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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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裴玉惜审视自己，他把一切看得太理想化了，以为只要认清自己的内心，是无法离开宗延的，就可以重新获得拥有的机会。
事实是，他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就很莽撞地开始了与宗延的联系。
宗延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再合情合理不过，毕竟重生的只有他一人，又太操之过急。
裴家现在这个情况……他亲手斩断了从唐家获得帮助的可能，如此说来宗延的确带来了好消息。
如果真如他所说，宗楚岚诚意求和，只要父亲先抛出橄榄枝，放下从前的芥蒂，就可以顺利度过当前危机。
可裴玉惜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
宗延像个冷静的旁观者，将他的心机洞悉透彻，却没有因此而讨厌他，反而在尽心尽力地帮他解决问题。
这不是他想要的开始。
裴玉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宗延在桌对面打量他，没能分辨出这个笑的准确含义，只嗅到了某种危险又令人着迷的信号，像带着刺的冰蓝玫瑰。
这种感觉让他不安。
宗延以为，裴玉惜拿他当挡箭牌来拒绝唐应白的方式是令人气愤的，企图通过联姻的方式来帮家族度过经济危机也是不对的。
因此提出，想要纠正。
可他确确实实是抱着培养感情的目的来的。
他如此矛盾。
如果裴玉惜这个笑的含义是默认，问题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就更加无法解释自己的沦陷。
从游轮上四目相对开始，他的心电图就开始不平稳，起落都太过动荡。
宗延觉得自己可能快挂掉了。
“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吗？”宗延说了一个城市的名字，是自己在国外居住的地方，“你去过这里吗？”
裴玉惜嗦了下吸管，吸进了一块冰卡在嗓子眼，凉得他整个脑袋都发麻。
咳了咳，没咳出来，就将这化了一半的冰咽下去了。
还真是喝不惯冰美式，怕是夜里真的会胃疼。
裴玉惜揉着太阳穴说：“转机路过。”
上一世宗延死后，他一个人去过。
那时宗延问他蜜月想去哪里，去他上学的城市好不好？
裴玉惜说没心情度蜜月，他太累了，度蜜月只会更累，哪里也不想去，要去宗延就一个人去。
哪有一个人度蜜月的。
可最后就是宗延一个人去的，连助理都没带。
兴许是怕裴玉惜误会，他如此听话。
说到牺牲，到底是谁在牺牲呢。
放在玻璃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唐苏年又发来消息：[要到了！！！]
[我们现在去开房！]
裴玉惜心烦意乱，直接给唐苏年设置了免打扰。
退出时看到信息内容，思索着要不要阻止一下，最后决定不管。
想做什么就去做，喜欢谁就跟谁上床，只要是你情我愿，有什么问题吗？
裴玉惜祝他：[玩得开心]
“是不是耽误你的事情了？”宗延的脸色就跟桌上的冰美式一样，冷冷的，还带着苦涩。
裴玉惜正要说什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爸爸。
裴玉惜接起来，面色随即比暮色还沉重。
裴氏地产要建一座云城最大的娱乐中心，项目正在批复阶段，几个环节都要经过唐家的人脉。
父亲告诉他，批复没有通过。
挂断电话，裴玉惜神色匆匆地要回家。
出了咖啡厅，宗延问：“要不要送你？”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马路像一条分界线，路那边是灯光明亮的绿茵场，这边是只有稀薄月光光顾的人行道，裴玉惜拉了下宗延的胳膊：“我的车停在这边，你车停在哪里？”
“南……难得今天限号，”宗延说，“我没开车，我打车来的。”
迎面走来一对情侣，肆无忌惮地接吻。
宗延为了躲开他们，往裴玉惜这边移了一下，说：“云大好大，好多地方都没有逛到。”
“这段时间我应该不会回学校，”裴玉惜说，“我毕业典礼的时候你也可以来，带你逛玫瑰园。”
玫瑰园是云大的特色设计，很多外校学生慕名而来，用脚趾想也知道，是情侣约会的好去处。
“好。”宗延欣然接受。
“那你让司机别来了，”裴玉惜说，“我送你，你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宗延欣然应允。
裴玉惜的车是辆银白色的保时捷，冷色调很衬他，车上的香水味很好闻，跟本人一样。
宗延闻了一会儿就到地方了，裴玉惜有落安全锁的习惯，宗延开了一下没开开车门，转过头去说：“不想让我下车吗？”
“哦，忘了。”裴玉惜把车锁打开，“你爷爷也住这里吗？”
“怎么可能，”宗延开车门的手彻底收了回来，放在腿上，“他住北山的别墅，这边离公司近。他几年前买的一个楼层的两户，现在正好给我住。”
裴玉惜：“……这样啊。”
难怪在网上搜不到。
“嗯，那什么……”下车前，宗延想说点什么，他对于自己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又不知从何说起。
