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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碰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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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几天，沈听几乎又回到校园，又过上了图书馆、实验室、家三点一线的生活。
这天，他接到通知，受邀请参加第十届血液病学峰会，承办单位是银坛医院，后又接到瞿老的通知。
瞿老打算将为自己的一个项目招标，前些日子沈听参与设计的就是其中一个部分。这次峰会的承办单位是银坛医院，负责举办的是医院的另一个老师，也是瞿老的学生，但资源方面，与孙老师就相形见绌了。
沈听接到这一消息后，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系，看似峰会，实则为自己的老师寻找合作伙伴。
瞿老让他整理好资料，会议时负责向嘉宾汇报。
这些医学峰会大都是由学生在负责筹备，李老师还没有招生资格，筹备的事也就落到沈听身上。
好在自己还上学时就参加过这类活动，沈听一边准备讲义，一边与参会人员交接一边向承办酒店沟通。
峰会时间到了，沈听组织师弟师妹给嘉宾席准备名牌和水果，最后一遍确认各讲演嘉宾的讲义。
参会人员陆陆续续进场，沈听身着白色亚麻衬衫，挂着展会证，蓝色的牌子垂在腰前，几乎遮住了一半的腰，他在大堂穿行，忙碌于微不足道又不能忽略的琐事。
离会议开始还有还有十分钟，来的人不仅有医学大牛，还有科技工资和一些其他企业，都是行业里耳熟能详的名字。有穿着帆布鞋的科研艺术家，也有正装出席的商界人士。
李老师只是银坛医院的普通医生，但也是为数不多，在两位老师关系白热化后，还愿意帮助瞿老的人。自然不具有这个能力召集这么多人，大家是冲着谁来的不言而喻。
处处昭示着瞿老是为钱而来的。
李老师刚和一个老学者寒暄完，那老学者言谈之中尽是瞿老怎么还不来，李老师招架不住，这才走过来拍拍沈听的肩膀，“你先去看看瞿老师到没?”
沈听穿过人群，踩着酒店松软的绛红色地毯往门外走。
大门被迎宾的两位礼仪小姐拉开，瞿老一身休闲装扮从门口迈进，笑呵呵地环视会场。
沈听顿了片刻，刚想上去迎接，从后面走进来一个身量很高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暗红色的条纹领带被一丝不苟地收进西装外套，裁剪精良的衣物衬得他的肩膀又直又宽阔，五官利落，在一群日夜搞研究的秃头怪中尤为突出。
拥有让别人成为背景的气场。
沈听觉得，这人肯定是瞿老的目标。
从最外侧那排嘉宾席里出来一个人，跟瞿老握着手攀谈，瞿老微笑着应对身后那个男人也微微弯腰，含笑加入他们的对话。
突然间，那人抬起头来，望了沈听一眼，嘴上继续说话，仿佛沈听只是他思考时的一个视线落点。
沈听还是看到了，这人五官锋利俊俏，是个很帅的人。
他负责与嘉宾对接，不论是学术大拿，还是商界名流，邀请名单上没有这样一个人。
不多时，几人结束了对话，瞿老领着男人往沈听的方向靠，冲他慈爱一笑:“小沈。”
男人也抬眼注视他。
沈听乖乖回应：“瞿老师。”
九点整，会议开始。
李老师上台热情激昂地开场 。
瞿老很顺利找到了放着自己名牌的席位，沈听只得就近坐在瞿老后排，属于不配拥有姓名的那一列。
西装男也坐在旁边。
李老师接着重点感谢了瞿老师说没有他就没有这场会议。并对孙院长及其他同辈不能参会表示遗憾。
实则大家心知肚明。
开场第一便是瞿老正在台上发言，西装男人坐在旁边，时不时有老人跟他说话，他侧过身去，礼貌应答，声音清澈，举止得体。
如果他是个女孩儿，那就称得上落落大方、大家闺秀。
可惜这是个男人，沈听只能想到游刃有余这个词。
沈听感到无形的压迫感，他一时不知道这种压力从何而来，可能因为他是个书呆子，而人总是对自己缺少的东西无比艳羡。
瞿老从台上下来，接着是各位同辈上去介绍自己的研究。
台下窃窃私语，各人小声议论着这些研究中的优缺点，准备向发言人提出问题。
“小沈。”瞿老从前排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对沈听说，“听说你离开急诊了?”
沈听局促地点头，余光中瞥见西装男盯着他，他特别不希望瞿老在这儿谈医闹的事。
瞿老叹了口气，“也没关系小伙子，我们今天招标成功了，你就来跟我做这个项目。”
这是沈听参与设计的那个方案，大体思路是需要收集广泛患者的资料，经过分析筛选出某种变异的分子再做具体的分析。
沈听知道这是个很不错的研究，但需要有专门收集信息的系统，更重要的是：还需要很多钱。
他转眼看了旁边人一眼。
那人正想喝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拧瓶盖被转开，他仰头露出清晰的喉结，察觉到沈听的目光，维持着拿矿泉水瓶的姿势回看他，目光彬彬有礼，表情却仿佛再说：您有事?
沈听尴尬地扯扯嘴角，转回头，“瞿老师，抛开工作量不谈，这里面涉及到许多程序，我不是专业的，可能完成不了。”
“没事儿，工作量的事，李老师会帮你，我还有学生在其他医院，至于程序的事，”瞿老用眼角指指旁边，“让迟苏帮你，不用花经费。”
“爷爷，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旁边的男人咽下一口水，立即不满地回。
等等。
沈听一会儿看看瞿老，一会儿看看旁边的男人。
迟苏？
他就是瞿迟苏?
