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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脱水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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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钟暮寒去了学校操场,热身准备练习马拉松,却在栏杆的地方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不去拍广告?”钟暮寒冷冷地问翻墙过来的徐斯颜。
“不拍了,……总觉得那钱来的太容易了,拍一次就够了。”徐斯颜挠挠头,有些局促,“果然我还是适合老老实实做体力工作。”
钟暮寒没说话,但脸色似乎好了一点。
过了好一会,热身的钟暮寒看徐斯颜还跟在自己身边,“干什么跟着我?”
“……我也想跑半马,听说第一名还有奖金。”徐斯颜眼神闪躲。
钟暮寒不管他,自顾自开始跑,徐斯颜赶忙跟着跑。
徐斯颜越跑越慢,逐渐被钟暮寒扣了好几个圈,这是徐斯颜人生中第一次跑了超过一个小时。
后来休息的时候,徐斯颜忽然觉得胸部有些刺痛,他背对着钟暮寒,拉开衣服检查,却发现胸口的两个点点都红肿了。
正当徐斯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钟暮寒走了过来,递给了他一个像是胶带的东西。
“这是什么?”徐斯颜疑问。
“……胸贴。”钟暮寒冷冷地说。
“干嘛用的?”徐斯颜一脸单蠢。
钟暮寒无语,把东西塞给他就走了。
后来第二天,徐斯颜借了同桌的手机上网搜索,才知道长跑的时候衣服摩擦乳/头,所以长跑者一般都会贴胸贴。
那钟暮寒也会贴么?徐斯颜想象了一下,觉得耳根有点热,他赶忙甩甩头,把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
第二个周六,徐斯颜又去操场找练习长跑的钟暮寒。
见钟暮寒做好了热身,徐斯颜忽然像是被检查作业的小学生,主动拉开自己的衣服给他看自己贴着胸贴,“谢谢你!我贴了。”
钟暮寒一愣,然后闪过目光,自顾自跑步。徐斯颜赶忙跑着跟了上去……
那年的十二月和来年的一月,徐斯颜每个周六都会去跟钟暮寒跑步,虽然跑不过钟暮寒,但也跟着钟暮寒跑完全部时间。
终于到了二月份,冬季马拉松大赛的时间也到了。
起跑点附近,钟暮寒刚做完准备动作,就感受到了一个特别的视线。他转头,在人群中发现了正在挥手试图引起自己注意的徐斯颜。
钟暮寒在众人的惊讶下走向了徐斯颜,徐斯颜周围的人看着一个帅哥走来,都激动不已。
“你不参加?”钟暮寒问。
“不参加了,我每次都没跑完过……”徐斯颜挠挠头,“我还是适合给你加油。”
钟暮寒觉得有点无语,他不参加还每个周六和自己一起跑……
这时,两个尖锐的争吵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原来是两个围观的群众,因为踩了脚而有些口角,声音大了点。
钟暮寒蹙眉,因为他发现徐斯颜听到那人的吼声之后,缩了缩脖子,似乎本能地在害怕……
“帮我拿着。”比赛的预备枪声响了,钟暮寒把外套扔给徐斯颜,转身去了起跑点……
徐斯颜抱着钟暮寒的外套跟着他跑了很远,他看着钟暮寒的侧脸,总觉得在他身上能看到一种特别的力量,仿佛永远那么胸有成竹,徐斯颜说不出为什么,但总是特别羡慕和向往……
徐斯颜偷偷闻了闻钟暮寒的外套,果然有一点点若有若无的松木香,在冬天特别干净纯净的味道。
徐斯颜坐免费的班车到了终点等钟暮寒,终于,远处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徐斯颜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看到了钟暮寒在第一的位置……
钟暮寒看着前方终点线后的徐斯颜,他正在兴奋地跳跃,挥手,满脸兴奋地给自己鼓劲儿。钟暮寒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傻。
在冲击终点的时候,钟暮寒全部的关注点,从终点的那条带子,转移到了后面那个有点傻的徐斯颜身上……
冲破线的钟暮寒没有停下脚步,他似乎在减速,终于轻轻撞在了徐斯颜的身上,微微的撞击只让徐斯颜的身体向后晃了一下,徐斯颜惊讶地抬头,对上了钟暮寒气息不稳却依旧平静的脸。
四目相对,瞳孔映着彼此。
徐斯颜抱着钟暮寒衣服的手,悄悄地捏紧了……
徐斯颜陪着钟暮寒走了一会儿缓冲体力,后来他看着钟暮寒上了奖台平静地接了奖杯。钟暮寒全程都是冷漠的样子,连采访都没接受就离开了领奖台。
初冬的晚霞是紫色的,两人坐在主席台的角落休息。
“你很讨厌争吵?”钟暮寒问。
“啊?”徐斯颜有些诧异,没跟上钟暮寒的思路。
“比赛前有人争吵,你身体抖了。……还有上次摄影棚,摄影师吼你,你也不太正常。”钟暮寒淡淡地说。
徐斯颜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他竟然观察得这么仔细?
