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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小丑辩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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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柳背着书包回到家后，许久不跟她说话老爸正襟危坐，像是等了她很久，想跟她谈谈。
她妈妈坐在餐桌前，见她进门后，努力给她使眼色。
杨爸爸缓和了神色说：“上次是我不对，你们的江主任跟我谈过，不转学的条件是你的成绩单好看。决定了转不转学之后，分科你学理科吧！”
杨小柳惊了一下，还有些迷茫，不过稍微想想就能想通了，不意外。
她的意见从来就没有用嘛，至今为止的每一步都是她爸爸给她选好的。
她还是想在争一争，“我的理科不好。”
“所以现在给你学好它的机会，如果继续这样，我还是会想办法给你转学到附中！”
杨小柳沉默以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固执的中年父亲老师。
“你小学升初中的时候，家里卖了老房子换到附中这边的学区房里，想让你借着这个优势，读高中，考个好大学。”
杨爸爸粗着嗓音低声吼道：“你总是让我这么失望！”
“是啊，我总是让你这么失望。初中参加数学竞赛，校内初试我就被刷下来了。”杨小柳语调平平地说：“那时候你就说，我让你失望。”
“后来成绩退步被叫家长，你也这么说过。中考差了两分没有考上附中，您还是说了一模一样的话，请问我怎么样才会不让您失望？”
杨爸爸气急败坏，“你要是考上附中了，我还会失望吗！”
“您不会吗？附中还有重点班，重点班还有第一名第二名，高考结束后还要选专业，毕业之后未来找工作，职业在您眼中还有高低贵贱、薪资多少之分……我要走到什么样的人生巅峰才能让您满意，才能让您不失望？”
杨妈妈听了女儿质问的话，皱着眉头说：“怎么能这么说话，你爸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杨小柳心说，要不是知道是“为我好”，不会忍耐到现在才出声。
但她才找到想做的事，才有了一个小小理想，她不想让《证明已毕》现在就夭折。
所以她要反抗，即便是用毫无力气的言语。
杨小柳一字一句，郑重又沉着。
“既然是这么令人失望的我，那么爸爸妈妈是不是后悔生育抚养我长这么大？”
“是不是恨不得我没有出生，恨不得和别人家的孩子……比如说，江主任的侄子，换一换呢？”
“他们那么优秀对不对，一定不会令你们失望。”
杨小柳说完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不管今天有多开心，说话的时候有多强硬，回到家之后还是忍不住想哭。
她不想去附中，不想学理科，可老爸的独|裁能不能反抗成功呢？
此时杨小柳还不知道。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蔺之杳发来的消息。
“你有没有看过那本书，叫《□□先生去看心理医生》。”
杨小柳说她看过，然后不可避免地想熬夜重温一遍。
第二天一早，杨小柳蔫头耷脑地起来，收拾好东西要上学去，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爸爸。
她妈妈说：“别躲了，来吃饭。昨天晚上就没吃饭，他怕你早上见了他不自在，又要不吃饭上学去，一大早先走了。”
杨小柳：“哦。”
“你爸昨天辗转了一晚上没睡，你说的也太过分了。”杨妈妈盛了一碗粥，看着小女儿红彤彤的眼眶，没好气地说：“你也是随了你爸了，实心眼的倔脾气。”
“附中就那样的环境，理科竞赛强校。你也知道，他一回家就说，哪个班的哪个学生，发展势头很好，考个什么样的学校，有多好的前景，以前附中考出去的学生，现在考进了科学院还是研究院，前途无量的……”
“他是带物理竞赛的老师，来来往往接触的都是和这些有关的人。再者，老观念的人都觉得学理科的人聪明，就业面广，就业后薪资高。”
杨妈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女儿还是没什么反应。
她只好下猛药了。
“我可以帮你说服爸爸，让你自己选择未来，但你得让我们确定，这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杨小柳缓缓抬头，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吃过饭后她去上学，杨妈妈上班，两人有短暂的路要同行，分开前杨小柳突然发难。
“妈妈你和爸爸都好不讲道理！”
杨妈妈皱眉，不解其意。
杨小柳红着眼笑着说：“我愿意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尝试，哪怕错了也没关系。”
“好，晚上等爸爸回来，我们再谈谈。”
杨小柳背起书包去了学校，胸腔积压了很久的闷气，终于有些消散的迹象了。
放学后她还是跟着江恕他们一起学理科学数学，终于等到了晚上回家。
老杨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杨妈妈说：“好了，人齐了，家庭会议正式开始。”
“你的成绩就这么浑水摸鱼下去，高三一定会垮掉，绝对考不上好大学。”杨爸爸斩钉截铁地说：“继续这样，我还是会给你转学。”
