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扭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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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基本接下了急诊的直播，科室里以他是闲散的编外人员，把这个抛头露面的工作委派给他。而急诊科曾经的另一大主力，齐皓，宁愿在后面给他拿提词器也不愿意站到镜头前。
恶语三冬寒，温暖的良言却有鼓舞人心的力量。
沈听觉得挺好笑的，他从姑娘们那复制粘贴的彩虹屁中，竟收获出了一点点微薄的自我认同，这让他在自定义为失恋的这段时间里不至于太难过。
程序设计已经进行到尾声，后面的统计跟林又冰这样一个专业的人交流收效更佳；他一直逃避着见瞿迟甦，也希望在这段逃避中重新建立起自己的体面。
但最近沈听还是得去找他；瞿老说走这个程序需要拿到专业编程公司的许可证明，其实就是保证这个程序渠道是合法正规的，而不是用什么盗版软件模仿出来的。
瞿老打的招呼，沈听以为瞿迟甦是知道这件事的；加之这只是个小事，沈听就自己跑了一趟。
那是个中午，夏季行至末尾，天气转为压抑的闷热，随时会有一场不期而至的暴雨。
沈听轻车熟路到了瞿迟甦办公室，门还是一如既往虚掩着，办公室的空调很足，透过一方窄窄的缝隙漏出来，沈听有些自虐地推开门。
其实他急于证明，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瞿迟甦能给他的影响微不足道。
他离开了谁能生活得不错。
办公室很冷，他用过的那张办公桌还原封不动摆在那儿，摆着泰台式电脑和一些其他的东西。阴天那白而低沉的光线透过百叶窗照进来；沈听想起以前在办公室午休时，瞿迟甦不经意给他拉窗帘的样子。
瞿迟甦正在午后犯盹儿，他以前会把休息室让给沈听，自己披着外套趴在桌子上休息会儿；大多数时候，沈听对这份好意诚惶诚恐，就陪他一起在桌上小憩。
他听到声音，眯着眼抬头，一看到是沈听，眼中闪过难掩的惊喜，“你怎么来了啊？”
“我来拿资格授权；瞿老师没跟你说过吗？”
“说过，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瞿迟甦揉揉鼻梁，伸手去抽屉里给他拿，用棕色的牛皮纸文件袋装好了，他递给沈听，“还有一份电子档的，我随后给你发邮箱。”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沈听一下就心软了。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开门声，紧接着是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很清脆，得是较尖锐的男士皮鞋鞋跟。
“谁来了啊？”陆拙正从里面的休息室走出来，他栗色的长发揉乱，正被他陇在脑后，不知道衬衫是什么材质的，飘逸轻薄，领口微敞，露出性感的颈下三角区。
剜心般的痛席卷了沈听的意识。
他定定看着陆拙，陆拙跟他打了个招呼，自然而然地端起被水仰头一饮而尽。
他对这个办公室这么熟悉吗？自然到这般程度，完全像另一个主人。
沈听又转过去看瞿迟甦，后者似乎见怪不怪，只是嫌弃地看了看陆拙，又把目光胶着在沈听身上，希望他能说出些什么。
他能说出什么呢？
原来自己不在的时候，他的位置马上就可以给别人用；说借给他休息的床可以迅速借给另一个人。
不对！不对！
瞿迟甦和沈听是心意相通，认知合拍的好伙伴，是共享一份同样爱情观的人；他们能接受彼此的身边有其他人，但他们始终心意相同。陆拙多好啊，可以毫无芥蒂地接受他寻找新的乐趣，不会对他的示好坐立难安。
因为他们才是灵魂上对等的人。
先来的是陆拙，那个令瞿迟甦一时兴起的人——是他沈听，所以他才需要瞿迟甦用温良友善去示好，才需要瞿迟甦用无微不至的关怀去诱哄。
一口气堵在沈听的胸口，他捏皱了手中的文件袋，仍是控制不住心中的酸涩。
“沈听，你怎么了？”瞿迟甦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他的声音仍是那么温柔，那么清冽，像是一股清泉。
沈听心中又泛起另一种情绪，是委屈。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这样太不体面，但沈听无暇及他；只能在闹出更大的笑话之前拔腿离开，还听到瞿迟甦在后面叫他的名字，陆拙问，“他怎么了？”
沈听手指长按在电梯按钮上，下楼后又快步离开；他胸中有一股气一直在搅动，不知不觉间步子又快又大。
原来他的心理建设都是笑话，他真的很喜欢瞿迟甦。
瞿迟甦像是他从影视作品里看到的清秀连绵的山峦，浓墨重彩的落日余晖，深海的壮阔波涛，还有夏天夜晚清爽的风；是他如死水一般的平静生活里的一抹色彩。
