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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疲惫的心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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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袤无垠的沙漠，白日有多么炎热，夜晚就有多么冰冷。
耀鸣和萝波塔在沙漠中的一处绿洲扎营，围绕着燃得旺盛的篝火。
随着写有诅咒的羊皮纸燃烧殆尽，如海潮般汹涌的魔力回归精灵的身体。
“噗！”
耀鸣一口血喷出去。飞溅在火焰上的血沫瞬间沸腾，发出声响。
“天，怎么吐血了？！你没事吧？”萝波塔做侍女做习惯了，条件反射似的掏出手帕递给耀鸣。
他轻咳几声，摇摇头，“没事。这些魔力离体太久，我的身体一时承受不了，受了点小伤而已。”
师徒二人顺着王宫的密道离开，躲进了附近的一座城市。
王都大捷后，萝波塔在耀鸣的指导下连续绘制三五个传送阵，将他们连同新王出逃时包好的大箱子一起，转移到了这处偏僻的沙漠中心。
魔力回归的动静太大，得找个僻静的地方解除耀鸣身上的诅咒。
用手帕抹去嘴角的血沫后，耀鸣叹了口气，“你都盯着我一晚上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萝波塔等着他这句话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她清了清嗓子，问：“你为什么要离开骑士长啊？”
“呵，就知道你要问这个。”耀鸣用铁棍拨动着柴火，让篝火更旺。
萝波塔支支吾吾道：“其实，我觉得吧……骑士长好像，人挺好的啊。就算你当初为了要回魔力跟他说了谎，可是、就是……我觉得他应该能理解你的……”
在“噼啪”的木柴燃烧声中，耀鸣发出一声叹息。
“萝波塔，你还是把男人这种生物看得太善良了。”
精灵的容颜明明是被暖色调的火光照映着，看起来却是冷的。他方才被鲜血浸润过的朱唇轻飘飘地掉出来几个字。
“共患难易，同享福难。”
他淡淡道：“如果有一个人，他见过你所有的不堪，知道你所有的丑事，掌握了你所有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萝波塔，你希望每天都见到这个人吗？”
“我当然不愿意见他了……但是情况不一样嘛，骑士长不是那样的人。”萝波塔还在为兰斯洛特辩驳。
耀鸣“呵”了一声，缓缓道：“他凭什么不一样？他也是人啊，一个彻头彻尾的男人啊，有什么不一样的呢？你容不下，他就能容得下了？”
“可是……但是……”萝波塔想说些什么，到最后还是想不出该说什么。
耀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萝波塔，他是一个高傲的骑士，视自己的尊严和信仰高于一切的男人。”
他向着王都的方向看去，在那个王国经历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眼前划过。
“每次看到我，他就会想起那些被羞辱、被质疑、被嘲笑的日子。我的存在就是在提醒他，‘你做过侏儒’‘你被所有人都看不起过’。”
他低头看向水碗中自己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的憔悴和疲惫。
“我就是那个他一定要抹杀的、不愿意回看的过去。”
耀鸣所言非虚，萝波塔无法反驳。
“更何况，我知道的太多了。”耀鸣自嘲地笑了，“从来都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像我这种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都留不得。”
利特与女王的关系，诱导兽人攻城的阴谋，兰斯洛特侏儒时的一切，新王真正的下场……无论耀鸣想不想知道，他都已经知道了。他已经被卷入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就算兰斯洛特愿意将魔力还给我。如果我不归顺王国、不能为他们所用，我就是个祸害，留不得。那个杀伐决断的女王和她精明的情人绝对不会放过我。”
一位强大到令人忌惮的魔法师，英明的统治者要么将其纳入麾下，要么赶尽杀绝，否则后患无穷。
耀鸣摇着头，眼神聚不起焦点，“我不想效忠他们的国家，不想做他们的棋子和走狗，不想失去我的自由。”
萝波塔嗫嚅道：“可是，骑士长是爱你的。他会保护你，不让女王和利斯欺负你的吧……”
她依然不太理解耀鸣的决定。
“你真的以为他爱我吗？”耀鸣冷声笑了。
不知道他是在笑兰斯洛特，还是在笑自己。
“他待我就像在笼中养一只金丝雀，美丽、听话、能够装点他的家就够了，这也可以叫‘爱’吗？”
萝波塔更加不解，“可是他对你很好，难道不是爱你的表现吗？”
“对我很好？”耀鸣咬紧了自己的槽牙，“那也要他把我当作一个人看待，而不是什么物件才行。”
说着，他的眼底隐约泛起了泪光。
“庸王对我的骚扰和羞辱就没有断过。可是萝波塔，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从来不敢让他知道？”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
“因为他发现的时候，没有只言片语的安慰、没有在乎过我是什么感受。他只是让我把自己洗干净了给他上，用我的顺从证明我是属于他的东西、我是他的所有物。”
一滴眼泪顺着耀鸣的眼角滑落。
“他维护的是他的尊严、他的主权，从来都不是我。”
耀民用袖口擦去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他并不一定是爱我。就算爱，他爱的也不一定是真正的我，而是他借我的形象想象出来的完美妻子。就算他爱的是真正的我，我也不愿意以‘爱’之名进入名为‘婚姻’的牢笼。”
对于家庭幸福、父母感情良好的萝波塔而言，耀鸣的发言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强烈地质疑道：“他爱你、敬你、忠诚于你，愿意为你披上他的斗篷，终生保护你，怎么就是牢笼了。”
“保护？”耀鸣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一个魔法师，需要他人来保护我吗？”
他已经累了，在王都的每一天都让他身心俱疲。
哪怕是到了这远离世人的沙漠，他依然被那些过往环绕着，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就连他唯一能信赖的学徒也不能全然理解、支持他的决定。
那个瞬间，耀鸣甚至生出了一走了之的念头。他真想就这样找到一处深山老林隐居起来，从此不问世事、不见世人。
可是萝波塔还那么的脆弱，那么天真地相信着世人的谎言。他走了，难道要丢下萝波塔一个人吗？
她已经因为魔龙威尔之息失去了父母，只剩下耀鸣这个老师了。
耀鸣的内心实在是难以平静，他躺在绿洲湿润的地面上，聆听沙漠的风吹来的声音，闭上了眼睛。
稍稍平复下纷杂的情绪，耀鸣再度爬起身来，认真地看着篝火对面的萝波塔。
或许，他应该最后再试着相信别人一次。
“萝波塔，接下来的这些话你要是还不能理解，只能说……我已经教不了你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