顿时和徐斯颜有种温暖的感觉。
“小时候,我爸会打骂我妈和我……”徐斯颜揭开了自己藏在心底的伤疤,“小时候那人一吼,我就知道要挨揍了。”
钟暮寒坐在那里,低着头,徐斯颜看不到钟暮寒的表情。
“不过现在那个人和小三跑了,没人敢打我了。只是现在有时候听见别人吼,会条件反射罢了。”
“……很疼?”钟暮寒声音有些低沉。
“还好,习惯了就比较能忍。”徐斯颜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也挺练脸皮的,我现在从内到外都很抗揍!”
钟暮寒起身,低头看了看徐斯颜,竟然弯了弯腰,伸出手,揉了一把徐斯颜的头发。
徐斯颜呆呆地抬头看着逆光的钟暮寒,忽然觉得鼻腔酸楚,他低下头忍住眼眶的热流。
为什么只是一个没什么意义的简单的抚摸,就抚慰了他心底无尽的委屈?……
徐斯颜从四五岁就被他爸打,最开始他哭,可每次他哭的时候,他妈就会捂住他的嘴,告诉他这是他们家的秘密,不可以让别人知道。
于是徐斯颜和他妈妈一样,在外人面前,笑得开心,仿佛是和和美美的一家子。只有在家里被藤条打的时候,他才会哭。
可是后来徐斯颜长大了,他不哭了,因为知道哭没什么用。反而是装笑,能得到更多的实惠。
比如,如果笑着说着俏皮话,邻居的奶奶就会给自己好吃的水果;比如,笑着夸邻居阿姨长得好看,邻居阿姨就会把做好的手工糖塞一把在自己的口袋里;比如,笑着和爷爷装作很开心,爷爷就会被蒙在鼓里,不会为自己衣服下的伤痕而难过伤心……
直到徐斯颜十三岁的时候,他爷爷才发现他爸家暴的事,那天他爷爷家暴了他爸,把他爸打掉了一颗门牙。然后他爷爷心疼地搂着徐斯颜哭了一晚上,徐斯颜还看上去傻乎乎地笑着安慰他爷爷。
人间丑恶,徐斯颜不仅见过,还亲身地经历过,所以他十几岁就很会伪装。
然而这种伪装在见到钟暮寒的那天消失殆尽。
初见之下的钟暮寒那么光芒四射,他闪耀在人群之中,心安理得地站在徐斯颜渴望的阳光之下。他那么完美,仿佛靠近他,就能借到他身上的一缕光一样……
“你还要坐多久?”马拉松主席台上,钟暮寒居高临下看着低着头的徐斯颜。
徐斯颜收起了回忆,吸了吸鼻子,抬头对钟暮寒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笑容。
钟暮寒微微愣住了,徐斯颜此刻眼中像是裹着整个银河,星星点点闪着光,钟暮寒从那清澈见底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这样子,仿佛自己被徐斯颜吸入了他的世界里……
不过还好,那个世界,似乎,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