毫无疑问，裴玉惜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他可以选择“牺牲”或不“牺牲”，只要他想。
他不愿意，神仙也不能勉强。
宗延支吾两声没说出来什么，突然嘴变得其笨无比。
裴玉惜看了眼路灯明亮的小区，先开了口：“宗延，下次约会不看音乐剧了，灯光闪得我眼睛疼，我们做点别的。”
“好，做点别的，”宗延像一只快乐的大狗，被一个意外的礼物砸到，兴奋地跑过来叼住，“今天有些仓促，下次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会……好好准备。”
裴玉惜预感到即将到来的忙碌，说：“不知道，等我给你打电话。”
分别之后，裴玉惜开了很久的车回到家。
裴木山还没睡，坐在沙发上等他：“这么多天没回家，是在怪爸爸吗？”
“没有，家里的难处我知道，”裴玉惜说，“最近在准备毕业答辩，刚才，跟宗延一起看音乐剧了。”
裴木山有种管不住儿子的无力感：“真跟他搞一块去了？”
“啊……”裴玉惜模棱两可地回应，提起了宗延转述的事情，如果裴木山不那么抵触，可以考虑一下。
“你要是真喜欢，”裴木山说，“爸爸就去考虑。”
“爸……”
“爸爸做了个梦。”裴木山说，“梦见你和唐应白结婚后，过得非常不好，所以还是选你喜欢的吧。”
“谢谢爸爸。”裴玉惜说。
“不过爸爸还是建议你好好跟应白聊聊，不管怎样，别闹得太僵。”
信息传达到位，接下来就不是小辈们的事了。
裴玉惜要解决的是唐应白，卡批复，不就是要他主动找过去吗。
这个话题结束之后，裴木山惯例劝裴玉惜去读研，若是不喜欢国内的学校，可以送他出国。
裴玉惜叫了一声“爸”。
裴木山秒懂：“行吧，不想异地，那就到公司里来帮忙。”
裴玉惜表示想跟娱乐中心的项目，毕竟这项目现在受到了他的影响，他有责任做好前期的工作。
另外一个原因是，上一世，这个项目在施工质量上出了问题，导致父亲在发布会上突发脑梗。
裴玉惜想从头跟进，避免这样的事再发生。
聊过之后，裴木山就回房间了，裴玉惜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觉得空调温度有点低。
“馨姐，空调遥控器在哪儿？”
“在这呢，”话音来自一个稚嫩的孩童声，“哥哥你想调到多少度？我来帮你。”
一个八九岁样子的男孩走了过来。
这男孩白白净净，大眼睛圆脸，一看就是馨姐的儿子。
“二十八度，谢谢。”
小男孩开始命令：“小zone，小zone，请将空调温度调至二十八度。”
裴玉惜看他身旁有一个圆球形状的可以自由移动的智能体，通过语音就可以调节空调温度。
他从几年后回来，对这东西当然不陌生。
只是这小男孩叫它什么？小zone？
裴玉惜知道zone是智zone科技的zone，但是总感觉像是在叫宗延。
“小嘉，快过来，回你房间里去，不要打扰裴先生。”馨姐从厨房里过来，拉着小嘉解释，“不好意思，小嘉的爸爸今天晚上跑长途，小嘉一个人不敢在家里住，裴先生说可以带到家里面来。”
“没事，馨姐，你忙你的，我陪小嘉说说话。”
“我在给裴先生做宵夜，你要吃点什么吗？”
裴玉惜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了约会连晚饭都没吃，空腹喝了一杯冰咖啡，胃不胀气才怪。
“我刚好也饿了，馨姐，帮我煮碗热汤面条吧。”
馨姐做饭麻利，冰箱里有现成的鲜切面，面条很快就煮好。
裴玉惜坐在餐厅吃面，查了下未读信息，一一看过之后，点进了宗延的头像。
白色的背景上画了一条彩色的波浪线，有点像无线电波，也有点像心电图。
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
“……”
“哥哥。”小嘉把他的平板电脑拿了出来，指了指裴玉惜旁边的位置，“我可以在这儿坐一会儿吗？”
裴玉惜帮他把凳子拉开：“坐吧。”
屏幕上是一些裴玉惜看不懂的代码。
“小嘉，你在做编程吗？”他问。
“嗯，我在做编程作业，”小嘉说，“这道题我不会，妈妈说哥哥是高材生，哥哥你会么？”
“编程啊……”裴玉惜尴尬地笑了笑，“那你还真是……问错了人，哥哥不会，不过哥哥可以帮你问个会的人。”
裴玉惜点开跟宗延的聊天界面，把小嘉的作业拍照发了过去。
[帮个忙，看看这段代码有什么问题]
很快，宗延发了一段正确的代码过来。
后面跟着两句话：[三瓣花，很简单]
[你怎么想起做这个，要送给谁？]
裴玉惜：“……”
送谁？他要是想送谁花，也不送一枝三瓣的电子花啊。
宗延还真是爱疑神疑鬼。
不过既然宗延都让他不要牺牲自己了，他要送谁花，也没有必要说明吧。
吃完面，裴玉惜觉得身体暖和了许多，回到卧室洗了个澡，人反而更清醒了。
他让项目部的人发来了相关资料，有前世的记忆，裴玉惜资料看得很快。
资料没有问题，那就是唐应白有意为之。
现在已经太晚，夜晚联系人有暧昧的嫌疑，裴玉惜决定明天再行动。
但是躺在床上，裴玉惜还是点开了宗延的对话框，耐心地解释：“家里做饭阿姨孩子的编程作业。”
宗延没有立刻回，裴玉惜对着手机屏幕发了两秒钟的呆，退出去后发现宗延换了头像。
有时间换头像，没时间回复……
裴玉惜再次点进对话框，点击宗延头像、发大，清楚地看到头像是礼堂外面的晚霞。
他拍了拍宗延，可能是手抖，也可能故意的。
很快，宗延发过来：[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花?]
