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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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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翔，小组作业写了吗？”说话的男生从上铺探出半个身子来。
穿着圆领T恤的少年坐在书桌前，低着头在电脑上敲打，听到问话，便应了一声：“发你了。”
“得嘞。”
“阿翔，我想吃雪糕。”下铺的男生喊着。
“嗯，正好我要出去。”竟翔关掉电脑站了起来。
骄阳盛开在湛蓝的天空中，隆着盛大的热光，整个A大被罩得密不透风，难寻一阴凉处。竟翔走到楼下，下意识把垂在胸口的玫瑰吊坠放进了T恤里。
项链是岚召送的那条，走的时候他没带多少东西，看到抽屉里的小盒子，也带上了，同学常说为什么戴这么女气的东西，他也只是笑笑说太喜欢了，舍不得扔掉。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时间总是不由分说地给他灌入新的记忆，却始终不去剥夺他最想忘记的。
竟翔也试图劝说自己，但还未见效。
“阿翔。”小卖铺的老板娘笑着喊道，“来给同学买零食吗？”
竟翔不爱吃零食，每回去小卖铺要么是买文具要么是给同学带吃的。
“嗯。”竟翔道，“上次的雪糕还有吗？”
“有，你往下翻翻。”老板娘道。
路过文具架的时候，竟翔顺手拿了两根儿笔，到前台付了钱。
回寝室的时候正赶上几个室友讲故事。
这几个室友都是公子哥，一个叫张寻，一个叫张觅，这俩是兄弟，另外还有一个叫段栩扬，一个比一个娇气，但又单纯得很，竟翔比起他们要成熟好多，时常会像老父亲一样照顾他们。
“农夫抓到蛇以后路过了一条鸿沟，他义无反顾地跨了过去，结果没走几步，他又遇到了一个蓝色的沼泽地，他以为那是天堂，结果一踩，就掉下去了。”
“结果农夫怎么了？”
“不知道，故事结尾了。”
“嘁，童话故事就是童话故事，这世界上哪有蓝色的沼泽啊。”张寻说完竟翔刚巧提着雪糕进门来，“阿翔，你信吗？世界上有蓝色的沼泽？”
竟翔把雪糕分给他们，拿着笔坐回书桌前。
“阿翔才不搭理你这么无聊的问题。”段栩扬说道，“吃你的吧。”
“信。”竟翔却说，“我来读书之前，做过一个梦，梦里有片蓝色的沼泽，我一踩，就陷进去了。”
他说得很认真，几人听完却是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张觅差点没拿稳雪糕，笑得浑身发抖。
“唉，阿翔，你真的不适合讲笑话。”张寻道，“你还是维持成熟男人人设吧，哈哈哈哈……”
竟翔也跟着笑了两声，没有接话了。
“阿翔。”段栩扬从上铺跳了下来，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问你个贼严肃的事情。”
“嗯。”竟翔看着他。
“你真的信吗？”段栩扬啃了一口雪糕，认真地打量着他。
“嗯。”竟翔依然道，“我信。”
“啊哟。”段栩扬靠在书桌上吃起了雪糕，“阿翔你的反差萌太可爱了，平时那么严肃，怎么连这么扯淡的东西都信。”
竟翔道：“可能疯了吧。”
可能真的疯了，偏偏蓝色的沼泽那么像是岚召。
“阿翔，你在准备二级考了吗？”张寻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电脑看。
“嗯，随便看看。”竟翔道。
“A大第一疯子不愧是你，你成天除了图书馆看书和咖啡馆打工哪也不去的，聚会也不参加，我要不认识你我都不敢跟你说话。”张觅说道，“怎么着也得敬而远之，太可怕了。”
竟翔淡淡笑了笑：“哪有那么夸张。”
“今天晚上有个聚会，怎么着你也得去。”张寻用雪糕棍子指着他，装作威胁的样子：“不许拒绝，否则我们绑架你把你带过去。”
“好吧。”竟翔无奈道。
“看吧，我就说阿翔舍不得拒绝。”张寻跟两人说道，“终于能参加一回有阿翔的聚会了。”
——
聚会的时候很神奇，他遇上了季扶驳，季扶驳毕业以后去了离他不远的学校，能在这里遇上也不足为怪，可是本来与从前完全脱离关系了，突然遇上一个和以前有关的人，他却觉得有些恍惚。
仿佛已经过了好长时间。
“阿翔？你怎么在这儿？”季扶驳大概喝过酒，脸红彤彤的，说话也不太利索。
“和室友出来吃饭。”竟翔下意识上前扶过他。
“噢。”季扶驳也很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你在哪儿读书呢？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发微信也不回了。”
“换号码了，微信很少看。”竟翔道。
“啧。”季扶驳忽的盯上他的眼睛，“阿翔，你变了。”
