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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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师姐，你好。
我是同一所学校的、高二的、你的师妹。
很抱歉，未经允许，
擅自观察了你很久，师姐。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师姐这样温柔的女生，
那样安静平和，
我真的超级敬佩你，超级喜欢你！
可是师姐你好像不怎么喜欢放声大笑，
但我还是最敬佩你，最喜欢你。”
蔺之杳把打好的字给他们看，杨小柳看了一遍说了句极惹人遐想的话。
惹得其他三个人不得不重新再读一遍。
郑华班长轻叹，说：“我觉得可以，既然说了是师妹，师姐师妹最多也就是姐妹的爱与敬仰，这倒也没什么。”
肖川和江恕闻言诧异地看着郑华，又看向了杨小柳和蔺之杳。
郑班长是个比较传统的人，没有见过不一样的爱情，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杨小柳同学博览群书，自然也看过莎拉沃特斯。
“爱意的产生和性别、年龄，和这世上的一切都没有关系，但拥抱、相守，永远不可能脱离现实伦理，所以爱又和这世上的一切都有关。”
她笑了笑说：“我知道杳杳说的不是那个赛道的爱，是敬仰尊崇的爱。而这样的言辞，对于一个生死边缘的人而言，会有别样的动人。”
江恕和肖川没想到杨小柳会在此时说这样的话，攥着的手心冒出来的汗水跟裤子上擦了擦，然后看向蔺之杳。
江恕的神情很莫名，肖川的神情比较奇怪。
郑班长皱着眉，发觉自己愈发看不懂这几个人的关系。
“今天在这里的事我会保守秘密，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可以找我帮忙，我得回教室了。”
郑班长不等他们回答，推开教室门走了。
杨小柳随便坐了个空座位，静静坐着。
江恕对蔺之杳说：“撒谎不好。”
蔺之杳最敬佩、最喜欢的人不是陈默，也不可能是陈默。
“不是‘我’最敬佩、最喜欢的人。”
蔺之杳重重地咬字在“我”上面，狡黠地眨了眨眼，说：“不算是撒谎，我们的目的是挽救她的生命。陈师姐是我们‘四个’最敬佩、最喜欢的人。”
只要她肯活着，这个账号的皮下，一定是最敬佩、最喜欢她的人，永远都是，会比星辰更恒久。
江恕明白了她的意思。
陈默是他们四个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的人，她有求死之心，如果能救下来，那也是他们共同救下来的。
他们要让她活过今天、活过今年。
用似真似幻的一个敬仰喜爱她的人，用言语，用永恒存在、不会消失的这个虚假的人。
最终这个决定没有异议，蔺之杳把消息发了出去，依然不敢放松。
陈默要删掉那篇文章才会做出决断，所以要等到高三下晚自习，走读生回家后，才知道他们是不是做了无用功。
怕她出来意外寻短见，蔺之杳决定偷偷跟着她。
肖川当时就反对，“你熬了一夜还不困，这么晚了，万一真出点事儿怎么办？”
杨小柳家虽然宽容了很多，但依然不许女儿大半夜在外晃悠的。
所以她帮不上忙了。
江恕：“我和肖川一起去看看。”
蔺之杳：“你们俩不懂女孩子，万一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谁不懂女孩子了！”肖川不是很服气，但他撇撇嘴说：“那你和江哥一起去吧。”
蔺之杳问江恕，“你有空吗？”
江恕说：“高三放学是晚上九点，我在陈默班级那边的天桥下等你。”
初秋的晚风不凉，还有点温热。
S高绿化挺好，一楼天桥两侧种了飒飒的高竹，陈默所在的五班教室后门紧邻着天桥。
江恕和蔺之杳站在天桥下，看着高三整栋楼的灯火，辉映着高二一整栋楼的昏暗。
高二只用上两节晚自习，还是住校生必须上，走读生可上可不上。
高三要上三节，张菁英强制要求的，走读和住校生都要上三节。
三节晚自习下课后，他们透过窗户见到了陈默。
和她教务系统里入学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
高中两年过去了，她的长相没怎么变，是个很清秀的姑娘，红色的发绳梳着高马尾，长发及肩，在脑后轻轻晃动。
夜风从竹林间顺着青叶蔓延，有些凉意。
她宽宽大大的校服穿得一丝不苟，背着黑色的书包，书包拉链上挂了件小挂饰，一只黄褐色的小狸猫。
江恕和蔺之杳观察了有一会儿，齐齐皱眉。
她太普通了，很普通的高中女孩子。
可以想象到，她在教室里会抓着脑袋咬笔杆做数学题，会拿起作业问自习课的辅导老师问题，甚至在放学后把卷子和课本装得整整齐齐塞进书包里。
放学后离开班级门口，撞上了认识的朋友，会互相说“再见”。
出去学校北门，有些家住得比较远的，就要家长来接，住得近的溜溜达达就能回家。
