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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消失的妻子（五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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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长大人，骑士长大人，醒一醒！”
还在战时状态的兰斯洛特瞬间清醒，睁开双眼。
摇醒他的是非常信任的一位骑士下属。此时，这名骑士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兰斯洛特缓缓站起身。
世界，在缓缓下沉、在变矮、在变小。
他俯视着眼前的骑士，甚至看得到骑士的头顶。
这个久违的视角，终于、终于回来了！
多么的熟悉，又多么的陌生。
他感到耳清目明，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他甚至感觉自己每一寸毛孔都盈满了充沛丰盈的魔力，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地上的破布残片更是有力地佐证了发生在兰斯洛特身上的变化。
兰斯洛特找到一面镜子。得益于侏儒时更高强度的训练，他的身躯似乎比以前更加坚实、强壮有力。面色也更加地健康、润泽，看起来容光焕发。
他真的很想与妻子分享这份喜悦，同女王归来、王都无恙的消息一同在凯旋时带给他的妻子。
王国第一骑士团团长，最强的圣骑士，兰斯洛特.埃利奥特，终于回来了。
他朝着架子上那套许久未穿着的、曾经的战甲走去。
“汇报一下，现在情况如何。”他一边穿上战甲，一边问。
骑士立正，大声报告：“五城战士已经安置在王都内休息。王宫内的骚乱已经得到控制。城墙前线暂无人员伤亡，只是兽人推进的速度很快，不怕死，弓箭消耗数量极大。”
“暂时减少弓箭手的数量，换上了攻城投石机搭载附着火焰魔法的巨石，挡住兽人的攻势。”
“遵命，骑士长大人！”
……
“我知道，最近军中好像听到了些‘疯言疯语’。不过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兽人打到了王都，打到了我们家门口。这就有些不像样了。”
身披战甲的女王骑在高大的战马上，手里拎着的是弟弟的头颅。
她揪着那颗死人头的头发，目不斜视地前进着，检阅跪在她两侧的士兵。
“王都有兰斯洛特死守。但我想，各位都不希望看到自己城内的亲人在战火中迎来春天，对吧？”
女王的战马骤然停下脚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既然兽人缺粮，我们就不介意让他们再缺点。”
她拔/出腰间的长剑，直指王都的方向。
“所有战士听令，烧了他们的供给，里应外合，夹击兽人军团。王都之内，不许出现兽人半根毫毛。”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相，无人胆敢在此时此刻违背她的意志。
“是，陛下！”
将士们的喊声直冲云霄。
……
五天，兽人攻下了王国的五座城市。
而女王收复这些城池、赶到王都、俘虏兽人的主力部队只需要三天。
三天。
这三天三夜中，兰斯洛特滴米未进，一分钟都没合过眼。
兵力极为悬殊的情况下，他英勇无畏地与敌人周旋，以一敌百在最前线厮杀。
许是在侏儒之躯时拼了命的训练，恢复原身的他竟然强悍更胜以往，无论是体力还是魔力都强得可怕。
这一战堪称奇迹的表现，使得他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
他终于在春天即将到来之际，光荣地迎接了女王的凯旋。
然而当他满心欢喜地跑回家时，他并没有在家中看到精灵熟悉的身影。
卧室，不在；厨房，不在；书房，不在……
与精灵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侍女或者说学徒。
那些为他定制的衣服、鞋帽还在，家中所有的金银、贵重物品也在。
甚至连他们婚礼上，兰斯洛特为他披上的斗篷都在。
一切都像是他还在这里的样子，他好像什么都没带走。
但是，兰斯洛特的妻子消失了。
……
女王私下召见了兰斯洛特。
“陛下，假头可是我废了好大劲儿做出来的，我就说连一颗痣的位置都没错，您还不信。这回有真人对比了，您就说是不是一模一样！”
利斯笑嘻嘻地拿起假人头，放在被绑成螃蟹的女王的弟弟脸边。
他们在王宫的密道里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割去了舌头，整整三日没有吃过东西，只剩下一口气了。
“哪里一模一样了？你做的可比原版多了条舌头。”女王打趣着自己的情人，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向兰斯洛特的方向敬酒，“兰尼，你做得很好。”
兰斯洛特顶着眼下重重的两抹青影，哑着嗓子说：“待罪之身，不敢。”
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放在他身上，实在是有些反常。
还没等女王出口询问，跪在她脚边的利斯就贴心地直起身，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耳语几句，讲明了兰斯洛特丢了媳妇儿、丢了魂儿的情况。
女王沉思片刻，用鼻尖笑出了声。
“兰尼，你这回可是被一个卖给王国的奴隶王子耍得团团转啊。”
她抬手抚摸趴在她膝头的利斯，满是老茧和伤痕的手抚过利斯亚麻色的柔软发丝，说：“那个精灵从一开始就在骗你。”