竟翔微微一愣：“有吗？”
“你没以前活泼了。”季扶驳道，“就你刚刚跟我说话那语气，我们以前死也不会那样，是咱俩生疏了吗？还是说你真的变冷漠了？”
竟翔不知道。关系的变动很容易被发觉，但他自己变与没变他真的没有察觉。
“还是关系不到位了。”季扶驳说道。
“没有。”竟翔道，“不会生疏。”
季扶驳还想扯着他说两句，从包厢那边走出来几个男孩儿，热情地喊着：“阿翔，菜上了！快来！”
“好。”竟翔应过他，跟季扶驳道别走了。
季扶驳望着他的背影，终究觉得不是关系淡了，是竟翔自己变了。
这些日子究竟发生过什么，竟翔不像竟翔了，日子不像日子了。
他有些感慨，最后只是扶着墙回了自己的包间。
竟翔回到包间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大概是因为见了一个老朋友，再看新朋友，一时分不清这是过去还是当下。
明明已经开始跟自己较劲了，但却因为一个过去的记忆，那么多的回忆呼之欲出。
“阿翔。”张寻递给他一罐啤酒，“你能喝酒吗？”
竟翔接过酒，淡淡答道：“能。”
他抿了一口酒，在仓皇中想起。
不久以前，有个少年在他饮过半瓶酒后，吻过他的唇，带着亮闪闪的目光看他，说道：“跟个风。”
时间太快了，他已经快记不清这回事是不是已经过去很久了。
“外边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学姐。”段栩扬跟几人说道，“去要个微信，谁去？我出二百！”
“我去！”张觅立马站了起来，“我不是为了钱，主要还是为了兄弟的幸福！”
“还是我吧。”张寻站了起来，“讲老实话，我也不为钱，兄弟的幸福大于天！”
段栩扬忙给两人一人塞了一百：“快快快，人学姐要走了。”
竟翔坐在KTV角落，看着几人畏畏缩缩地趴在门口，注意着那位学姐的动向。
他仰头灌了一口酒，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了。
“阿翔，你去哪儿？”
“作业没写完，先走了。”竟翔抓过外套，说了抱歉就出门了。
他在路上遇到了段栩扬看上的那个学姐，学姐拦住了竟翔的去路，笑着问道：“可以加个微信吗？”
竟翔下意识想把手机关机，告诉她今天运气不好，然后再靠着岚召抱怨。
可是手指刚碰上手机他就醒过来了。
这里没有岚召。
“抱歉。”竟翔说罢走开了。
A大附近的小吃店很多，竟翔刚刚在KTV根本也没饱，自己挑了个小店，点了碗混沌，吃过后又去转路。
沿着公路那边走有一条江，这条江大概是连着老家的，和跟岚召一起去过的那条是同一条，他就这么走着，仿佛能走回那段时光里。
电话声喊断了他的妄想。
“喂，奶奶。”
“阿翔啊，吃饭了吗？”奶奶问道。
“吃了。”竟翔道，“你呢？吃的什么？”
“今天去吃席的，吃得可好了。”奶奶道，“还装了一碗回来，想给你吃的，一回来才想起你去读大学了嗐，人老了不中用了，什么都能忘。”
竟翔听到这里不免有些难受：“等过段时间，我空下来了，就回去看你，刚开学太忙了，过了这段时间我都会常回来的。”
“诶好！”奶奶高兴地笑了起来：“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闽生爸爸给你捎过去。”
竟翔轻声道：“酸黄瓜吧。”
“好，好！”奶奶说道，“坛子里还有不少，我这就封上给你捎过去。”
竟翔淡淡笑道：“好。”
“最近身体怎么样，喘得严重吗？”竟翔问道。
“不严重不严重。”奶奶道，“我好得很呐。”
“那就好，如果严重了一定给我说。”竟翔道。
“好，好。”
挂了电话以后竟翔始终无精打采的。
路过一个酒咖的时候，他被音乐吸引了进去。
酒咖里有留着长发的少年抱着吉他深情演唱，他的目光驻留在吉他上，顺势坐到了一旁的卡座上。
他发着呆把一首歌听完，又看到了旁边卡座上的小孩儿，他抱着膝盖蜷坐在角落里，这个姿势……很像岚召。
竟翔几乎是没有忍住，走到小孩儿面前，弯腰问了他一句：“你在这里等人吗？”
小孩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
竟翔就坐到了他旁边，和他一起听歌。
“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像昨天今天同时在放映，我这句语气原来好像你，不就是我们爱过的证据……”
竟翔心情不住下落，下意识把旁边的小孩儿当作了他思念的人，他问：“你为什么会这样坐？”
“因为，很安全。”小孩儿回答他。
“差一点骗了自己骗了你……”
“但闭上我双眼，我还看得见……”
“感觉全世界都不能伤害我。”小孩儿补充道。
“是吗？”竟翔低头抹了抹眼尾，指尖落下一点湿润。
思念为什么会这么沉重，沉到竟翔在冗长的悲伤里根本无法抬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