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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七月(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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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底部一条亮晶晶的岩石带仿佛会发光,比山体的岩石都要亮。
一夜之间,路两边的大丽花都开了,金黄色,像一个个圆圆的小月亮。
一天里没有想写什么,很快就到了傍晚。
所有的麻雀都归家了,只有成群的燕子在如毛刷刷出来的云朵下盘桓、觅食。
群山上的云,像一颗颗遗落的紫色泡泡,又像一颗颗流光溢彩的珍珠滚落在蓝色的玉带上。
李亚茹在两片葵花地间的小路上做深呼吸训练,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让到路边。从葵花丛那边过来一辆、两辆、三辆汽车,路上尘土飞扬,过了两分钟这白尘还在空气里没有落下去,糟糕。
晚上,李亚茹去在小舅家喝了羊肉汤,吃了烤羊肉,喝了酒,和龚晨晨、龚贝一起坐在院墙边上看星星,看月亮,吟诵诗词。
李亚茹,“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龚晨晨,“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李亚茹,“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龚晨晨,“天阶月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李亚茹,“秦时明月汉时关,讲得就是边塞生活,我们现在生活的地方。”
龚晨晨,“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亚茹,“‘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是说李白在水边对着月亮喝酒,他自己,他在地上的影子,在水里的影子,合起来成了三人。”
龚晨晨,“哈哈哈哈,果真如此!”
李亚茹捧着酒杯,“这个威士忌里加了可乐,再加上半根小布丁,太好喝了!跟我在酒吧买的调酒一个味道!你要不要尝尝?”
龚晨晨端着可乐,“我喝可乐就行,不喝酒么。你喝,喝完了我再去倒,冰箱里还有很多小布丁。”
“就是可乐没多少了,上次去城上我就买了一瓶。多买点就好了。”李亚茹,“月亮很明亮,星星也闪光。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说着我们唱起了歌……
天上的星星时而浓密,时而稀疏,被去来无、没有颜色的云遮住或者没有遮住。
院落的灯十分亮,从此有了灰白的杨树和黑色的天。2025.07.26
四只黑乌鸦在张满矮草的沟渠边找水喝,如煤炭一般的黑,通身没有一丝杂色。穗儿黄了的芨芨丛在清晨太阳下闪着丝滑的光芒。三只小鹧鸪在排着队过马路。牛在湖滩里甩着尾巴吃草,或者在食物堆里趴着睡觉。五只大白鹅在苜蓿地里摇摇摆摆。几尿素袋子绿辣椒宛如胖乎乎的妇人蹲坐在辣子秧中间。
吃早饭,葫芦大豆米汤,炒葫芦片,凉拌萝卜缨子,凉拌豆角,蒸大豆。
刚吃上,小姨牵着鲍一诺来了,原本在这里等饭吃的圆圆吓得立马从东门溜了。鲍一诺这娃娃,一见了猫就“咕叽咕叽”骂个不停。
牛家小孩骑着自行车来了,围着鲍一诺转圈子,转着转着停下车,蹲在地上捉蚂蚁,鲍一诺跟着跪在地上,让小姨叫起来了。
李亚茹找来一个勺子,舀了一块葫芦给鲍一诺,娃“啊呜”一口吃了。李亚茹还没喝几口米汤,面前桌子上忽然出现一锅凉了的清炖羊肉,李亚茹目瞪口呆,“啥?”脑子里第一反应是一周多前大舅来玩吃得带回来的羊肉,又出现了。抬起头才发现仿若庞然大物的龚贝站着,龚晨晨抱着两个馕来了。大家都开始舀米汤喝。
小姨,“欧呦,你奶家米汤比肉都香咧么!”
姥姥 “你吃不吃包子?”