“江主任说她跟你达成了约定，只要我期末成绩达到了你的要求，留可以不转学，您说话算数？”
“算数。”
“那就好，期末考试结束后咱们看看需不需要讨论转学的事了。”杨小柳扬起脸憋着气倔强地说：“下一个问题，文理分科，我要选文科。”
在杨爸开口前，杨小柳先发制人。
“您想让我学理科的原因，不会是因为分科的鄙视链吧，文科是脑子不聪明的人才选会选的，艺术类是妄图走捷径的人在投机取巧？”
杨老师一副“难道不是这样”的疑问神情，严厉道：“那你说，学文后你想做什么，你能做什么？难道不是一无是处？”
杨妈妈都对丈夫说的话无语了，他丈夫年纪越大越喜欢把学校里对学生的威严用到家人身上。
她说：“老杨，亏你也是个知识分子，说话太过分了！”
杨老师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杨小柳果断地说：“我要学文科，考大学要考文学院。”
杨老师问：“然后呢？”
“也许读研读博，留在高校任教。”
“那要是不成呢？”
“回来明州市，像您一样，做一名中学老师。”
杨小柳定定地盯着老爸的眼睛，没从中看到别的情绪。
杨妈妈笑得眯起了眼睛，双手一拍说：“好，这不挺清楚的！早上你走的时候，我还想，你说的‘错了也没关系’，能错到多离谱！”
杨爸爸瞪了一眼妻子，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杨妈妈：“这次我站女儿。”
“……文理分科这事等等再说。”杨爸爸稍稍退让一步，“先看她这次成绩，要不要转学，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这算妥协？
杨小柳默认这就叫妥协了。
杨妈妈看丈夫和女儿都不说话了，说：“开饭吧，不用互相躲着了。”
吃完饭后，杨小柳端了一杯水回自己的房间，恋恋不舍地摸了摸一面墙的书架。
短时间内看不成闲书了。
然后她从书包里取出来一套数学题和一套化学题。
生物对她来说不难，物理有些难，化学是一般水平的难度。
今日之前数学也不简单，但有江恕补课后，数学简单了很多。
交叉着来吧，晚上做一套数学和一套化学题，第二天就做物理，再之后背诵需要背诵的政史。
白天早读的时候背诵语文古诗词、英语单词。
自习课就做试题练练手好了。
杨小柳先给自己定下计划，先照着这个目标前进吧！
再有两个月就要期末考，如果拿不下她老爸，别说文理科的事没得选，转学也是板上钉钉了。
杨小柳摸了摸这几天额头憋出来的痘痘，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
考个第一名给他看看！
从这之后的杨小柳，在教室里不是在拿笔算，就是在捧着书背，偶尔闲下来，也是在对照答案和分析做题。
听过她和她爸交谈的蔺之杳无可奈何，却没有劝阻。
杨小柳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跨越她爸这座压在头顶的高山。
身为好朋友，她只能支持。
数学不会的题目问江恕，物理解题郑班长更厉害些，这俩就成了她就近的数理老师。
她不遗余力的奋斗劲儿吓到了郑华。
班长扯着前桌蔺之杳的袖子，拿书挡住脸，低声询问：“你同桌这是打鸡血了？”
“比打鸡血还厉害，倔强少女和魔王父亲的第一场对决。”
Round One！
他们刚说完，班长的学神同桌轻咳一声。
蔺之杳回神，看见江恕嘴角挂着笑，而杨小柳的大眼平静如水一般望着她。
“杳杳。”
蔺之杳踌躇犹豫，舌头打结问道：“怎、怎么了？”
“你英语好，平常能考满分，但我只见过你背课本中的单词，那么点单词能考满分，是怎么做到的？”
杨小柳苦恼地翻着一本红皮的英语四级词汇，说：“背这个倒是有用，但从abandon背起来，太反胃了！”
“那是我外婆的功劳，她英文很好，小时候耳濡目染，再加上时常听广播的原因。”
寥寥几语，总之，蔺之杳英语满分的经历不易复刻。
蔺之杳思索了一会儿说：“现在老师们出题越不过高三的难度，背单词的话，普通的词典对高中考试没有针对性，你不如背我们高中所有的英语教材里的单词页？”
杨小柳认为她说得有道理，火速找了电子版打印出来，继续开始埋头苦读。
远在十班的肖川还顾念四个人一起伴着晚霞回家的情谊，自从知道了杨小柳要苦读后，再没有在江恕的课后补习上说过废话。
他时不时的点奶茶啊、买点小饼干什么的，跑到一班来慰问一下。
最初班里同学以为他是来慰问蔺之杳的，毕竟他们是姐弟嘛。
后来发现肖川同学很大方，一下子慰问了三个人。
趁着杨小柳不在，他把慰问品递给蔺之杳，塞给她一盒百奇饼干和三杯奶茶。
“这个是甜的你给杨小柳喝，别到晚上最后回去饿着了，饼干也给她。你跟江恕的是清茶，提提神，课后补习的时候别犯困。”
蔺之杳：“……我真是替我和江恕谢谢你啦！”
守着窗户的郑班长看了看江恕和蔺之杳，又看向如风一样走掉的肖川，再看空着座位的杨小柳的课桌，扬起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一周七天，他肖二代要来送三次吃喝……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四个怎么忽然好成一家人了？”
蔺之杳搞不明白，说：“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突然的。”
江恕全程听他俩说话，不说话心里却明白。
他们是因为蔺之杳才相遇的。
很神奇，依照他们三个原来的人生，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