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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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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翔望着他的双眸，分明从里面看到了无知，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他心中再一次打响警铃，只好生硬道：“我说了，因为你傻。”
“噢。”岚召转回头，轻轻嘀咕了一声，“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竟翔不想回答，也就权当没听见。
之后他跟前跟后地照顾了岚召一周，这一周里岚召和他像是回到了以前一般愉快，岚召也开始感谢这个莫名其妙的伤口。
一次给岚召换衣服的时候，他在岚召的胸口看到了一片玫瑰刺青，玫瑰那么艳丽，红得娇艳欲滴，仿佛这世间最美的景色。
岚召以前是没有纹身的，看上去应该是前不久纹上去的。
他问岚召：“为什么纹了这个？”
岚召略微走了点神，而后说道：“纹上去了，就不会枯萎了。”
玫瑰会在花期之后腐烂发臭，变得浑浊肮脏，岚召不喜欢，所以他在胸口纹上了玫瑰，这样的话，玫瑰就能永远地盛开，永远以最美好的姿态生存着。
这世间情感大都没落，唯有永生的玫瑰才能陪伴少年最热烈的真挚。
时间又过去两天，岚召的伤逐渐见好，他也收到了来自761的任务，那是分明有针对性的任务——一个月之内，不能见bug先生。
他觉得很讽刺，可却挑不出刺，因为现下唯一的办法只有远离岚召，无论761是否给他这个任务，他都会那么做，离得远一点两人的牵扯就少了，说不定761也会不再把岚召这个障碍放在眼里。
“岚召。”竟翔对上他的双眸，良久才言，“你能不能别再缠着我了？”
岚召心口一疼，忙回他：“因为这件事吗？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当我发疯好不好？你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你发不发疯也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纠缠不清没什么意思。”竟翔忍着心脏的剧痛说道。
“凭什么你说了算？”岚召微微带怒，“在一起是你提的，一声不吭地走了也是你，现在我死乞白赖回来找你，就连推辞的话也是你说的，竟翔，你心真狠。”
竟翔直直对上他的目光，像是自残一般狠心地逼迫自己说：“我没有义务配合你所有需要的，我早就说过，我们的关系仅限于高考以前，是你用心了……”
“是，是我用心了。”岚召道，“是我自己的原因。”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竟翔终于忍不住避开他的目光，“别再缠着我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的，过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你影响到我了。”
岚召错愕的神色深深刺痛了竟翔的心脏，他们两个迟早会有这一步，这是岚召刚来的时候竟翔就想到的，但他没想到这些反复打过腹稿的话说起来还是这么困难。
难到心跳都要停止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岚召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好。”
“好，我不纠缠你了。”
竟翔麻木地离开了病房，跟逃离没什么区别，他离开了病房，又离开了医院，最后离开了岚召。
他回家了，他答应过奶奶一旦学习清闲下去就要好好在家里待一趟，趁着现在，他正好可以回去消化一下这些日子的所有。
走之前他向学校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就这么完成了761布置的任务。可是没有响起‘任务完成’的提示音，761跟他说这个任务的时间限制是一个月，只有在一个月之后才能正式算完成，那么这就意味着这段时间里他都不会有任务了。
他也真真正正地闲下来了。
刚到家的那一天，他收到了岚召的最后一条消息——[庆贺吧，我放弃你了。]
明明这该是件好事，意味着他们将要彻底告别过去而迈入新生活了，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抱着手机哭了一整夜。
他消沉了没太久，似乎只是下了一场灰蒙蒙的大雨。
“阿翔，外头雨停了，我去赶场了哈？饭都弄在锅里了，你热一下就行。”奶奶的声音响起在这雨后的晴天里。
“好。”竟翔声音有些沙哑了，回答以后就再也抬不起力气说其余的话了。
时间好像就是那么快，一晃眼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的分离告诉了竟翔什么叫做如隔三秋，他以为的渐渐遗忘再一次没有作效，反是愈发思念了。
他常常在没有人的夜里想着从前，他想，岚召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好的，他桀骜不驯、喜怒无常、抽烟、喝酒、喜欢玩儿命、没有上进心，实在不适合做为一个伴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忘不掉这样一个人。
某天晚上，他赶在‘三点半’餐厅打烊的之前去吃了一顿饭。
他已经许久不来这里了，员工也换了一批，一眼望去已经找不到以前的老员工了，没有熟人。
他觉得这里变得有一点陌生，仿佛不是从前那个可供两人嬉闹人生的‘三点半’，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太过消极了。
这不是陌生，只是改变，是理应的成长罢了。
他点菜的时候发现菜单里新添了几样，无一不是在那段时光里竟翔常会做给岚召吃的。
这个人……
竟翔鼻头微微发酸，忍着情绪点了几样菜。