小舅,“哎呀,米汤喝上就行咧。”李亚茹给舀了一碗。米汤还没喝到小舅嘴里,“哐当”,倒在盛包子的盘子里了。李亚茹赶紧把馕和包子提溜出来,放在一个空碗上。姥姥预备把盘子里剩余的米汤倒进小舅的空碗里,小舅把碗拿开,“不喝。”姥姥转而倒进了自己碗里。小舅拿了一个包子,用手抓着吃盘子里的豆角。李亚茹。“你还醉嘀嗫么?”一个没注意苍蝇掉进碗里米汤了,李亚茹拿勺子把苍蝇连汤舀出来,一甩甩进了大豆盘子里,苍蝇爬着往大豆间钻,李亚茹一个个捡开大豆揪苍蝇,揪到手里它不停地颤动,吓得立马扔了赶紧去洗手。姥姥追着鲍一诺喂米汤,鲍一诺不喝满院子跑,姥姥说娃娃太调皮不管了。
鲍一诺一直在水盆边玩水,小姨觉得水太冰不让玩,娃非要玩,说不听拍一巴掌,娃坐在地上不起来,“呜呜呜”地哭。
听到摩托车的声音,娃立马不哭了,爬起来往门口跑。浇完水的小姨夫来了,娃钻到怀里就“呜呜……”
好不容易哄住了,小舅又教得鲍一诺开水龙头阀门去。娃一学就会,自己开着玩,裤子弄湿了,姥爷赶紧给关了。刚关了,姥爷又指着菜地旁盛满水的盆子招惹鲍一诺,鲍一诺“颠颠颠”一跑过去,就让小姨给截住了。
龚燕玲开始收碗,把桌上的大豆皮,太酸的萝卜缨子都扒拉进同一个盘子。
院子里人太多了,“呼噜噜”来了一堆,跟过年一样,大家各忙各的,似乎乱作一团。
小舅跑到菜园里,说吃辣子呢,“这个辣子咋都是细细嘀长条条子,朝天椒?”
小姨也跟过去,“又把苗子买错咧。”
小姨夫出门骑着停在路边的摩托车,把鲍一诺驼进院子里来,小舅围过去说带鲍一诺骑狗,拉着鲍一诺的裤腰,鲍一诺不去,急得“诶诶诶”佯装哭。
小舅,“你这个裤裤我拿上去胳膊都套不住。”
龚燕玲又开始扫地,“谁把这个地上给我弄咧这么多大豆皮?”
姥爷看热闹不嫌事大,“你有咧孙娃子你还管住不让造?”
龚燕玲,“我就把地拖干净,让它满地跑去。”
小舅瞧见了李亚茹,“你这个粉西装裤上糊嘀啥?”
“中药么。”
“脏掉了,赶紧洗去。”
“浅色裤子,到地里干个活回来就成这么个咧。”李亚茹吃胖了,这个裤子拉链被崩坏了,天天也不见谁,就开着穿,管它。
想着不对,李亚茹赶紧换了个裙子,又烧了开水,泡了一壶琥珀色的昆仑雪菊茶。
龚燕玲拿出两双鞋垫,一双梅花开,一双小兔蹦,李亚茹喜欢那双小兔子的,从鞋柜里拿出皮鞋来垫,鞋垫太大了,垫不下。给142码的小姨夫垫去了。
本来打算去城上补车胎,但是肚子还是隐隐作痛,痛了一个多小时窜稀了。李亚茹推测是喝了那半碗掉进苍蝇的米汤,于是拿着苍蝇拍子到处打苍蝇,一个都不能祸害人。
午饭李亚茹没吃自己盘子里的辣子,龚燕玲就忽然生气,“辣子剩哈干啥嗫!”
姥爷赶紧给打圆场,“那肚子不对劲么。”
于是龚燕玲利落地将盘子端过去,把辣子倒进自己碗里。
傍晚,小姨夫在粘断了的苍蝇拍子,小姨在收拾一堆旧衣服,打扫院子,樊黎霞找来一个很大的牛仔裤在缝补布断了的户外折叠椅,宝宝跑来跑去自己玩,只有李亚茹浑身乏力,精神萎靡,找到一个最偏的卧室,卧着睡着了。2025.0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