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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 8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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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魏子渊和自己说了那番话之后未晏就一直陷入了这样的思考之后,他没有办法分得清对澹云深的感情,亲情忠心还是爱意,早就已经混杂在一起了,越想只会越痛苦,唯一的方式就是斩断。
可任由未晏说破了天澹云深就是不肯离开,除非拿把刀捅穿他的脖子,未晏是真的发觉澹云深不一样了,从前的他只要自己反驳两句就动辄罚骂,甚至雨天还要去外头跪着。
但现在听到这样伤人的话也就只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后继续抱着他硬是要往床上挤,最后未晏精疲力尽,懒得再折腾了。
重新把心心念念的小人儿抱在怀里是澹云深这三年来朝思暮想的事情,只要未晏能够在身边他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就连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有你在,我终于可以睡好觉了。”
未晏的眼神暗了暗,“有安息香,王爷怎么可能睡不好觉。”
“只有你才可以。”澹云深发出餍足的感叹。
起初,安息香还是有点作用的,能让他睡得早,但时间一长,他就开始做梦,梦里全是未晏的样子,或喜或悲或怒或嗔,可梦醒之后任何东西都化作了云烟,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心里落差太大了,让澹云深不敢睡,睡着了又不敢醒。
于是只好寄托于酒让自己醉死了才不会想,第二天早起又头晕目眩,看路边的狗都恨不得踹上两脚,他在这样的情况下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性子越发古怪阴鸷,朝臣们都不敢说一句不是的话。
“我留下了安息香,也告诉江公公该如何购买,没有我,你依然可以睡一个好觉的。”大顺皇朝还需要澹云深镇着,他不能出任何事情,所以走之前他就解决了他的睡眠问题。
“任何东西都比不上你。”澹云深搂紧了未晏,一丝一毫的空气都透不进来。
“是啊,我可是最好的抚慰剂。”未晏心里讽刺一笑,从离北到京城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这方面取代他的地位,从头到尾都是无解的。
但澹云深倏地抬起头捧着未晏的脸,认真道:“不,我没有把你当抚慰剂,也没有当成任何东西,你是独一无二的,是我明白得太晚了。”三年的失去让他学会了去珍惜,让他知道得用心才能获得真心。
如果在三年前听到这样的话,未晏应该会很开心吧,自己满目疮痍的心房会被温水浸润,抚平一切伤痕,可三年后的他早就不想这些了,他有了别的可以寄托的东西,情爱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了。
未晏沉默着不再说话,澹云深以为他知晓了自己的心意,颇为美滋滋了起来,“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吃饱喝足了的原盛听到屋内的动静渐渐地歇了,一边剔牙一边凑到张同的耳边悄声,“我总觉得当家的和他哥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张同不置可否地睨了他一眼,哼哼一声,“你这榆木脑袋能看出什么来?”
“你瞧他们的样子不是像兄弟关系,倒像是夫妻,而且是在吵架的夫妻,丈夫跑过来哄生气的妻子。”
张同一脸“你终于长脑子”的表情,“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而且我发现那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瞧瞧他那通身的气度,跟咱们可一点都不相符呢,也不知道究竟是干什么的,我怀疑他就是故意让你捡到的,好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你说的有道理,但他们要是真的有那关系,那为啥这么晚了才找回过来啊,他也不怕当家的发展第二春?”原盛磨磋着下巴,故作深沉的模样。
“你看看当家的有苗头吗?”张同意有所指,原盛醒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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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云深彻底赖在未晏的房间不走了,给他安排的住处如同虚设,钟玉琅看不惯他,整天黑沉着一张脸,正正倒是挺喜欢这个新叔叔的,因为老是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
正正玩着澹云深新编的草蝈蝈,忽然抬头望着他,认认真真地问道:“澹叔叔,你是不是也想当我的阿娘啊?”
“也”这个字就非常的微妙,澹云深抓住了关键词,“还有多少人想做你的阿娘?”
“很多很多啊,村西的阿狗叔叔,镇上张员外家里的小叔叔,商会会长叔叔……”正正掰着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数,然后抱住了澹云深的脖子,“不过我最喜欢你了,你对我最好啦。”
“既然这样的话,你认我做阿娘吧,我永远会对你和你阿爹好的。”澹云深抱着小家伙哄骗着。
正正才不会轻易上当,“但是想当我阿娘是非常困难的。”
“要怎么做啊?”
