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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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无量捂着被子依旧感觉四面在进风，是不是自己的风寒没好？
柳无量赶忙把被子的角都压一压，恨不能拿个针线直接将它们都缝在床上才安稳。
卫猴儿。
这三个字就像是无孔不入的冷风，正在肆意的钻入柳无量的被子里，钻进他的脑子里。
这个名字让他莫名的发慌。
带着这份惊恐，这份不安，还有这份小激动，柳无量躺在床上小小的休息了一下。
他是被灶房里的两个人争吵声给吵起来的。
这个说：“吃荠菜包子你得砸蒜泥，这样才有味儿。”
那个说：“吃荠菜包子你得砸姜泥，这样才搭配。”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好不热闹。
柳无量披着衣服进入灶房的时候，就看到仇银钩拿着勺子坐在一边的柴火堆上，对着拿着锅盖的懒豆腐在说教。
“我是主子，你得听我的。”
“话说的没错，但是主子你想没想过，你要是吃了一嘴大蒜，晚上你和公子同床共枕的时候...那味道，你确定坚持砸蒜泥？”
一直在气势上占据上风的仇银钩被这么个理由揶揄的突然就败下阵来。
他不自然的活动了一下肩膀，把勺子递给懒豆腐，随口道：“随便你，反正我是吃包子的，蘸什么无所谓。唉？无量你醒了？还没整好，你可以再去休息一会儿，这边交给懒豆腐就行，我看他很是能干。走，我们一起去那边休息。”仇银钩直接阻断了柳无量想要去锅前看一眼两人劳动成功的路径，将柳无量带出了灶房。
院子里早就铺好了桌子，两人还闲着没事泡了茶叶，壶中水温正好，仇银钩倒了一杯捧给柳无量，“看你气色比刚才好多了，看来郎中说的没错，就是得好好休息。不光休息，还得进补。我让懒豆腐给你在镇上定了些滋补的好东西，等过几天就可以拿来了，给你好好的补一补。”
柳无量两手抱着茶杯，看着里面竖起来的茶叶棒，笑道：“咦？茶叶棒立起来了？”
“怎么？”
“我听过一个说法，茶叶棒立起来的话，家里是要来客人的。”柳无量轻尝一口，立马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这茶叶...不便宜吧？”
仇银钩得意的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两银子？”
“一百两。”
“咳咳咳，一...一百两？你把一百两直接放到碗里，我倒点热水直接就着喝不行吗？多泡几回都没问题。”柳无量原本只是简单的解个渴，被仇银钩这一百两的数目吓得连嘴都张不开，想着怎样才能一滴不浪费的把这一百两都喝进去。
仇银钩翘着二郎腿靠在躺椅上，看着空中渐渐漏出的几颗小星星，惬意道：“无量啊，你要学会享受。”
“呵呵，我不配。”柳无量又尝了一口一百两的茶叶，觉得这就是在喝银子的味道。
仇银钩突然侧头看向柳无量，拖着腮帮子笑道：“无量啊，你看好日子就快到了，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吗？或者说，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怎么？你还能当神仙给我都圆上吗？”
仇银钩臭屁道：“神仙有什么好，在天上只能看又够不到。我虽不及神仙一样上可通天，但是人世间的这点小事还是管得了的。来吧，你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有心愿了，说说是什么，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了，算是送你的聘礼。”
柳无量皱眉，嘴角擒笑，“聘礼？这就算聘礼了？那我得好好的想一想，要少了有些亏啊。”
“哈哈，行，最多两天，你想不出来我就看着给你准备了。你好好想，只要你想得出，我就做得到。”
柳无量点头，“谱儿摆的这么大，小心最后下不来台。”
“下台？谁下台？”懒豆腐端着一盘子大包子放到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来喽，新鲜出锅的大包子。”
柳无量斜眼瞟了一眼那个头堪比拳头一样的大包子，呛了两口茶后问道：“为什么是大包子，不是说的饺子吗？”
仇银钩看懒豆腐，懒豆腐看仇银钩，两人之间流转着一丝互不相让的紧张氛围。
懒豆腐不还意思的挠了挠额头，“怪我，擀皮子的时候没留神，皮子擀的太大了，所以就包成大包子了。不过都一样啊，无非就是大点小点嘛对不对？”
仇银钩难得的出来帮腔懒豆腐，“嗯，其实一样的，大点的多吃几口而已，不打紧。来，别愣着了，快点尝尝你种的荠菜香不香。”
柳无量摸起一个包子正准备往嘴里送。
仇银钩却连忙一把拉住柳无量的手，吐出咬了一口的包子，抬头问懒豆腐，“你确定熟了吗？”
“主子，你也太小看我了，怎么可能不熟？我刚才可是尝过的，绝对熟了。”