“不可能！”兰斯洛特拍案而起，忘了他引以为傲的风度和优雅，对一位国王、一位女士大吼大叫。
女王冷哼一声，“怎么不可能？”
她一脚踩在自己弟弟的脸上，“以这个玩意儿的昏庸无能，他能弄来什么稀奇的诅咒下给你？还从来没听过什么诅咒要用‘清除契约’解除，都是无稽之谈。”
已经失去舌头的弟弟因痛爆发出丑陋怪异的嚎叫。
“按照那精灵的说法，你连吃厨子做的饭都是雇佣了厨子，和厨子有契约关系。可是自从你变回来都日升日落多少次了，也没见你有变回侏儒的意思。”
女王将酒液倒在脚下的弟弟身上，“呵，所有的‘契约’。那是多大的范围，怎么可能清除干净？只要人活着，就是跟其他人联系、生活在契约之下的。”
“那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兰斯洛特万般不解。
利斯眯着眼睛，用娇嫩的脸去蹭女王的手。他嘴角含笑的神情仿佛在嘲笑兰斯洛特的迟钝。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烧掉那婚书，讨回自由和自己的魔力啊。人家一个那么强大的魔法师，怎么可能愿意把自己苦修的魔力贡献给他人。”
忽然，兰斯洛特的脑袋里闪过了很多被他忽略的细节。
他忆起了耀鸣在初夜后谈起解药的停顿和犹豫，想到了耀鸣在关键问题上的数次欲言又止，想到了耀鸣索要婚书时的遮掩和小动作，也想起了利斯初次见面时对精灵的“威胁”。
当时的利斯跪坐在精灵身后，俯身贴着精灵的耳朵说……
“至于你，在什么事儿上有别的小心思我都管不着。只有女王陛下，她不是你耍小聪明的对象。明白吗？”
兰斯洛特“腾”起身，紧紧地盯着利斯，怒道：“你一开始就知道？”
他投来的那道视线过于危险，让利斯的瞳孔变成了梭子的形状。
“你凶我做甚！”
利斯毫无畏惧地瞪了回去，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
“我又不懂魔法，只觉得他描述的解咒条件有点奇怪，猜测他可能掺了为自己谋利的部分。但是你们感情那么好，天天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我又为什么要替你疑神疑鬼。”
说完，他又嘀咕了一句，“还不是你没用，连讨男人的欢心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弄成这样。我都替你丢人。”
这话几乎是冲着兰斯洛特的心戳刀子。
“利斯，差不多可以了。”女王制止了利斯继续说下去，以免他会说出让兰斯洛特更加难过的话。
兰斯洛特好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滑落在椅子上。
那个娴静的、柔顺的、乖巧的精灵妻子只不过是假象。
其实，真实的耀鸣，兰斯洛特是见过的。他不该忘了精灵在婚礼上踏过鲜血的面不改色。
高超的演技，兰斯洛特也是见过的。他不该忘了婚宴上精灵为他们解围时表演醉酒的逼真。
那个精灵身上有战士的刀疤，无意识流露出来的神情像只无声潜伏的黑豹。
他的智慧和胆识是顶尖的，能割下国王的舌头制药，顺着密道离开王都，把王国的最强骑士骗得团团转。
“不过，刚刚利斯说的那些，也不是全部。”
女王的眼睛还是要更加毒辣些。她看到了这两个男人都没能发现的东西。
她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的兰斯洛特，围观着这个向来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的失魂落魄。
“兰尼，你有没有想过，你这几天的表现有些英勇过了头啊？”
女王的脸上浮现出带有几分戏谑的笑容。
“三天三夜，以一敌百，以一当千。你一个圣骑士，怎么可能在兼具强大身体能力的同时，使用那么久的战斗魔法而魔力不枯竭？你不觉得你的魔力多得有些奇怪吗？”
兰斯洛特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湛蓝的眼底写满了错愕。
“你那精灵妻子烧掉的并不是真正的婚书，而是伪造的。就是为了烧给你看，告诉你，他跟你不再有任何的契约关系了。真正的婚书还在他的手里，没动过。”
女王踢走了脚下的弟弟，蹬下鞋袜，将脚放在利斯怀里，让情人为自己按摩。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兰斯洛特呆呆地问。
如果不想维续他们虚假的婚姻，只需要当场烧掉真正的婚书就好了。聪明如他，没有理由要多此一举调换婚书、增加自己暴露的风险。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把魔力借给你咯。”女王轻轻揉捏着利斯粉玫瑰一样的耳朵，声音也柔和了些许，“守城艰难，他怕你撑不住。”
一柄重锤敲在了兰斯洛特的灵魂上，让他全身都被什么东西洗刷过一样。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体内充盈的魔力正在飞速地流失。
随后，魔力透支后的空虚、坠胀、滞涩之感侵袭了兰斯洛特的身体。
这样的魔法波动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女王和利斯也能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
见此，女王仰头大笑出声，“看来，王都守卫战胜利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利斯，今天晚上我们可要好好庆祝一番。”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沙漠中，一张绘有魔法阵的羊皮纸在篝火中化为灰烬。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