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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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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召挑起眉,就如小孩儿装大人一般:“我考虑一下。”
“那你慢慢考虑。”竟翔给绷带打上结,起身喊道,“后背的衣服掀起来。”
岚召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偏着头走神,并且没有听到竟翔的话。
竟翔就以为他故意的,张着手去掀他的衣服,岚召就着习惯一把将他摁在沙发上。
竟翔闷哼一声,忙抓上他的胳膊:“你干嘛?”
岚召这才反应过来,眼神慌乱道:“你干嘛?”
“你不是后背还有伤吗?”竟翔无奈道。
“噢。”岚召应了,却是没有调换姿势,借着这个动作打量着身下的人,距离近到连对方睫毛都可以数清。
目光扫向对方嘴唇时他想起那天的吻,温热的、干燥的,仿佛往冬日里添上的一把火,热烈且疯狂。
让他觉得自己回到了那时候,情不自禁下他甚至想含住那片唇,像那时一样尝尝味道。
“小召。”一道女声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他。
岚召眨眼间已经恢复了神智,带着些不够成熟的恐惧松开了竟翔。
“怎么了?”岚召坐起身看向薛清言。
目光所及,是穿着自己卫衣短裤的女人。
“你怎么?”岚召不自觉地感到厌恶。
“我没带衣服,就穿了你的,不介意吧?”薛清言亮着眼睛笑。
岚召把自己心口的恶心劲压了回去,冲她微笑:“当然不介意。”
“还包扎吗?”竟翔轻轻问了一句。
“下次吧。”岚召烦躁地吐出一句,“你先回去。”
竟翔走后,这屋子里只剩下岚召和薛清言。
“小召。”薛清言抿着笑走到他面前,女生的身材瘦小,哪怕年龄也掩盖不住娇小的气质,站在岚召身前足足矮了一个头。
岚召就跟赴死刑一般在心里头给自己打气,而后将她拥入怀中,这是一个令她十分厌恶的动作。
女人将头抵靠在他胸口,轻启朱唇:“你姓岚吗?”
岚召微微愣住,过后才道:“嗯。”
“哪个岚?”薛清言问。
岚召烦躁地想了想:“蓝色的蓝。”
薛清言像是松了一口气,眼睛却红了,声音里就有了哭腔,她装着平静跟少年倾诉:“我上司也姓岚,山风岚,他经常骚扰我,我其实很不喜欢被他骚扰。”
岚召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以作安慰,嘴里是柔和的调子:“没事了,我不是他。”
我不是他,不会骚扰你,我只会让你更加痛苦。
他把没说出口的后半句咽进肚子里反复回味,心情也就变得愉悦起来。
“嗯。”薛清言抬手抹去眼泪,搂着他问道,“小召,你想要我吗?”
岚召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皱起眉头,又轻佻地落下,徐徐演绎着:“就不了,我还没有能力给你未来,等到那时候你可以再问我,我不会拒绝。”
薛清言感动得就差仰天大哭了,岚召却是要被自己恶心死了。全身的鸡皮疙瘩就跟聚会一般躁动着,弄得他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痛快。
唯一只想赶紧把她推开去洗个澡。
“挺晚了,休息吧。”岚召说罢指向方百旭的房间:“那是我给你准备的房间,好好休息。”
此时在网吧打游戏的方百旭连打三个喷嚏。
岚召继续道:“里边儿有挺多男士用品,是我的,可以随便用 ”
方百旭一个喷嚏直接把鼠标打飞。
——
“奶奶,我来吧。”竟翔走进厨房,“你先歇着去吧。”
少年弯下腰在墙角拿起一把小葱,陈旧的水龙头滑出崭新的水流,打在小葱和白净的手上,初冬的第一缕旧阳从厨房窗口流淌进来,奶奶在身后笑着说些弄堂里的新鲜事儿,这个场面曾在二十几岁的男人梦里出现过好多回。
虚幻得让竟翔觉得连阳光都是假的。
“阿翔,上次来家里的同学怎么没来过了?”奶奶坐在长凳上,“那孩子就是脾气不好,倒是像你爸当年的样子。”
“奶奶,我和他不熟的。”竟翔温言解释,“哪能常叫人来家里做客。”
“是嘞。”奶奶吆喝一声,驮着背去拿刀板。
“我来就行。”竟翔截过她的动作,“你坐着吧。”
“闽生这些日子都是一个人走,你住校了也把她也喊上啊,两个人在一块儿也好照应着。”奶奶徐徐而道,“人家一个小姑娘,要是在路上遇上些坏人,那可要不得。”
“还是不叫啦,女生宿舍条件不好,她去了该适应不了,影响了高考才是要不得嘞。”竟翔笑嘻嘻地学着她吆喝。
正是聊得惬意时,搁在兜里的手机响了。
竟翔把洗净了手往围裙上抹了把,摸出手机来,奈何这破手机用了太多年,电话一直响到结束也没能接通得了。
对方不依不挠地打来了第二个,手机终于顺畅一点,竟翔才得以接通。
他走出厨房,转到铺子前边儿去,刚把手机靠在耳边,就来了阵男孩子的吵闹声:“干嘛不接电话?”