仇银钩慢慢的从嘴里拉出一根嫩绿的像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荠菜，放到懒豆腐面前的桌子上，抱着膀子笑道：“我吃到了泥土的芬芳。”
懒豆腐在铁证面前不得不低下了头，尴尬回道：“我原来就跟着我娘和面，其他的都不用我干，我只看过，没做过啊。主子你太难为我了。”
“行了，没熟就回锅上继续蒸。你们放着吧，我来。”柳无量起身，准备给两个人收拾烂摊子。
仇银钩还要阻拦一番，被柳无量拒绝道：“我是心疼我种的荠菜就这么浪费了。”
仇银钩只得松开手，看着柳无量端着一盘子半生不熟的包子重新回了灶房。
仇银钩问懒豆腐，“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主子放心，都好了。”
“那就去院子里摆上，别墨迹。”
柳无量刚把包子重新摆进锅里，就看到院子里的两个人正撅着屁股在地上鼓捣着什么东西，看样子像是在挖坑。
柳无量赶紧擦了把手从灶房冲出来，“唉唉，你们做什么呢？”
“懒豆腐，开始。”
柳无量还想往前凑上去看看他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仇银钩就笑盈盈的迎面走上来，手自然的搭在了柳无量的腰上，将他往门口带了带，笑道：“嘘，抬头看，送你的。”
夜幕刚刚降临，山那边的尾巴还带着一丁点的不肯离开的日光，这个时间往往是大家回到家中吃点热饭喝点小酒的时候。
轰！
啪！
轰！
啪！
柳无量抬头看着天空中突然炸开的烟花，一时间居然有些想哭。
“哎，烟花？是烟花啊，爹，娘，快来看，是烟花！”
“谁家这么有钱，居然放这么大的烟花？”
“哇，这烟花比我上次在镇上见到的还要好看，这个好亮啊，把半边天都照亮了，一定很贵！”
村子里的人都被这突然升空的烟花吸引了出来，站在自家院门口仰头观赏这突如其来的美景。
烟花对于这些靠辛苦劳作勉强能够填饱肚子的人而言，只能用来欣赏，还是远远的欣赏。
往常镇上要是说有烟花看，大家都得提前回家吃了饭结伴前去占个好位置才能看一回过过瘾。
今天不知道是撞了什么大运，在自己村子里居然就看到了这么好看的烟花。
黑色的天幕，明亮的火花，轰鸣的声响，这一切都像是梦中才能出现的景象。
柳无量呆呆的仰着头，在看到一朵大红色的花朵炸开在上空的时候，柳无量的脑中轰的一声——
炸了。
“小狗狗，你看刚刚炸开的那个了吗？像不像桂香坊的那个桂花糕，金黄色的哎，看上去好好吃啊。”
“小狗狗，等下一次放烟花的时候，我们早点来，就可以占到一个好位子了，这个地方太远了，看的都不清楚。”
“小狗狗，你说是谁发明的烟花呢？好厉害啊，又能飞又能炸，还好看的不得了。”
“小狗狗，你说那个烟花炸完之后去那里了呢？是去天上了吗？还会回来吗？你要是有一天回家了，还会回来吗？？”
“还会回来吗？”柳无量喃喃自语道。
仇银钩揽腰的手一顿，他惊喜的低头问：“你说什么？”
轰！
啪！
“烟花去天上了还会回来吗？你回家了还会回来吗？”柳无量淡淡的问道。
轰！
啪！
“你...你想起来了？我是谁？”仇银钩激动的抓住柳无量的肩膀，恨不能直接从他嘴里把自己想要的答案给掏出来。
柳无量的眼中全是那绚烂多彩的烟花，耳中轰鸣依旧，他眉头微皱，不确定道：“小...小...”
“说啊，我是谁？”
轰！
啪！
“小...”
轰！
“小狗狗？”
啪！
烟花在空中肆意绽放，烟花下的人们一脸幸福，在这一片的祥和后——
仇银钩在柳无量的鼻尖上落下一个WEN。
仇银钩眼中的光比天上的烟花还要明亮，他的嘴角上扬，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的对着柳无量说道：“我回来了。”
柳无量脑中的那片空白好像就这么一下子给填满了。
柳无量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仇银钩扶着他往后面的台阶上走了一步，站在屋檐下对着院子外看热闹的人大声喊道：“我回来了！”
众人不知道仇银钩犯的什么病，但是知道这罕见的烟花是仇银钩放的，也就跟着仇银钩一并喊道。
“回来啦！”
“回来了！”
“回来啦！”
仇银钩则是一把将柳无量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轻声笑道：“这回抱你不会推开我了吧？知道我是谁了对不对？记住，我是你夫君。这可是你当初和我拉钩定下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的。”
柳无量的脑袋搁在仇银钩的肩膀上，目光却始终随着天上的烟花游走。
“这烟花...有些眼熟。”柳无量说道。
仇银钩得意的回道：“那是自然，这是咱们看的最后一场烟花，我都记在脑子里了，我特意让懒豆腐去找来的，你自然看着眼熟。只不过没想到居然能让你记起我来，这是我的意外收获。无量，等定完亲跟我回家吧？”
“回家？”
“主子，都放完了。”懒豆腐拿着两个空掉的烟花筒站在两人跟前，看着柳无量和仇银钩这突然的亲密举动，神奇的是柳无量居然没有拒绝，懒豆腐一脸的震惊，“你们...”