什么颜色。
只要是宗延送的，什么颜色都喜欢。
人在夜晚会比较不设防，裴玉惜差一点就将心中所想回复出去了，冷静了些才输入：[蓝色吧，但是没有要你送的意思]
凌晨一点，还在公司加班工作的宗延叫来新上任的助理，让他准备蓝色的鲜花，并随时准备接受裴玉惜的邀请，与他约会。
“您什么时候用花？”助理问。
“随时。”宗延说，“每天都准备。”
要时时刻刻都是新鲜的。
宗延以为很快将迎来下一个约会，但是连着三天，裴玉惜都没有联系他，忽近忽远的感觉再一次变得强烈。
裴玉惜是否找他，全看裴玉惜的看心情。
裴玉惜确实很忙，他要熟悉项目，还要处理和唐应白的关系。
次日，裴玉惜发消息给唐应白，问他方便见一面吗。
唐应白回他：[我人不在云城］
[你是要问项目的事吗？]
裴玉惜：[是的，我们核对了审查资料，是没有问题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要求，你跟他们熟，可以帮忙问一下吗]
唐应白：[小玉，回去再说]
[回去我请你们一起吃个饭，就没事了]
裴玉惜：[那你回来了跟我说，我来请]
唐应白在三天之后回到云城。
裴玉惜精心安排了个饭局，包间里还有项目部的人，一顿饭吃得和和气气，正如唐应白所说，吃了顿饭，就没事了。
送了客，只剩下两人留在路边。
“今天多谢了。”裴玉惜说。
“跟我客气什么，”唐应白虚虚揽上裴玉惜后背，在他另一侧的肩膀上拍了拍，“我送你回去，你喝了酒不能开车。”
席间，裴玉惜敬了很多酒，唐应白声称自己感冒了没有喝酒，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裴玉惜说：“司机在等我，不麻烦你了。”
“让司机自己走，”唐应白靠着车身点了支烟，“怕什么，你不是都要跟别人结婚了吗，我还能做什么？”
他给裴玉惜拉开了副驾车门。
躺应白的眼神很有压迫性，裴玉惜不喜欢，但还是想让今天的活动有始有终，彼此不要闹得太僵，便坐了上去。
唐应白随即绕到车身的另一头，夹着烟坐进了驾驶位，系上安全带，却没有开车的意思。
“等我抽完这支。”他说。
裴玉惜没有意见，但他不想吸二手烟，按下车窗，转过头去透气。
“小玉，到底发生什么了，可以聊聊吗？”
从上一世裴家落败，唐家火速解除婚约开始，裴玉惜就对唐应白没有感觉了。
这之前也谈不上喜欢，青梅竹马，豪门联姻，顺理成章的成分更多一些。
裴玉惜能理解唐应白的反应，他给出的拒绝是断崖式的，或许唐应白也不怎么喜欢他，只是受不了自己是被拒绝的一方。
可也实在没有必要慢慢来。
“你就当我变心了吧。”裴玉惜说。
“我做错什么了吗？”唐应白不知想到什么，冷笑一声，“还是说，你跟他已经发生关系了？他强迫你？我可以不追究。”
裴玉惜：“…………”
唐应白的思维如此跳脱，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说的却是实情。
他跟宗延结婚之后的那几年，进行最多的就是身体交流，话都很少说。
也确实是从宗延强迫他开始。
裴玉惜“嗯”了一声：“我们该做的都做了。”
“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很多次机会可以碰你，但是都克制住了，因为你珍贵。”唐应白不愿相信他从小认识的人，旁边坐着的人是这个样子的，也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表明态度，“你知道他是什么背景吗，调查过吗？早知道你这么随便，连一个野……”
“唐应白，”裴玉惜转过头去，叫他的名字，“你最好别说。”
唐应白不再说了，他倾身过来，没醉却胜似醉了：“跟他断了，小玉，你要的我都能给你。”
裴玉惜躲了一下，去开车门，转头就看见了怒气冲冲走过来的宗延。
宗延双手撑在车门上，看着车内的两人。
裴玉惜只觉得心跳都停了。
他惯性地认为宗延大概是要发火。
但可能是由于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明确，宗延竟然朝唐应白笑了一下，说：“唐先生，请不要，单独跟我的未婚夫相处。”
然后打开车门，解开裴玉惜的安全带，将人抱下了车。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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