发些钱出去玩?到底能不能成么?”2025.07.23

      一觉醒来,东边几朵云色彩奇幻。
      低矮的太阳,人随便走到哪里,太阳都能被树影遮住了。
      “轰隆隆”,水推大石头滚动的声音,是沟里下来了山水!出门一瞧,沙石聚下,半沟水黄土色,泥糊糊子。别担心,山水会越流越清。

      早晨六点半,上地。先是摘了一包包大豆,又拔了一堆马齿苋。小姨叫李亚茹去抽蒜薹,蒜薹抽掉蒜才会长。
      那种开着小红车拉着一车斗的东西——龙葵草、蒲公英、马齿苋、蒜薹、大豆、萝卜缨子满载而归的喜悦,是一种内心十分满足的喜悦,这充实的早晨!

      路过姥姥家菜地,李亚茹去看看自己照料了半个月的窝葫芦。对了两朵葫芦花,来回徘徊,看着自己照顾大的拳头大、碗大的圆圆的嫩葫芦,十分欣慰。一支秧上有两只葫芦花间隔一两天先后开,都对上了花,先开花的葫芦疯狂长,长得有碗大,后开花的葫芦一直没有怎么长。这就是大自然的优胜劣汰法则吗?很残忍,但是又很明智,同一根葫芦秧,传送的营养有限,只能选择茁壮的孩子,放弃另一个羸弱的。明天再来看看情况,看看推理是否正确。

      院落两边的沟里都在“哗啦啦”流水,西门外的路上都是水。李亚茹起初以为谁在浇园子引水,仔细一看,水几乎铺满了路,谁会如此浪费?原来是沟里水太满溢到路面上流淌,跟江南雨后的马路一样。门前沟沿边的台阶都成了挡水的天然屏障,有个小孔,水便从里面挤出来,落到地面,形成一条小瀑布。馒头花圆圆的叶子飘在水面上,像荷叶出水。这几天沟边石子儿堆里自己顽强生长的被漮蔫儿了八瓣梅喝足了水,精神抖擞。水是生命之源,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咕咚咕咚,啵噜啵噜”,源源不断的水流啊……

      李亚茹把鲍一诺整到车车上拉回去,没走几步娃就假装“呜呜唧唧”哭起来。李亚茹停车,他找来找去找到钥匙,摸一下摸一下,李亚茹转动钥匙,娃知道车停了,挪着屁股往下去呢。

      一个小小的稚嫩的孩子,奔跑着向穿着红衣服提着绿色蔬菜的小姨那边,白墙红瓦蓝天,最远处的山在阳光里朦朦胧胧。这一画面就此定格,从此会永远地成为如远山般迷蒙、幻彩、美好、安宁的记忆。

      这几日每天傍晚到夜深,李亚茹、樊黎霞、姥姥、小姨、小姨夫、鲍一诺,都聚在小姨家院子里乘凉、聊天、剥花生、煮一盆大豆吃,烤几串肉吃,削几个哈密瓜吃。小姨夫每次削完一个哈密瓜,问我们一堆吃的人甜不甜,要是说不太甜,他就赶紧把桌上剩余的几牙都分了,一人一牙,自己贼娃子似的再去抱一个。大人做什么,小孩就跟着玩什么。我们吃瓜,鲍一诺也爱吃,能吃个两三牙儿。我们剥花生,鲍一诺就运输花生壳到垃圾桶,或者热衷于抢李亚茹手里夹花生的钳子。我们吃烤肉,鲍一诺就把烤肉一串一串送到每个人的手里。小娃娃热衷于自己跑来跑去,不喜欢定定坐着。

      今天下午小姨一家领着鲍一诺回哈密了,明天参加宴席。今天晚上没处去了,也没有一群人围着一个娃娃转,陪着一个娃娃玩的欢乐聚会可以参加了,李亚茹忽然觉得心里很失落,像是丢失了什么。小宝宝需要人全身心的照顾,但他也是我们的欢乐源泉。

      两天没见踪影的丢丢回来了,在院子里撞了一头,没打算进屋子。李亚茹手里正好拿着姥姥蒸的葫芦包子,给丢丢掰了一块包子皮,它闻了闻,不吃,摇摇晃晃往门外去,李亚茹捡起包子皮丢它圆脑袋,懊恼地进屋,自己吃包子去了。过了一会儿,圆圆回来了,李亚茹还是给它一点包子皮,圆圆吃。姥姥也丢了一块过来,“吃掉去。”这不是?刚刚李亚茹砸丢丢扔在东门门槛上的那块?姥姥眼睛也太尖了。

      早开的葵花已经趋近凋谢,葵花籽儿开始生长、变重,葵花头全部垂下来。远远望去,只剩接天的葵花叶无穷碧了,挨挨挤挤,稠稠密密。

      吓麻雀的机子插在地里,也已经没了电。麦子不仅越来越黄,而且越来越干,叶子都已瞧不见,只剩一个直直的杆儿和成熟的麦穗了。太阳西去,只有一片金橙、紫灰混杂的云横贯西边,像一条金肚子的中华鲟。许是我出门晚的缘故,只闻麻雀在不远处的大榆树里吵闹,不见麦地里再惊起一只。

      一阵微风起,热浪里一袭轻轻的凉气扑面而来,带来了小麦的清香。高出的麦穗在风里点头,矮些的麦穗挤在一起你挨我、我挨你地碰碰脑袋,一齐东摇西晃。

      知了的叫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晚安,静谧漆黑的夜。2025.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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