“你是?”竟翔听着耳熟,反复把电话看了好几遍也没想起来是谁的声音。
“岚召。”对方给出答案。
“噢。”竟翔问,“你哪来的我号码?”
“想要就有。”岚召简略地解释完,而后去问,“你请假了?”
“嗯,我就这一个假。”竟翔道,“不请白不请。”
“餐厅的年假只有三天,还没开始放,你提前请了?”岚召的语气不太美丽。
“对啊,我想多休息几天,不行?”竟翔道。
岚召不答他的话,只是急切地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儿?”
“家呗。”竟翔在铺子上挑了一颗棒棒糖,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还能在哪儿。”
“发定位。”岚召道。
“你不是来过?”竟翔问出这句话却发现自己该问的不是这个。
他应该问“你要来吗”或者“你来干嘛”,但他下意识问了嘴里那句,就像本应该如此,无意识中谁也没觉察出两人已经熟到了这个地步。
“我忘了。”岚召道,“发定位。”
“噢。”竟翔挂断电话,给他发去一条定位。
“谁的电话啊?”奶奶走出屋里来。
“就上次那个同学。”竟翔想了想又道,“好像是有东西落我这儿了,待会儿大概要来取。”
“同学要来?”奶奶眸子里落下一叠光,“我得赶紧去吧饭弄上。”
“诶奶奶,不用了,他应该很快就走了,待不了太久,况且那小子可挑得很。”竟翔拦道。
奶奶不听他的话,径直走往屋里做饭去了。
机场中,戴着宽大墨镜的少年歪着身子靠在柱子上,苦口婆心地跟面前这位查看定位的疯子说话:“哥,这飞机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得翱翔了,别告诉我你真要去找他,他可是在老城那边。”
“来得及。”岚召丢下一句大步走出机场。
竟翔就坐在铺子前,笑着给一个买走一罐棒棒糖的小朋友找零,小朋友抱着糖罐子,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竟哥,要五十颗玻璃球。”耳边刮过一道稚嫩的声气。
“闽乔?”竟翔眼眸微颤,“啥时候回来的?”
小男孩穿着打有补丁的小棉袄,脸蛋上黏着泥土,脖子上还刮了一道血口子,头顶儿栽着一层青皮,他抬起肉乎乎的手抹了把脑袋,憨笑道:“今天刚回来,爸爸不让我出来玩儿,我偷摸着从窗户爬出来的,竟哥你给我看看我这脖子是不是破皮儿了,可疼。”
竟翔凝视着小孩儿,心里落下一道惆怅。
这小孩儿是江闽生的弟弟,江闽生父母在两人很小时便离异了,闽生跟着爸爸留在这块儿,闽乔跟着妈妈去外地念书,但到了过年时候,俩大人也会看着孩子的份儿上凑一块儿过个年。
许久不见,竟翔都快忘了,他曾经跟这家人是这么要好,许是在在男人二十几岁的打拼中也顺便忘了依靠。
“你踩着窗户脑袋过还不让窗户还你一巴掌了?”竟翔起身从零钱柜子旁摸索出一盒创口贴,摸出两片冲江闽乔扔了过去,“自己照着镜子给贴上,当长个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爬。”
江闽乔慌慌张张地接住飞过来的创口贴,撇着嘴巴道:“谁让我爸就不让我出来。”
“我的玻璃球呢。”江闽乔拍拍铺子,“快点儿啊竟哥,我跟校门口那几个小子约好了。”
“还挺自来熟。”竟翔笑笑,低头给他数珠子。
“竟哥。”江闽乔坐到一边儿的地板上,仰着脑袋跟他说话,“还是家里头好玩儿,你说是吧?”
“当然。”竟翔道,“哪里比得上家啊。”
“那你说我妈咋就没这想法?”江闽乔郁闷地挠挠脑袋,“外边儿可一点没意思,玻璃球都要五毛一个。”
孩子始终是孩子,哪懂什么离婚,心里头就为着舒坦。可江闽生不一样,江闽生懂得离婚的概念,并且懂得很透彻。
也不知道后来这一家人怎么样了。
竟翔思绪飘了很远,珠子也数断了。
“竟哥,你干嘛呢?”江闽乔望着他,“你都数了一百颗了吧,我可没那么多钱。”
“嗐,走神了。”竟翔无奈一笑,重新数给他五十颗珠子。
江闽乔走后不久,竟翔坐在铺子里头的小板凳上,陷入一场悠远的沉思。
“拿盒烟。”思绪就这么被喊断。
竟翔凭着下意识的动作起身去玻璃柜里拿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边开锁一边问:“什么烟?”
“随便。”对方再一次发出声音。
竟翔眉心一紧,扭头看去:“岚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