孙子?
沈听一时难以描述自己是什么感受?可能就很哇塞吧。
他想到自己那番老实人言论，本以为瞿迟苏是那种带着眼镜的IT男，或者是每天背着个大包跑业务的药代。
现在告诉他，瞿迟甦长成这样式，还是瞿老的孙子，那心里那点隐秘地安全感缓缓沉寂。
他为自己那荒唐的意淫而羞耻。
许是沈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太呆了，对面的人伸出手来，“你好。”
沈听注视着他得体的笑容，右手与他交握，能感受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一握。
是个有有礼貌的力度，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合乎分寸，不失礼仪。
项目的纸质版早就分发到桌面上，瞿老时不时跟别人聊着，李老师作为主持人宣布沈听将会代表瞿老汇报。
台下响起掌声，沈听在众人的目光下慢慢走向讲台。
他目光扫过观众席上各种穿着的人，在大家的注目礼中点开演讲文档。
谈不上紧张，但他不喜欢成为众人的焦点。
沈听的演讲风格就是一个字，佛。
这跟齐皓形成极大的反差，当初他们一起面试时，孙院长对齐皓的回答赞不绝口，说他热情洋溢，干劲十足；而对沈听的评价就是：你真的想读这个书吗？感觉你什么都不想要的样子。
但奈何沈听写在纸上的成绩不容忽视，他还是被录取了。
如今，各种假设和工作步骤从他口中缓缓吐出，仿佛他的目的不是让别人对这个实验产生兴趣，只是为了把这个事情说清楚，别人感不感兴趣，会不会投钱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那是瞿老的工作，此时，瞿老正和坐在前排的几个老头凑在一起，小声议论。
他身后的瞿迟甦端坐着望向讲台，那姿势仿佛是在自己的公司开会，但从他的神态看来，又十分放松。
沈听响起瞿迟甦说期待跟他碰面，心中泛起一阵紧张，导致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低了下去，意识到自己正在出神，又清了清嗓子，继续讲述。
紧接着是茶歇时间，瞿老带着瞿迟甦和一众专家老师去吃饭，瞿迟甦也一道去了，沈听按照嘱咐，照料好师弟师妹们，整理会场。
沈听看着瞿老和他的一众客户往门外走，一时想不清他还带上自己得孙子干嘛。
其实瞿老也不算个很会说话的人，远远不如孙义院长有技巧，总是三两句话就暴露真实意图，在年轻时还得罪了不少人，也就是后面成就上来了，这种缺点也成了一种性格，大家也更能包容他一些。
莫非是瞿老知道自己有求于人，决定端正态度，特地带上了做人滴水不漏的瞿迟甦？
下午的安排不多，重头戏已经过了，瞿老和他们的目标直接坐在门口那一排位置，沈听则靠里，帮忙盯电脑。
会议结束后，那边还在小声议论，沈听时不时偏过头观察。
看来交涉结果不太好，瞿老一脸愁容，旁边递水的师妹连忙放下水瓶就离开了，生怕被踩住了尾巴。
瞿迟甦倒是没有露出恹恹的神色，但是话也比最初的少，别人问一句，他才低下头，小声地回应。
其实沈听也能猜到结果，瞿老的确颇负盛名，但他年事已高，又拒绝了银坛医院的返聘，没有机构支持，举办这场会议靠的还是李老师挂名。但盛名可以让他叫这么多人来，实力才能决定别人愿不愿意掏腰包。且不说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他手底下还有多少人能做这个工作，单凭他和孙院长不对付，圈子这么小，谁也不愿与得罪势头正盛的现役院长，这一点就能劝退很多人。
沈听和李老师负责送各位来宾离开，开车来的要送到停车场，没开车的要帮助打车。
沈听正在礼貌回答一位老师的问题，伸手拦了辆计程车，一个师弟从身后告诉他，瞿老师找他。
他点点头，把会场送的礼物递到车上，关上车门，往会场走。
来宾已经走得七七八八，整个大堂空旷起来，瞿家那两爷孙正坐在门口的前两排说话。
没有外人，瞿老的脾气差了不少，嘴角低垂，声音高亢，仿佛争论不过，恼羞成怒。
对面的瞿迟甦却一点也不怵，见多了这个场面似的，坐姿比刚才还放松，一副被吼皮实了无所畏惧的样子。
两人见沈听进来，齐齐站起身，瞿老挂上了一副笑脸，“小沈，过来。”
沈听深感怪异，他竟无助地看了瞿迟甦一眼，那人正坦荡荡地看自己。
瞿老继续对瞿迟甦暴力输出：“你现在也看到了，我老了，拉不到赞助，你就算不心疼我——”
沈听正走到两人面前，一根苍老的手指蓦地伸到胸前，“你也心疼心疼小沈吧。”
“啊？”沈听和瞿迟甦惊异对望，双方的眼里都写着：发生什么了？
瞿老又气又急，“你看这孩子，你看看这黑眼圈——”
瞿迟甦那货还真的凑近了点，打算去看他的黑眼圈，一张帅脸凑近，吓的沈听猝不及防低下头。
那老的还在说，“招不到标，他得多委屈！”
从瞿迟甦的角度看去，沈听低垂着脸，只看到得到他前额柔软的碎发、分明的眼睫，还有鼻梁的线条。
还真他妈有几分委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