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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遗留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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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摇曳，微橙的光亮闪烁着，玄舸缓缓推开了门，满身疲惫的坐到了桌前。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一人与烛火相伴，玄舸垂眸，撩开了衣袖，一道可怖的疤痕从小臂一直延伸到肩膀，暗紫色的纹路着实有些吓人，虽然伤口早已愈合，但刺骨的痛从来都没有消失。
“真痛呢。”
玄舸看着胳膊上疤痕，思绪被拉远了。
那日没有什么特别，他也在这样坐在屋中。
十师姐就这样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语气急促的说要离开。
“离开？十师姐，你要去那里？”
玄舸还未得到回复，柳钰梳就拉着他的手腕向外走去，她的步伐又快又急，好像在躲着什么。
玄舸的心砰砰乱跳，忍不住又问，“十师姐，你在躲什么？”
“小十九，我把一切都丢了，我现在一无所有。”她的手心都是汗，好像是进行了一场豪赌，“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我走以后，你一定要护好云盛。”
“十师姐、师姐，你要去哪里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玄舸看到柳钰梳冲他微笑，那个笑容是令人心安的，从前她吃到好吃的东西，得到美丽的东西都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轻云派的诅咒一定可以破除的，小十九，你们都会好好的。”
柳钰梳松开了玄舸的手，决绝的转身离去，玄舸看着她的背影，想去追逐，却被红线绊住了脚步。
回忆就此打断，玄舸拿起了桌前的白瓷茶杯，喃喃自语道，“什么样的诅咒，值得你赌上一切？”
玄舸放下茶杯，起身向外走去，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云盛的屋子，玄舸心中思绪杂乱，下意识的想找云盛排解。
但云盛似乎也有心事，端坐在床榻之上，云盛闭目凝神，明眼人都看得出，云盛并不希望旁人打搅。
玄舸大步来到云盛身边，毫不在意的推了云盛一把，“十二师兄，再给我讲一讲轻云派的旧事好不好，上次的故事我没听够。”
被扰的云盛皱眉，闭着眼睛回答，“晚上来发什么疯，你还不困吗？”
“我不困，满脑子都是你和景池师兄的绯闻。”玄舸背靠着云盛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你就老老实实给我说说上次蓬莱的事呗，我保证不外传。”
云盛好半天没有声音，玄舸后知后觉的去看云盛，却发现云盛面容沉静，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十二师兄？”玄舸叫云盛，见云盛不醒，索性拽住了云盛的耳朵，在云盛耳边低声道，“我心中有烦忧，陪我喝些酒好不好，十二师兄，你也不用动，酒让若璃取来就好。”
被吵醒的云盛有些烦闷，不多时，名为柳若璃的小家伙便带着酒与杯来了，玄舸热情的接过酒水，自顾自去斟酒。
云盛的注意力落到了柳若璃身上，柳若璃憋着口气，颇有一种被抢抓来当苦力的可怜鬼的意味。
这小家伙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长着一张标准的俊俏小脸，云盛伸手捏了捏柳若璃两腮的软肉，没来由想起初见玄舸的那一天，少年两腮的肉也是软软的，云盛伸手去捏，才刚碰到脸颊，少年就哇哇大哭起来。
这旧事让云盛忍不住发笑，柳若璃不知道云盛想到了什么，看到云盛笑，灿金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云盛看着柳若璃灿金色的眸子，喃喃道，“你的眼睛，好特别。”
柳若璃一怔，不安的捏住了衣角，好看的眉毛紧皱起来，鼻头发红，一副要哭出来模样。
“金灿灿的，像小太阳。”云盛看到柳若璃白皙的小脸渐渐泛起薄红，忍不住开口，“害羞了吗？”
“没有——”柳若璃拉长声音，格外别扭。
柳若璃确实不是害羞，柳若璃是气恼！
柳若璃确实不是人类，柳若璃只是一只金雀妖，好端端被云盛这歹人刺了眼睛，痛苦万分。
借用别人的身份来到云盛身边，只为了报仇。
可一次两次都以失败告终，柳若璃甚至阴差阳错的还被云盛救了一次。
现在云盛就在他面前，柳若璃恨不得直接用筷子戳伤云盛的眼睛。
“好了，我不逗你了，谢谢你拿酒过来。”云盛伸手在柳若璃面前晃了晃，柳若璃想偏过头，云盛摊开手，一颗饴糖就安安静静的躺在掌心。
见柳若璃矜持，没有伸手，云盛主动将饴糖放进了柳若璃手中，“听玄舸说，你喜欢吃甜的。”
谁说的？
柳若璃皱巴着脸接过糖，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云盛看着柳若璃匆忙的背影，忍不住回头对倒酒的玄舸道，“他还挺像你的。”
“我哪里和那个呆头呆脑的小孩相像了。”玄舸端起酒杯，用鼻子嗅了嗅，清冽的酒香，入口倒是意外的带了点甜，“你是不是喜欢那孩子，十二师兄，我可提醒你，他是十师姐的孩子，你若是拱了这颗水灵灵的白菜，十师姐肯定会托梦来骂你的。”
“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十九。”云盛敲了玄舸脑门一下，端起了酒杯，酒香清甜，云盛入口却是无尽的苦，云盛一下子皱起眉来，看着玄舸陶醉的模样，又低头饮了一口。
还是苦，云盛叹了口气，只觉得舌头麻麻的，“外面的裂缝越来越多，边界已经在剥离。”
玄舸端着酒杯，傻笑一声，“桃源不重要的，十二师兄，我此行目的不仅仅是桃源。”
云盛看着杯中的酒水，垂眸道，“九师姐将桃源交给你，你不可以玩忽职守。”
“不是九师姐交给我，是我主动请缨。”玄舸撇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云盛。
云盛看着玄舸清澈的眼睛，淡淡道，“你主动拦下这个烂摊子，是为了不让十一师兄被九师姐编排。”
“当然！”玄舸自豪的说，末了又补充，“也有你。”
“也有我？”云盛觉得新鲜，“那你为何拦下烂摊子之后，还要求我入桃源。”
“……唔……我想听你讲故事了。”玄舸将酒杯放下，疲惫的爬在了桌上，眼前的云盛模糊不清，玄舸伸手想去抓，始终捉不住云盛的衣袖。
云盛看着玄舸泛红的脸颊，笑道，“十九，你酒量还是这么差。”
“你酒量好——”玄舸咕嘟一声，闭着眼继续说，“云盛，求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这称呼让云盛愣了愣，云盛伸手捏住了玄舸的鼻子，本以为这醉鬼会醒来抗议，但过了好久都没有反应。
还真是醉倒了，云盛摇了摇头，收回手，看向自己的酒杯。
无色的酒水泛起层层波澜，窗外的桃花灼灼，云盛饮下这对自己而言苦涩的酒，低声道，“十师姐说，桃源是她的故乡，外面万家灯火虽好，却不是她的归处。”
闭着眼睛的人说了些什么，云盛没有听清，云盛将未饮尽的酒水放下，没再说话。