他们记得陈默入学表上填写的家庭住址，离S高很近。
从北门继续向北方走，穿过马路对面的小超市，是一个社区办事处。
路过健身器材小广场的转盘，向着北边再走是一条江流。
陈默没有再向北边走，向西边走进了一个小胡同里。
胡同里的水泥路很有年代，坑坑洼洼的，地势稍微高一点的地方放了几个石墩子。
应该是下雨天胡同会积水，走不过人，踩到石墩上不会湿了鞋子和裤脚。
蔺之杳止步于此，没有再向里边走了。
她和江恕说：“我以为那个五楼是学校的五楼天台，或者是她家里在五层楼上，原来都不是。”
江恕没有说话。这附近有很多老小区，不超过六层楼，有的最高才五层，顶楼是空旷的天台，天气好的时候会有人晒五颜六色的床单。
她拿出手机，有点可惜地说：“要是这个软件的消息能看到已读还是未读就好了。”
蔺之杳话音刚落，才回了家的陈默手里拎着几个垃圾袋出门扔垃圾。
江恕示意蔺之杳噤声，看着陈默提着垃圾袋穿过这条巷子扔了垃圾，却没有回家。
陈默在一条向北一条向东的路上迟疑了一下，缓缓笑了笑，走向了北边。
北边是清江，东边是老小区。
——有人坠楼对小区的住民不友好，黑灯瞎火万一砸到了人就不好了。
靠近江水是条大马路，马路上车来车往，也有很多人在散步。
江恕和蔺之杳融入人群也不显得突兀，他们离陈默始终保持着五十米的距离。
她双手插在校服的口袋里，踢着马路上的小石子晃悠在夜色里，发间的红绳被风吹得轻柔悠扬。
她靠在临水的栏杆上，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忽而瞪大了眼睛。
蔺之杳猜测她是想删除那篇文章，也看到了她发送的那段文字。
因为陈默很震惊，她的手在颤抖，输入了很多字。
复归平静后，蔺之杳的手机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又删掉了么？”
“是吧，是删掉了。”
江恕庆幸地说：“幸好我来了，幸亏学过几天散打，挺锻炼练力气的。”
他从路边不着痕迹地慢慢靠近陈默，这也是他不放心蔺之杳一个人来的原因。
如果真的无法挽回，不能让蔺之杳眼睁睁看着这个人一跃而下。
蔺之杳抽了抽鼻翼，手指放在手机上，写道：“师姐？”
“你应该下课了吧？”
“太冒昧打扰到你了吗？”
“师姐你去过明州市的南山吗？我现在就在那里的土地庙前，有一只猫刷地一下跑过去，它还叼只鸡腿，你要来看吗哈哈哈！”
她随后发了一张网上找到的狸花猫捧腹大笑的配图，和她书包上的挂饰很像的猫。
蔺之杳发完后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怕说错了话，反而有了相反的结果。
良久，江恕已经靠近了陈默的背后。
江上靠着栏杆的少女低头看了眼手机，将胳膊放在涂了白漆的栏杆上，前额头枕在胳膊上，后背微微起伏。
江恕隐隐听到了呜呜咽咽的啜泣声，心中松了口气，哭出来会好一点吧？
一定比她笑吟吟赴死更好。
他轻轻从她身后走过，没有出声。
陈默哭了有一会儿，江恕折返回到了蔺之杳身边。
他们俩像小情侣一样靠着江边的栏杆，面朝着大马路，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微笑，余光瞥向不远处背对着马路的少女。
红头绳在灯下那么鲜艳明亮，她擦干了泪水，拿出手机回道：“谢谢。”
“可我其实是一个很失败的人，是个活着没有任何意义的人，当不起你的敬佩和喜欢。”
另一边的人回答，“怎么会呢，无论如何，师姐都是我最敬佩最喜欢的人。”
这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晚上十点多，河对面的高楼上还有亮着灯的人家。
陈默的家人甚至没有催促她回家。
蔺之杳写道：“师姐这么晚在干什么呀？”
“在写作业，高三真的太累了，现在就要开始一轮复习了。”
骗子，你差一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啊，好好学习也要注意休息，十点半了，师姐早点休息。”
陈默想了想，打了很多字，又一一删除掉，回道：“嗯好，你也早点休息。”
她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校服又宽又长的袖子甩了甩缩进去手，沿着原路回家。
江恕和蔺之杳并肩与她相向并行，擦肩而过。
蔺之杳笑着眨了眨眼，问江恕，“江哥，这是不是一场梦呢？”
江恕无奈，抬起手揉乱了蔺之杳前额的头发，自己先怔然了。
少女的眼中有泪花，微微歪着头，发丝垂在肩头，风里仿佛带了潮湿的花香。
蔺之杳拍他的手，以眼神谴责他揉乱了她的头发。
然后她说：“明天见。”
江恕回道：“明天见。”
走远了的陈默好像听到了这话，拿出手机回道：“明天见。”
不是再见，是明天见。
跟你约好了明天见的人，不会死在今天。
每天都说明天见，就会有无数个明天。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