“无量哥哥，你定亲的那天还能看烟花吗？”
“对啊，刚才的烟花好好看，我们还能看吗？”
“无量哥哥，能不能再放一次啊，再放一次吗，求求你了。”
小朋友们的眼中只有美丽的烟花，他们的愿望也非常的纯粹，想要观赏美好，拥抱美好。
柳无量笑着想要开口拒绝，旁边的仇银钩已经抢先替他回答道：“没问题，你们喜欢的话，定亲那天我们再看一次。到时候你们都来，先来的小朋友，我奖励他个小烟花，可以自己拿着放，怎么样？开心吗？”
“哇，哥哥你好帅！”
“好的，我那天一定第一个到，你们谁也不能比我快。”
“无量哥哥，你是准备和这个哥哥定亲了吗？”
众多小朋友中，一个扎双马尾的小姑娘怯生生的站在小伙伴们的身后问柳无量。
仇银钩低头看了一眼小姑娘，弯下腰笑道：“是啊，无量哥哥要和我定亲了，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怎么，你看上去不开心啊？”
小姑娘眼圈一红，带着哭腔委屈道：“我还想着长大了嫁给无量哥哥的，你把无量哥哥抢走了，你是个坏人，呜呜呜。”
小姑娘哭着跑走了，留下了哭笑不得的仇银钩和柳无量面面相觑。
仇银钩：“你居然连这么小的小姑娘都能吸引到，看来我不早点把你定下来还挺危险的。”
柳无量摇头笑道：“但凡有姑娘喜欢我，我也不至于天天担心自己要去打扫茅厕了。小朋友不懂事，可能觉得我帮她爬树捡过风筝，就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小孩子心思单纯，谁对她好她就想要和谁在一起，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无量哥哥，你说的对。你看，烟花也看完了，咱们要不要吃包子啊，肚子饿了。”仇银钩见众人都慢慢的散去，开始调笑柳无量。
懒豆腐忍着一肚子的酸水，自觉的去了墙根蹲着，等着放饭。
他看着这个两个人突然间从那样的距离变成了这样的距离，百思不得其解。
懒豆腐看看天，心想，原来放烟花是催姻缘的？那我以后也要试试。
吃过饭，柳无量难得的邀请仇银钩去外头散散步，消消食。
仇银钩自然是屁颠屁颠的答应，洗了把脸就跟了出去。还在关院子门的时候叮嘱了懒豆腐一句，“看好家，不要过来碍事。”
懒豆腐立马领悟了仇银钩的用意，斩钉截铁道：“主子放心，我绝对不去打扰你们的好事。”
仇银钩以为柳无量是带着自己逛一逛这村子里的小道，看看月亮星星就完了。
没成想，柳无量径直把人带到了那日整治高老三的河边。
仇银钩看着距离村庄越来越远的小道，看着周围越来越荒凉的树木草丛，心中有些心花怒放。
莫不是我今晚就能...提前上岗？
心思不正的仇银钩就这么跟着柳无量走了许久，终于，柳无量在一块大石头边上停了下来。
仇银钩：“累了？坐下歇一歇？”
柳无量点点头，刚想要坐下，突然对仇银钩说道：“你能去河边洗把毛巾吗?想擦擦脸。”
仇银钩自然一万个答应，赶紧接过毛巾就往河边跑。
仇银钩洗毛巾的时候还哼着小曲，生怕柳无量感觉不出自己的开心程度。
小曲才哼了一半，柳无量就走了仇银钩的身后。
接下来——
柳无量一脚把仇银钩踹进了水里。
冰凉的河水瞬间浸透了仇银钩的衣服，冷热温差激的仇银钩当场打了个哆嗦。
“阿嚏，无量你这是做什么？”
柳无量黑着一张脸站在岸边，抱着臂膀盯着仇银钩。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柳无量冷笑一声，问道：“当年走的时候招呼都不打一个的，现在说回来就回来了？你就没点想要解释的？”
“无量，我是有苦衷的，你先让我上岸。”仇银钩趟着喝、河水渐渐靠近岸边，被柳无量一个眼神又给逼回了原地。
“说，你当日不告而别去哪儿了？”
仇银钩举起指头发誓，“家中有急事，我必须回去。”
“多急的事情，连个留言都没有。”
仇银钩一怔，“我留了啊，我留了一张字条，你没看到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回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没有字条，也没有人。”
仇银钩突然就明白柳无量现在这么看着自己是为什么了，他也不恼，老么实的站在河水里继续举着指头解释道：“因为事情太过突然，家里人找到我的时候，你正好不在家。可是我需要急着回去，只能给你留了字条就走。我办完了家里的事情回村找过你，可是你不在那里了。我随后的几年打听过你的消息，可是都没有结果。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无量，我没有和你说清楚就走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让我上去吧，这水还挺凉的。”
“就是啊，让他上来吧，水里多凉啊，是不是啊?”
柳无量的脖子上突然冒出来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刀。
他的身后出现了两张昨天才见过的面孔。
“大哥，这人不就是昨天在药堂的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吗？”
“呵呵，原来是他。那这么说，昨天那两个所谓的夫人就是......您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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