就像动物都有趋光性，他也尊重最俗气的本能，那样喜欢瞿迟甦。
他和李瑞安的恋爱关系还没结束时，他就没有感情了。对一个成年人来说，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很可怕，他不再像年少时那样有鲜活的喜怒哀乐；那样积极地盼望每一天如期而至。
但是瞿迟甦让他的情绪又生动起来，即使在你来我往的拉扯之间，他也从酸甜苦辣中获得隐秘的甜蜜。
但刚刚那一幕，他深刻地意识到，瞿迟甦这个人不属于自己的生活，从他身上获得的一切悲伤欢乐都名正言顺地属于另一个人。
沈听加快了步子，带起的风浮动他额前的长发，将衬衫吹得紧贴身体；道路两旁高耸的建筑不断往后退，他似乎看到自己将来的生活一点点退为灰色。
他又唾弃自己，一个接受了二十多年教育的人，竟因为一段失意的关系就感到人生绝望。
完了，他真的好依赖瞿迟甦。
瞿迟甦是在快到地铁站那段路上截到沈听的；他的步子很快，路上人又多，瞿迟甦开车很不方便。
他在路口处把车停在沈听前面。
沈听真的是气急了，他面无表情，似乎感觉不到车停在自己面前，一门心思往前冲。
瞿迟甦也被这样的沈听气到了，他气冲冲地甩上车门，拉着沈听的胳膊，当着街上的人群，吼道：“你干嘛？跑什么？”
沈听前一秒还直愣愣看着前方，被一吼眼睛才聚焦，他又委屈又气，全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不甘示弱地吼回去，“跟你有什么关系？放手！”
“你差点撞车你知道嘛！”瞿迟甦气得不行，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暴躁了；想起沈听不管不顾往前冲那架势，心里还是一阵后怕。
沈听抬头与他对望，一双眼睛睁得很大，他的眼尾微红，眼神满是愠怒，卯足了力气吼道：“关你屁事！滚！”
瞿迟甦愣了一下，嘴唇微动，气势忽地就弱下来。
两个高大的男人在人群里对垒，剑拔弩张的气氛引起围观，沈听又是张熟脸。瞿迟甦必须顾全大局，他冷静下来，软了声音说：“你怎么了？我们上车说。”
沈听是典型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被这么一哄，也没再说话，被瞿迟甦半推着上了副驾。
瞿迟甦开着车离开拥挤的街道，他看着人流打方向盘，眼睛一得空就去看沈听，“你要去哪？”
沈听还是像炸毛的猫，一点就着，语气不善，“回家。”
瞿迟甦应了声，把车往自己家开。他尝试几遍和沈听交谈，可沈听还是在气头上，明显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开口就是股火/药味。
瞿迟甦微微谈了口气，想自己可算见识到沈听的脾气了，只得沉默等他冷静。
下车后又连哄带骗地将人弄回了屋。
瞿迟甦把门反锁上，将钥匙丢进西装裤兜里，坐到沙发上问：“你今天怎么了？”
沈听正靠在玄关处，斜挎包松松搭在胯部，抱着手臂斜依着身体跟他对峙。
盛怒下的沈听放松了不少，他那副平常总是低眉顺眼的五官都张扬了起来，像是真正展示出了该有的色彩。
沈听低头看了他一眼，双腿交叉，一条腿抖了两下，唇间还漏出一声冷笑。
拒不配合的样子太欠收拾了。
瞿迟甦又问：“那你再说说，上次见完林志南回来你又跑什么？”
沈听又抖了两下脚回应。
瞿迟甦说：“沈听，你今天那个反应是因为看到陆拙了吗？我不相信是我一厢情愿，我一直都在观察你的情绪，我想按照你的性格慢慢来，但你的性格似乎超出我的预料了。”
沈听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丑也出了，他干脆破罐破摔地发泄余下的怒气，“是啊；不是你一厢情愿，是我们俩双向奔赴。所以你想家里放一个，办公室里放一个吗？”
双向奔赴，还是他这段时间直播从弹幕学会的词。
“什么？”瞿迟甦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
“我多欣赏你啊。”沈听冷冷地说，他由衷地喜欢瞿迟甦，但瞿迟甦只是把他当成增添生活趣味的调剂，“但是你不就想跟我上床嘛？你之前让我住你家不就是想跟我上床吗？你还让你爷爷劝我，够冠冕堂皇的。”
瞿迟甦用手背蹭蹭下巴，他没说话：虽然有那方面的原因，但也不全是吧。
“你这样陆拙真不介意吗？”沈听最后一次跟他确认。
他刚刚在车上想清楚了，既然割舍不下瞿迟甦，不如顺其自然，也没人逼他现在放下。
现在的他太渴望靠近瞿迟甦了。
瞿迟甦结合沈听今天的反应，也大概明白他在别扭什么。这个猜测让他既甜蜜又心疼，他想起陆拙那花孔雀般的嘴脸，不耐烦地说：“跟他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扭曲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