菜上得很快，竟翔就这么无神地盯着菜发了会儿呆，终于回过神来吃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又听到隔壁桌的说话声。
说话的是一个优雅的男士：“你好，请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被要联系方式的女孩儿礼貌地笑了笑，而后冲餐桌侧壁的位置指了一下：“抱歉，餐厅有规定，顾客不可以要员工的微信哦。”
竟翔猛地一怔，好半天无法呼吸。
他想起好久以前，他开玩笑地跟某个小屁孩儿说能不能弄一个不能要微信的规定。这只是一句再玩笑不过的小抱怨，可岚召却真的那么做了。
后来那位男士和女员工说了什么他一概没有听到，呼吸顺畅过来的时候，眼眶已经红透了。
也许是实在压抑太长时间了，竟翔终于忍不住在人来人往的餐厅里闷声痛哭起来。
喜欢他的什么，他现在有答案了。
喜欢他的赤诚，喜欢他永远热烈的、令人热泪盈眶的赤诚。
——
他无法让自己永远沉浸在一段故事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他，比如他明显发现，奶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他每天都计着日子，算着分离的那一天。
脑袋里好久都没有过一件令他开心的事，长时间的失眠和消沉使他不得不去医院买安眠药。
这天去医院的时候，他碰上了张木柯。似乎从上次餐厅一别之后他就再也没见到过这个人。
他因为见到旧识感到一些愉悦，便主动迎上前去打了招呼。
“竟翔？”张木柯微微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回家看看奶奶。”竟翔道，“你呢张先生？”
张木柯露出半抹优雅的笑容：“我要去A大开个讲座，路过这里，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这样啊。”竟翔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不会啊。”张木柯道，“正好我不太熟悉这个地方，你要是有空，可以带我到处逛逛吗？”
“可以。”竟翔一口答应了下来。
竟翔带着张木柯去了锦阳区几个比较值得观赏的景点，一路上也聊了不少闲话。
“天气还不算太冷。”竟翔边走边道，“张先生，你为什么戴着手套呢？”
张木柯避重就轻地说：“手上有伤，不适合露出来。”
“哦。”竟翔不禁想起那场火，心中微微发怵，而后感慨，“是因为那场火吧？你也受苦了。”
张木柯笑笑不说话。
“你手上的疤又是怎么回事？”张木柯问道，“看上去挺严重的，这伤口也不像意外产生的，是被绑架过吗？”
竟翔淡定笑道：“还真就是意外了，帮奶奶干活的时候，手不小心搅进机器里去了。”
“这样啊，以后做事可要小心一点。”张木柯眸光闪了闪。
“好，谢谢关心。”竟翔道。
“冒昧问一句，你和岚召？”张木柯的话到这里就打住了。
果然，岚召永远是他撒不下去的谎，是一提及就能使镇定被掀翻的根源，他换了口气，尽量平静道：“算是在一起过，现在已经分开了。”
张木柯像是意料之中，可也忍不住有些意外，神情古怪道：“很难想象。”
竟翔自认如此，随着附和：“的确。”
张木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光变得有些阴郁，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并没有觉得你与他不搭，只是在性情上有些差异，所以有点儿意外。”张木柯道，“抱歉，提你伤心事了。”
“没有。”竟翔下意识用熟悉的语气跟他说话，“张先生多虑了。”
在不远处的角落，蓝色卫衣的少年盯着两人的方向，目光深邃，随后他怅惘地点了一根烟，转身走了。
不知觉间，时间走到任务的最后一天，所谓的一个月就这么要到尽头了，竟翔抬眼眺望着家门口的老墙，在掉落的墙灰望见一点即将逝去的感情。
“叮，系统提示，任务已完成。”
结束了。
任务结束了，他也该跟自己的感情说再见了。
奶奶在厨房里冒着油烟做菜，不时咳得撕心裂肺，他快步走到楼下去，有些气恼地冲进厨房，关了煤气灶。
“阿翔，你这是干什么？咳咳咳……”奶奶的眸子格外浑浊，暗黄色的倒影令他心脏阵阵刺痛。
“奶奶。”竟翔把她扶出厨房，好声说道，“我带你去医院吧。”
他知道奶奶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想给她好一点的治疗，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求得一丝舒坦。
可是奶奶说什么也要拒绝，说是太费钱了，又说自己没什么事儿，他知道，其实仅仅只是因为担心钱不够，怕阿翔读大学交不上学费。
毫不吝啬地说，竟翔近来的确没有什么经济收入，手里的钱也的确不多，但这会儿他也顾不上这些了，一心只想着带奶奶去医院。
最后竟翔愣是差点跪下来恳求她了，奶奶这才不得已带着半眸泪水答应了下来。
临走之前他问段栩扬借了三万块钱，马不停蹄地将奶奶送去了市中心的医院。
他怕火车太拥挤，奶奶会难受，也怕奶奶受不了高空，所以包了一辆车，奶奶一边骂他浪费钱，一边又默默地自责。
把奶奶安顿在了医院里，他终于让自己休息下来了，实际上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眼窝乌青，眸光也是散的。
回家之前他也只向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今天也该回学校了。
可是这会儿他根本走不开，无奈之下只好又花了些钱请了一个护工，这才得以离开。
时隔一个月，他又重新回到了A大。
再一看这里的一切，只觉得恍若隔世。
刚回学校的那一天，段栩扬很没礼貌地问了他好多最近发生了什么，问他为什么请假，为什么借钱，竟翔心里不太舒服，但也一一回答了。
这一天里，他都没看到岚召。
直到某天傍晚，他去医院看望奶奶的时候，才看到了岚召。岚召穿着黑色运动服，将拉链拽到了顶，他颊侧微微泛红，眸光低散，看上去像是生病了。
那一瞬间竟翔才明白了自己究竟有多么思念这个人，几乎是克制不住地红了眼眶，于是他狼狈地藏起自己，看着他。
岚召只是到柜台买了点儿退烧药，就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