“一定要对我阿娘非常非常的好,不能让我阿娘伤心难过,从前我老是看见阿娘晚上在哭,特别的伤心呢,一定是坏蛋欺负他了。”正正一脸愤愤,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
未晏进来的时候他们一大一小正聊得火热,表情没有多大的波澜,只看着正正淡淡道:“正正,下来。”
正正立刻乖乖地从澹云深的腿上跳下来,把自己的小玩具和小零食搜刮一空就捧着屁颠屁颠地跑走了,独留他们两个人。
未晏沉默地坐在书桌旁,瞥了澹云深一眼,“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澹云深信步走到未晏身边,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不和我回去我就不走了。”
未晏郁结于心,他发现自己真的拿澹云深没有办法,于是叹了一声气,“你来这里也不单单是为了我吧。”
澹云深顿了顿,旋即就笑了,伸出手指磨磋着他的下巴,“晏晏真聪明啊,我查到了永乐太子的踪迹。”
未晏松了一口气,还好不仅是为了他而来,如果澹云深办完事可能就会离开了,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是闷闷的。
“永乐太子当真没死吗?”未晏将注意力放在了别处。
“我的探子说年前秋水镇有个年轻人见过与画像相似的人。”
虽然未晏没有见过永乐太子,但在离北的时候也是听过他的大名的,百姓对他颇有赞誉,说他心善面慈,勤政爱民,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他绝对会是和先帝一样成为一个明君,而先帝弥留之际最放不下的也是永乐太子,所以不管是生是死,澹云深都要把他带回来。
未晏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可又不免担心起来,永乐太子已经消失多年,而世间之人多如牛毛,只怕是希望再次落空。
澹云深看出了未晏的想法,“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是要告诉皇兄的,好让他在天之灵能够安心。”
未晏点了点,“嗯,先帝会明白你的。”
澹云深忽然伸手轻轻地扫过他的眼尾,“你真的哭了吗?”
未晏微微一怔,随即别过脸去,矢口否认着,“没有,孩子的话当不得真。”
***
秋高气爽之际,镇上举行了一场马球比赛,任何青年才俊都能参加,采取三局两胜的方式,最终的彩头是一只赤焰火尖枪,引得众人纷纷报名参加,光是黑风寨都去了三分之一的人,只不过经过层层筛选最后就只剩下唯一和钟玉琅这一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赢下了这一局,拿得头彩。
“赢了!赢了!”原盛立马高声欢呼了起来,喊着当家的大名。
澹云深站在台下望着开怀大笑的未晏,他说那样的意气风发、光芒万丈,明媚又自信,可他的目光却没有再停留在自己身上。
回到山寨的未晏心情久久没有平复下来,嘴角微微上扬,嘴里轻声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爱惜地擦拭着火尖枪,许是澹云深的目光太过炽热,他有些受不了了,于是道:“我出去试一试。”
青年翻身立在校场中央,赤铜枪杆在掌中一转,似有火焰划出赤红圆环,直刺地面,艳红色的枪缨如火星迸溅,又如星雨遍布,他趁势借力凌空跃起,枪杆轻挑,如火焰般的枪缨顺着枪刃弧度泼洒成扇形火幕。
未晏抬首甩去额间汗珠,脊背挺直如松,眉宇间满是酣畅,连鬓边发丝都染着几分灼人的意气 ,这真是一把实实在在的好枪。
躲在暗处的澹云深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眸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悄然离去,去收拾挂在院子里的衣物。
打开衣柜后就开始整理,把每一件都叠得整整齐齐,在柜子的最深处偶然发现了一个红色暗纹的小荷包,里面是一块有裂缝的蟠龙玉佩,是当初未晏送自己的那一枚。
怪不得他找寻了多年都没有找到,已经接受了它随东暖阁一起葬送在了烈焰燃烧的火场之中,没想到竟然是被未晏拿走了。
一个时辰之后未晏疲惫地推开房门,发现澹云深正坐在小榻上沉思,他轻轻地蹙了蹙眉头,他如今还是不习惯澹云深的存在,每每在自己屋子里看见他都愣怔一下,反应了一小会儿才认命一般。
然而走进了才看见他手里握着一块玉佩,未晏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抢夺。
澹云深抬高了手臂,抓住了未晏的手腕,深深地望着他,“这块玉佩为什么会在你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